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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蛇
“姐姐！”阿毛叫了一声，在这洞里传出回音。
我眉头一跳，低低道：“我没事。你声音小些，不要惊动到外面的人。”
这里可以算得上是笙玉璃的地盘，这个暗洞狭窄而黑暗，他们不会轻举妄动，但是也不代表不会有人发现蹊跷前来探查。
“姐姐，你摔到了哪里没有。”阿毛压低了声音道：“都怪我不好，没有抓稳，推了姐姐。”
“我有武功。这点高度不算事的。”这里依稀是一个险要的转弯处，刚才来时是格外小心才避过，我估摸着这个坑洞应有四米高，但还比较狭窄，我借着石壁攀落了下来，也不至于太过狼狈的摔伤。
只是下面比较空旷，甚至还能触觉到风，和沙沙响的声音。
“这里湿滑，你不要乱动，等我上来。”我在黑暗里对他道，说完便摸索着石壁的凹凸处，借力踩点攀爬上去。
一丝明亮燃起。
我抬起头，阿毛不安的脸展现出来，“姐姐，你没事吧？”说完顿了顿道：“我刚想起来身上还有个火折子，不过只能维持片刻。”
我点点头，“足够了。”
“姐姐。你不要动！”阿毛突然道，火折子在他手中因动作一明一灭。
我停住动作，“怎么了？”
“蛇！你身后有蛇！”阿毛顾不得多想了，赶紧趴在地上朝下伸出手，“快上来！”
沙沙响的声音更大了，我恍然才知道那是蛇的声音，搞不好还是剧毒的响尾蛇。
“姐姐。”阿毛声音都颤抖起来，“来不及了。你不要动。”
我转过身来，望见不足一米处，三四只褐黑花纹，尾带黄囊，盘旋耸头，吐出尖勾的黑信。蛇警惕的望了会，其中一只最大的蛇松了身子，缓慢地试探爬近，头部高悬，黄色的眸子直盯着我。
果真是剧烈的响尾蛇，而且个头还不小，身子有成年人半个手腕粗，我轻不可察地往后移了几步，它微微偏了头，下一刻便突然发起攻击，只半米处的张开大牙咬来。
我在它偏头的时候就作出了防备动作，可还是晚了一步。
蛇咬在来不及收回的小腿上，尖锐的牙穿透皮肤传来针痛的麻意。
我忍着痛拽着蛇身，颇费了番功夫才将死咬的蛇嘴松开，远远的丢到更深处。
“姐姐！快上来。”阿毛在上面焦急道，一边不停用碎石子阻止剩余的两三只蛇靠近，蛇张嘴发出嘶嘶声，已然到了愤怒的边缘，只是困于密密麻麻的石头有些懈怠。
我掏出小刀插在石壁上，拖着已经有些麻木的腿，努力攀援着，没有力气再回头去看剩下的蛇有没有靠近以发动突然袭击。
“姐姐！”待我半身露出，阿毛拽着我的袖子往上扯，涨红着脸使了吃奶的力气。
“没事。”半拖半拽的终于爬出，我稳住有些晕眩的步伐，坐了下来。阿毛蹲下查看着我的左腿，小腿肚上已然有了两道极深的尖牙洞，还在往外露出黑血。
我闭着眼喘息了几口气，“阿毛，把包袱打开，拿针出来。”
阿毛立即点头，慌张的扯下包袱掏出布阵袋，展开来。
我拿起一根长细针，刺向伤处出血，用嘴咬扯下一块衣袖，扎住上下两头，伤口处已然有了肿胀，因刚才过度运动，毒走已肿痛。
阿毛捂着嘴巴流下眼泪，愣愣的盯着我，见我望他好久才回过神，忙道：“姐姐，这样是不是就没事了？”
我摇了摇头，只觉身子愈虚弱几分。
感觉他离的远了，我向他靠近几分，“阿毛。我有件事拜托你。”
“姐姐，你不要动，毒发会更加快的！”阿毛声音带了哭腔，“我去求刚才那个哥哥来救你。你要挺住！”
我强忍头上冷汗，“我会没事的。”
到底是十岁的孩子，他哇的一声终于哭出来，“都是阿毛不好！阿毛害了姐姐！阿毛没走好路，推了姐姐进了蛇窟！”
“阿毛。”我抬起手想要够到他，却是没有力气，“这事不怪你。现在，姐姐有件事情要求你帮忙。”
“你向那个人，让他叫迟将军过来，就说我有个重要事情告诉他，非常重要。”
阿毛重重点了点头，“姐姐，我马上找他来救你！”他跪爬起来跑着离开，泪水流了满脸，转角消失不见。
我闭了闭眼，感觉浑身火辣辣的，很是无力。
插在石壁的火折子尽了最后一丝燃料，黑暗再次袭来。
伤口更加肿/胀起来，黑色的血已经止住了，不是因为没了，只是流到身体里去了，我咬着牙，掏出匕首，用衣袖简单擦了擦，摸索着找到伤口，在上面画了十字。
涌出来的血流过手臂，还带着温热，马上就要变凉了。我明白自己就快要死了。
响尾蛇的毒液乃是剧毒，中蛇毒者不出半小时必会毒发身亡，神仙难救。
我拿起带血的匕首，摸着一块还算平坦的地上，手柄缓缓移动，颤颤地在地上划着字。
片刻之后，我丢了刀，撑不住的往后靠着石壁，盘起腿，体内又热又冷，我闭上眼，等待着滴答的时刻死亡。
人在将死的时候，总会想起很多事。
我在想，他来的时候看到是我的尸首会是什么样。或者说，他根本就不会来，迟白也只会将我随便找个地方处置，能刻插上牌位让后人知道都是他大发慈悲了。
还有慕容雪，我答应过他要帮他复仇的，只身一人的战斗，终究是很苦。
还有镜梳…
这段时间，我一直没有等到镜梳，如果她出来，或者我还可以让他跟镜梳说说话，可是无论我怎么呼唤，镜梳就像沉睡了般，只在那次与笙诀摊牌时返光乍现。
“镜梳，对不起。”我抬头看着那片虚空黑暗，嘴角露出释然笑，“也不知道你在不在。今天，我可能是要死在这里了。我知道你恨萧木，前面我也一直受你的情绪影响。我知道，恨的极点便是爱，你还是有点喜欢他的。”
“如果不是我执意回家，事情不会弄到这个下场。如果我死了之后，你，应该就能出来了吧。到时候他们到了，你也就有救。”我声音低了下来，“我可不可以求你答应我件事情。”
良久。
“你说。”脑海中有一个声音，是镜梳的声音。
我抿紧唇，有些意外，随后笑了。
“这段时间很是嗜睡，意识越来越削薄了，我刚刚醒来。”脑海声音答，“你得振作点，他们马上就到。”
我苍白着唇，摇了摇头，“我，怕是挺不到他们来了。”
“你不要放弃。你会活下去，他马上会来找你。”
我苦笑着摇摇头，“他喜欢的是你。”
她声音缥缈似是叹息，“你终究还是看不清。”
“他。”我的手抓紧石壁泛出青白，“值得你爱。也是最合适你的。”
镜梳没有说话。
“你若喜欢他，便在一起，再也不要谈及我。你若不...”我顿了顿，“请用最委婉的方式拒绝他。”
“还有，你若见到慕容雪，请替我向他说声对不起。”
“这些话，你自己可以说。不必我来。”镜梳声音有些虚弱，“你死了，我也活不了。”
我愣住了。
“我这段时间不是不想出来，而是因为没有力气。而且，你也可以感觉到，我的意识在你脑海中已经在抽离了...”她说完停了停，“我的大限...将至了...”
“不可能...”我死咬着唇，眼泪流下来，“对不起。”
“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若不是你的灵魂寄居在我体内，我恐怕早就死了。”镜梳幽幽道：“我已不是完整的我，只是残余着对萧木恨的执念在...你之前要查明真相，也是受着我的情绪的影响，只是你没有意识到而已...我最遗憾的是...我没能亲眼看到他死在我面前...”
“对不起。”我苦笑出声，“如今怕是没有机会了。”巨大的睡意袭来，头脑晕晕沉沉地摇摇欲坠于黑暗，我已经听不清脑海中的声音了，意识开始消无。
不知过了多久。
“你要挺过去。”一道坚定的声音透过耳膜传来，很是微弱，也不知道唤了多少遍。
我想忽略，可是腿上的灭绝之痛惊的头脑有了瞬间清醒，我抬起沉重眼皮，也只是透过缝，看到一个人的唇瓣。
张张合合，说着与刚才无异的话。
细巧柔软，唇色嫣然。
是笙玉漓。应该是半抱着我的姿势罢。
我笑了，张开唇，却是发现说不出话来。
他却察觉到了，立即低下头来，抬起我的眼皮，“镜梳，不要睡。”
还是叫镜梳。
我扯开嘴角缓缓微笑了下，费了好大气力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他立即下意识牢牢地握住。
“字...”我说了几遍只有这个出了声，我歇了歇继续道：“入口...”另一只手欲抬起指尖朝刻写的石头方向，却是被他轻轻围住了。
“你别睡过去。我陪你聊天。”
我迟钝地愣了愣，觉得他应该知道我的意思，便松了口气，他的手虽然冰凉，还是被握住了温度，我使劲眨了眨眼不让眼泪流出，“对不起。”
“笙玉漓...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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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10章 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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