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垂青[快穿]

作者:红皮小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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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烧


      “唔。”

      又一次上药。

      林青眼睛虚弱地睁开一条缝,窗口晒进的阳光金光璀璨,打在脸上,照得他看不清那个坐在身边忙来忙去的青年人。

      药草被捣烂,小毛笔沾了草汁,敷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传来微凉的安慰。

      (好疼)

      (喉咙好干)

      (头脑像烧热的粥,下半截身体也瘫痪了一样动弹不得)

      (真的还能活下来吗?靠谁?靠这个好心救他的人?)

      手掌被束缚久了,缺血有点僵硬,林青扯动手臂,结果连着床头柱的绳子绷直了,锁扣依然牢牢绑住他的腕关节,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么狼狈。

      僵硬地注视着被绑缚的双手一会儿,后面伸来一只小臂,轻笑声里,那人玩耍似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夜色般深沉的波浪发丝柔软舒适,如同月光下的海面。

      约书亚将林青的长发拨拢到鳍耳后别好,欣赏人鱼精致的侧脸轮廓。

      嗯……人鱼的状态比昨天差了一点呢,面部血色都没有了,脸色比雪还苍白。

      修长的手指移动,抬住了林青的下颌,捏起来看了看牙齿。

      林青还没理解他想做什么,就被捏开嘴露出了两枚细小的尖牙,现在还是完全藏在颅骨里的状态,和人类的虎牙没什么两样。

      约书亚的五官凑近,好奇地盯着那里,用研究的目光。

      (好冒犯)

      林青耐心好,但脾气变得比以前坏了,不愿意被他再这样盯着看,甩开脸躲过青年的手。

      只是至始至终,都没有弹出猎食的尖牙。

      约书亚无意识地摩挲刚刚触碰过林青的食指和拇指,人鱼的肌肤光滑细腻,摸过以后容易上瘾。

      “不允许我摸?”

      他轻声发问,显然在听不懂人类语言的林青面前,这是一句自问自答。

      约书亚想要得到手的东西,至今还没有过逃走的。

      “是我救了你,”他自发的笑容高傲又凉冷,“我是你的主人。”

      “可你的认知并不足够,看来从明天开始,我们就要进入训练阶段了。”

      …

      一连几天,约书亚都盼望着“下班”。

      在升任神子之前,他只是一个走了父亲生前关系的小祭司,在圣都郊外的一个小寺庙里抄写祷文和神迹故事,每天傍晚如果有社交活动就去参加,没有就在寺庙里代替从来只在白天上班的主持祭司做晚祷。

      生活休闲,毫无工作压力。有时兴之所至,他会从圣都的档案馆里借回记录了历史的泥板,带回小屋里,用芦苇笔在自制的泥板上一字字临摹下来,仔细推演上面的政治、战争和商贸故事的逻辑和发展,通过自己的智慧解构前人的阅历,这是他增长个人气质和风度的主要途径。

      另一方面,他筹划着一个庞大的复仇计划久矣,精神上受到的压迫远远超过比他年长几十岁的一些人。

      乌拉尔人借冗长的神国教祭祀时间解释自己不事生产的懒惰,他们大部分已经麻木了,或者说是贵族阶层的躺平带出了不良风气。

      而约书亚与他们不同。

      他从小时候就知道自己是一柄剑,收在鞘中,天长日久地磨砺保养。

      等待一个挥出的契机实在太折磨,很多年里他都郁郁寡欢,不想结识任何朋友,产生任何爱情,凡是超过虚情假意、逢场作戏的关系对他来说都太浪费时间。整片国度都不值得他的爱,约书亚常常在深夜睡不着时,坐在书房里暗暗发笑,翻阅着枯燥的史书,一个人畅想未来。

      说他自恋吗?阴暗吗?

      太准确了,因为他自己也是这么评价的。

      不过最近约书亚屡屡浮现真实的笑容。

      应该说,自从群青海送给他那一条人鱼开始,他的生命里终于多了几分有趣。

      傍晚又到了。

      坐着人力轿回到住宅,约书亚跳下车,迫不及待地扯下祭司袍子冲进厨房。

      今天的晚餐是烤沙漠角羚的后腿肉,切片装盘。

      撒上最后的香料粉,端着打开人鱼房间的门。

      这是林青被他救下的第三天。

      铺着草席的小床上,林青后背的伤口已经愈合,以惊人的速度好转着,大片大片白皙的皮肤在床台上舒展,鱼尾湛蓝剔透,每一片鱼鳞都晶莹漂亮,反射着柔和的光。

      林青一直在等他。

      看到约书亚端着肉进来,饥饿得绞痛的肠胃越发躁动,林青渴望地撑起上半身,用尽可能的感激和无害的眼神望着约书亚。

      在约书亚的眼里,人鱼比人类安静得多了,而且性情温柔,相貌精致。

      即使被饿了三天,看到肉的眼神也像纯净的孩童,没有一丁点越界的坏心思。

      如果说要和这条人鱼建立什么超过虚情假意的关系,约书亚愿意它是驯养关系。

      餐盘被随手放在凳子上,林青够不着的位置。

      林青还在愣神,约书亚已经拿叉子叉起了一片,递到他嘴边。

      以一个喂食猛兽的方式,真叫人难堪。

      林青僵了很久,他知道自己没有更好的办法,因为就连他现在的思维,时断时续,也很难说比兽类好到哪里去。

      但他真的不是……不是宠物,可以被驯化的掌控的,一条简简单单的鱼。

      究竟该如何告诉这个青年。

      清冷的质问在这时响起。

      “不吃吗?莫非,你要饿死,还是你只吃人?”

      听不懂。

      但约书亚在生气,林青能感知到他的情绪。

      林青低下头,稍稍张开牙咬住了那一片烤肉,一点点地仰头将肉片从叉子上拉出来,在这么做的时候,他心里十分别扭。

      约书亚看到这一幕则是眼睛亮了。

      温顺自觉的人鱼,那种美感令人窒息。

      小口小口的,吃得安静又端庄,让人难以联想到故事里的残忍。

      看到林青咽下去,他叉了第二片更大块的肉。

      人鱼手肘撑着床沿,乖乖巧巧地伸脖子来吃,约书亚忍不住趁机摸林青的鳍耳和头发,就像养猫养狗的人在喂食时趁机亲近。

      林青一旦被他摸就会绷紧,埋头吃得更快。

      等到投喂了半盘肉,约书亚不再给食物了,林青立刻从他手掌下逃开,缩进床角里,横摆鱼尾挡在他和自己之间。

      太可爱了吧。约书亚笑笑,并不在意林青的少许抗拒。

      这就是驯服过程中必经的乐趣不是吗?等到人鱼完全服从,这些过往的抗拒都会成为情趣。

      …

      在第四天的晚上,林青困在干燥的小床上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漫长的不适和孤独终于导致他开始发高烧。

      约书亚下班回来,打开房门时,林青被身体里的燥热烧得神志不清,扒着床沿用恳求的神情乞求约书亚能够救他。

      风尘仆仆的约书亚吃惊地看见他脆弱的模样。

      不得不说人鱼无论何时都能让约书亚想入非非,本来安静温顺的样子就很有魅力,现在生了病,难得地流露出宠物对主人的依赖情绪,红云染透的脸颊、泪光熠熠的墨眸简直是击中人心扉的大杀器。

      约书亚喉结沉了沉,走近蹲下揽住林青发冷的肩膀。

      林青第一次没有拒绝他的大范围肢体接触,妥协地扬起脸,任约书亚触摸他发烫的额头,水分干涸的鱼尾,和光泽黯淡了不少的发丝。

      然而他越是顺从,约书亚的神色反而越晦暗难解。

      火热的人类气息附在林青的鳍耳旁边,揉碎了的语调带上了暧昧:“可以救你,不过这是第二次了。救你一次,我成了你的主人,那救你第二次,你该给我什么呢,好好想想吧……”

      (究竟在说什么)

      (好冷,好热,受不了了)

      林青视线模糊,因为被烧出的泪水蒙住了。约书亚冷静得过分,甚至有些残忍,抹掉他额角的冷汗和部分溢出眼眶的泪,指了指扣住他手腕的皮带扣环,示意他不要反抗。

      (不会伤害你的……我不会……)

      约书亚的高傲在此刻完完全全地呈现。他不可能冒险,他还渴望着成为神子,野心勃勃的人不会因为一个隐秘的小爱好就得意忘形。

      他暂时离开了,没过一会儿,带回来一碗研磨过的蓝色草汁,放到林青唇边。

      草汁的气味苦涩又呛鼻,林青二话不说把碗底都喝干净,然后一团布就绑上了林青的嘴,缠个结打在后脑勺。

      人鱼蹙起细细长眉的样子也惹人怜爱。

      约书亚坐在床边拿泥板一边办工一边等待,很快药效发作,林青才明白那不是治疗发烧的药,而是类似于蒙汗药的麻醉草药。

      究竟是将他当作了什么,需要这么谨慎?林青莫名感到一阵寂寞和孤独,没有强撑着清醒,倒在了小床上。

      …

      乌拉尔建造的住宅,水源一般靠烧土陶管节节相接,从绿洲水源中引到室内。

      约书亚就在浴屋里有一个石头砌壁的圆形下陷浴池,用陶管引清凉的冷水,白天晒热夜晚用于洗浴。

      今天夜还未深,水是温的。

      约书亚把昏迷不醒的人鱼放了下去。

      巨大的鱼尾在清澈的洗澡水里艳丽得新奇,紧密排布的花青鱼鳞映照着波光粼粼的水,鱼儿入水,神秘生物彻底绽放出的美感让约书亚看得晃了神。

      人鱼发烧泛粉的脸色仍未好转,双目紧闭,黑色的睫毛垂落像两把小扇子,象牙白色的手臂无力地在池边砖石上摊开,清瘦的人鱼掌骨嶙峋,薄薄的指尖镶嵌着翠蓝色的淬毒长爪,轻轻搭着地板,也有骇人的威慑力。

      约书亚匆匆回到自己的书房里找到记载传说的那几块泥板,再次仔细推想有关人鱼生活环境和习性的注意事项,这些泥板上的文字都是这个星期他用芦苇笔从圣都档案馆里一字字临摹下来的,耗时耗力,记载了珍贵禁忌的情报。

      人鱼能短暂离开水,但最好每天浸泡一定的时间,长时间待在干燥沙漠空气里的人鱼会缺水性高烧。

      再回到浴屋里,他拿来了青铜链子、沉重的石球和一大碗降烧药汁拌过的牛后腿肉糜。

      因为更换了囚禁的地点,皮带扣和麻绳的组合已经不够用了,人鱼的鱼尾在水中能发挥出强劲的力量,改换成能够沉到池底的石球才能够很好地束缚住它不逃脱。

      他将青铜链穿过石球上的空槽,反绑住人鱼双手手腕拉到后腰处缠紧,沉重的石球通过特制的跷板“咚”地沉进了水里。

      石球的重量让约书亚感到安全,做完必要的束缚后,他拿毛巾擦干净人鱼的脸,拿起小勺子往人鱼嘴里送肉糜。

      “大概不会呛死吧。”

      约书亚有些尴尬地想着,在群青海里生活的强悍种族,应该不至于被自己粗劣的饲养手段喂死。

      所幸这条人鱼虽然昏了,但还有些本能,会做出吞咽的动作。

      象牙白脖颈上一寸寸滑动的喉结看得约书亚口干舌燥。

      …

      发烧后,林青在浴屋里沉睡了三天之久,在约书亚觉得自己的耐心即将消磨干净的那天晚上,他终于等到了期待已久的一幕。

      当亚麻短发俊美青年身着祭司兜帽长袍,缓步走进浴屋里时,石砌浴池里忽然传出“哗哗”的轻响。

      是活物在翻动水流的汩汩声。

      约书亚压抑着快要爆裂直冲天灵盖的兴奋感站在门边,保持着安全距离。

      浴池里的动静消失了半晌,一会儿两相无言的静默后,水里的那一方率先放弃了僵持。

      林青从池子里探出苍白肤色的上半身,那头长及臀部的波浪乌黑头发有人鱼特有的防水特性,蓦地一出水后,宛如瀑布绽放刹那披散在空气里。

      一双眼是最纯净的墨黑,稚子般简单地望着门口背对月光的身影,池水下游弋着巨大的暗蓝色鱼尾阴影。

      约书亚竭力维持着面色不变,全身肌肉却激动得微微发抖。

      他想,鱼果然还是水养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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