城总的小野猫

　　花老板拉开点距离，睁大眼睛认真的望着城风，紧张又迫切，“说话算话？”

　　城风笑着吻了吻他的额头，“嗯！说话算话。”

　　得到肯定答案，花老板心满意足，放下心来，往他怀里拱了拱，抱着热烘烘的人，算是从噩梦里缓过来了。

　　但也完全没了睡意，他一下一下的挠着城风的后背。

　　城风闷笑出声，“睡不着？”

　　“嗯。”

　　城风捏了捏他耳垂，“那，我们聊会天？”

　　花老板从被子里挣扎出一条缝隙，仰头看他眼睛，兴致勃勃，“好啊，你想聊什么？”

　　城风也很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跟你说说我们家的事吧。”

　　花老板眼睛亮晶晶的透着吃瓜的光，小鸡啄米的直点头。

　　黄橙橙的夜灯笼罩着俩人，给白净的脸渡上一层柔和的暖光，空调的温度不冷不热，屋内朦朦胧胧，安静舒适，确实很适合谈心聊天。

　　城风翻身平躺，语调轻缓的说道：“家里面的人口你都知道了，关系也不复杂，大伯无心公司，事业在国外也不常回来；我们兄妹三人小时候不在一起长大，除了小雅，我跟堂哥关系不生疏也不亲热；爸妈感情很好，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搬出去住在学校。”

　　城风说着停顿下来，摸索着握住花老板的手。花老板张开指缝与他十指相扣，侧脸看他，“你很小的时候就跟他们分开住了？”

　　城风淡淡一笑，“也不算太小，上小学了都。记得跟你说过妈妈是老师，很开明，爸爸很听妈妈的话。”

　　“所以呢？”花老板状似不经意的侧身，迈开一只长腿叠在城风腰上。

　　城风喉咙哽了一下，另一只手在他的小腿上来回揉着，“所以他们知道我们在一起，很开心，哪天找个时间见一见？”

　　花老板眯着眼，像被顺毛的猫，“这是要带我见公婆？”却没敢说自己已经悄悄登门拜访过了，还被赶了出来。

　　城风手上的动作不停，且越来越往上移，偏头看他，“不想见吗？可是，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啊。”

　　花老板欺身与他交颈相抵，贴耳软语，“我丑吗？”

　　城风气息不稳，眼神危险，“在我眼里，心中你是独一份的美丽。”

　　花老板却不理会他的赞美，抽离身体靠坐在床头，“可是，是我先下了彩礼的。”

　　城风也克制的起身与他靠在一起，扯来被子盖住现眼包，眼不见心不烦，“那就，见见老丈人和丈母娘？”

　　花老板开心了，歪头靠在他肩上，“好啊，看你安排。只是你那么小为什么不跟爸妈一起搬出去住？”

　　城风发出一声苦笑，“因为爷爷要亲自教导我。”

　　“所以就让你跟父母分开？”花老板情绪激动起来，瞪着眼睛愤愤不平，“你还那么小。”

　　是啊，当时他也不明白，自己还那么小为什么要跟爸妈分开住。看着爸妈开着车驶出大门，他也一反常态的哭着追出去，想要父母带他一起走。只是，当时的他人小腿短，跑的再快也追不上疾驰的汽车。

　　他记得自己跑的太急摔了个狗啃泥，等他顾不上疼痛快速爬起来想再追时，车子已经没影了。

　　管家跟着他后面追过来，看他摔倒了心疼的不行，赶忙蹲下身检查哪里有没有摔破皮，还不断的安慰他，爸妈只是搬出去住段时间，随时都能见到，明天就带他去找他们。

　　他抽泣着用衣袖揩眼泪，一抽一搭的看着老管家，“真的吗？难道他们不是不要我了？”

　　管家掏出口袋里的纸巾擦着他扑满灰尘的小脸蛋，笑容慈祥，“怎么会呢，风儿平时这么聪明，怎么这会儿傻兮兮的？他们只是搬到学校，方便上下班，怎么会不要你呢。刚刚妈妈不是还承诺下次给你带汽车玩具嘛。”

　　城风低头小声啜泣，“可是，可是，我不想要汽车玩具的......”

　　老爷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冷冷的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今日哭过后，往后除非生死否则不要再掉眼泪了。”

　　好一会儿没有回应，花老板转头看城风，见他正愣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花老板心脏一下就揪住了。

　　他吧唧一口亲上城风额头，“不要想了，以后雨哥哥好好疼你。”

　　城风回神，额头被亲过的地方烫的他老脸一红，“雨哥哥？”

　　花老板眼神爱惜又轻佻，“嗯呐，叫哥哥，哥哥就宠你。”

　　本以为城直男要生气发作，控诉他占自己便宜，没想到城风居然粲然一笑，点点头，“好，说话算话，往后余生雨哥哥可都要信守承诺宠我才行。”

　　花老板被他这一笑晃的呆住了，彻底迷了心神，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此刻跳跳机一样的心情。

　　这是他第一次见城风笑的这么明朗释然，好像尘封的佳酿打开了封印的枷锁，找到了最舒服的自己。

　　简直要人命，他双手交叠放在胸口按住要跳出来的心脏，果真情人眼里出西施，古人诚不欺我。现在他就感觉城风整个人都在发光——七彩的一闪一闪的那种。

　　花老板歪着头，对着他的嘴唇轻轻嘬了一口，“老公，你好靓啊！看的我心尖儿发颤。”

　　城风愣了几秒，随后将人拖起，捧着花老板的脸，虔诚的落下一个颤抖的吻。

　　小心翼翼，奉若神明。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只要遇到对的人，彼此深爱，倾心相护，在某个特殊的时刻，即使深埋多年的伤痛，只要爱人的一句话，一个吻就能治愈。

　　花老板全心全意的迎接他深情的碰触，忽然有滚烫的液体落到脸颊上，一滴二滴……接连不断，顺着脸颊流进嘴里，烫的花老板心慌意乱。

　　这是哭了？为什么啊？

　　花老板满嘴酸涩，想要推开人看看怎么了，城风却较着劲不愿松开。挣扎间，城风手掌把着他后颈，吻的更加急切凶猛。

　　推又推不开，打又舍不得，花老板被他缠的没办法，只能任由嘴里的苦涩蔓延至心底，热烈的回应着他给的一切。

　　过了好久，约摸着再不放嘴，人就要窒息了，城风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他，快速的别过头，抽纸巾擦眼泪。

　　花老板顾不上糊了一脸的泪水，强行掰过他的脸，“怎么了这是？想起什么伤心事了？”

　　城风顶着通红的眼睛，吸着鼻子，“没事，就是太开心了。”

　　花老板有点不相信，认识这么久这是城风第一次没控制好情绪在他面前哭，还哭的这么伤心，便不放心的追问道：“真的？”

　　城风点点头，害怕失去唯一珍宝似的，再次将人紧紧搂进怀里，头埋在他胸口，“嗯，第一次被人宠，感觉很不真实。”

　　花老板抱着他的头挪到自己心脏的位置，“听到心跳声了吗？咚咚咚的好快对不对？”

　　“嗯。”

　　花老板又吧唧一口，“所以，我是真实的，爱也是真实的，不怕！”

　　鲜活的心跳声敲的城风如梦初醒，是啊，一路磕磕绊绊到今天，一起经历过生死，又纠缠相抵，这个人，这颗心是真真切切的属于自己，爱着自己的。

　　另一边，老管家收拾好一地狼藉，重新给老爷子沏了一杯安神茶端到他面前，让他喝点茶消消火。

　　老爷子骂骂咧咧的抱怨着，说城风是个混球，一谈恋爱就没脑子，干的事情一件比一件愚蠢，居然拿自己的生命安危开玩笑，跟一群不三不四不干不净的人交朋友。

　　说到气愤处手掌配合着愤怒值的飙升，“砰砰”的怕打着桌面，震的上面的东西蹦来跳去。

　　管家看着跳动的笔筒，躺倒的相框，倾洒的茶水......又看看老爷子唾沫横飞，不停张合的嘴，时隔几十年再一次感到深深的无力与厌烦。

　　年过耄耋，还是什么都没有变，一样的臭脾气，一样的不可理喻。

　　他拿起相框，抚着玻璃面上的裂纹，“再好的材质，一次一次不停地摧残也会出现无法修补的裂痕。”

　　“你说什么？”老爷子停下咒骂，转头疑惑的看着管家。

　　管家没有理他，满含柔情看着相框里笑容可掬的中年女人，“当年，你也是这般口无遮拦的数落夫人，只因她在生日宴上邀请了几个慈善机构的朋友，就说她没脑子，找的竟是些不三不四的人……”

　　老爷子起初没反应过来，听到“夫人”后才心神一颤，对着管家怒吼，“你给我闭嘴！”打断了他的话。

　　夫人的死，是老爷子后半辈子的黑洞、深渊，无所个午夜梦回的痛苦恶鬼。在城家谁也不敢随便提起。管家此刻旧事重提无疑是在野兽的伤口上撒盐，自寻死路。

　　但是他却像是听不到警告一样，看着照片陷入了尘封已久的悲剧里。

　　“你说她不顾体统，将HIV病人带到生日宴上，搅乱了宴会败了大家的兴。”管家声音哽咽，“可是那本就是她的生日会啊！你却负了初衷，将它当成了为城渊拉单子的商务酒会。甚至不管夫人哀求的眼神，当着所有亲朋好友让她颜面扫地，将她的朋友驱赶出门，致使她负气出去追人，不管不顾的奔跑在大街上被疾驰而来的汽车撞飞。”

　　“闭嘴，闭嘴，我让你闭嘴！”老爷子抓过茶杯冲着管家的脑门砸过去。

　　刺啦的疼痛感将管家从回忆中曳出来，他摸了一把脸上的伤口，鲜红的血液随着脸颊一路下滑，滴落在地板上，绽开一朵艳丽的花，却也仅此而已。

　　他快步离开攻击范围，躲避可能接踵而至的攻击，得亏砸偏了，不然他脑袋要开花。

　　果然，老爷子砸了一个杯子不解气，抓住桌上的什么东西就胡乱砸出去，一时间屋里噼里啪啦全是东西撞击碎裂声。

　　“闭嘴，闭嘴，闭嘴......”

　　管家并不上前制止，而是退到安全区域，随他如何发疯。他盯着手上的照片，低声呢喃，“好了伤疤忘了疼，记不住教训，就要有人提醒。”

　　能砸的东西全砸了，老爷子的疯劲才渐渐散去。他双手撑在桌上气喘吁吁地盯着管家，像条恶毒的蛇盯着晃动的血肉。

　　“老东西，你是这么些年活的太舒服，忘记了谁是主谁是仆啊！”

　　管家走到桌前将相框放在桌子上，“你想悲剧再次重演吗？放过孩子也放过你自己。”

　　老爷子随着他的动作，将目光移到照片上，看着女人美丽宁静的笑脸，濒临崩溃的情绪一下子决了堤，泪水喷涌而出。

　　“滚出去，别让我再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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