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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暗夜潜行
密道内,潮湿、阴冷,弥漫着尘土和年久失修的霉味。仅有慕容清羽沉重的喘息和怀中云汐微弱的气息,在逼仄的空间里回响。
黑暗如同实质般包裹着他,只能凭借触觉和内力感知向前摸索。他紧紧抱着云汐,她的身体冰冷而柔软,肩胛处不自然的塌陷和不断渗出的鲜血,如同烙印般灼烧着他的手臂和内心。
李崇明太傅最后决然赴死的背影,在他脑海中反复闪现。那份用生命传递出来的名单与罪证,此刻正紧紧贴在他的胸口,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无数冤魂的期望。
不能停下!必须出去!
他咬紧牙关,强忍着过度消耗内力带来的经脉刺痛和左肩伤口崩裂的剧痛,一步一步,在黑暗中艰难前行。密道似乎没有尽头,蜿蜒向下,又时而向上,岔路偶现,但云汐昏迷前指出的方向是唯一的指引。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光亮,伴随着隐约的水流声和更加清新的空气。
出口!
慕容清羽精神一振,加快脚步。光亮越来越近,最终,他来到了密道的尽头——一个被枯藤和乱石半掩的洞口,外面是缓缓流淌的、在夜色下泛着幽暗波光的河水,以及对岸帝都巍峨城墙的模糊轮廓。
这里似乎是天河某处荒废的河岸,远离码头和主要通道。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警惕地观察四周。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只有河水拍岸的哗哗声。暂时没有发现追兵的踪迹。
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为云汐疗伤!
他抱着云汐,涉过齐膝深的冰冷河水,爬上对岸,迅速隐入一片枯败的芦苇丛中。借着稀疏的星光,他辨认了一下方向。这里应该还在内城范围,但属于相对偏僻的区域。
云汐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已然失去了血色。
慕容清羽心急如焚。他不懂医术,身上的伤药对云汐如此沉重的伤势效果有限。他必须找到一个可靠的、懂医术的人!
他想起了云汐之前提到的“回春堂”吴老郎中,但那里显然已经暴露,不能再回去。
还有谁?
他的目光落在了怀中那份李崇明太傅给的名单上。或许……名单上的人,有能提供帮助的?
但现在贸然联系,风险巨大。
就在他焦急万分之际,怀中的云汐忽然发出了一声极其细微的呻吟,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依旧涣散,带着巨大的痛苦,但看到慕容清羽焦急的面容,她似乎努力聚焦,用气若游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道:
“南……南城……桂花巷……尾……‘济世堂’……沈……沈墨……可信……”
说完这几个字,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头一歪,再次陷入了昏迷。
沈墨!济世堂!
慕容清羽牢牢记住这个名字和地址。这是云汐在昏迷前拼尽全力给出的指引,必然是她极度信任的联络点!
不再犹豫!他撕下内袍干净的布料,再次为云汐简单包扎止血,然后将她小心地背在身后,用撕下的布条牢牢固定。清霜剑握在手中,他辨认了一下南城的方向,深吸一口气,身形如同融入了夜色中的狸猫,沿着河岸,向着南城潜行而去。
帝都的夜,因为太傅府的变故,明显变得更加紧张。巡逻的官兵和暗探数量大增,主要街道上不时有马蹄声和呼喝声响起,显然正在全城搜捕。
慕容清羽不敢走大路,只能在狭窄的巷道、废弃的院落甚至人家的屋顶上穿梭。他将内力运转到极致,感知放到最大,一次次险之又险地避开巡逻的队伍和暗中的视线。
背上的云汐成为了他最大的负担,也成为了他绝不能放弃的责任。她的鲜血浸湿了他的后背,冰冷的体温不断提醒着他时间的紧迫。
终于,在东方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的时候,他根据模糊的记忆和路牌,找到了南城那片相对破旧的坊区,以及那条散发着淡淡桂花残留香气的“桂花巷”。
巷子深处,一家门面不大的医馆悄然矗立,黑底金字的“济世堂”牌匾在晨曦微光中显得有些暗淡。医馆大门紧闭,尚未到营业的时辰。
慕容清羽警惕地观察了四周,确认没有异常后,才上前,按照某种特定的节奏,轻轻敲响了门板。
一下,两下,停顿,再三下。
这是云汐昏迷前,用指尖在他掌心划过的暗号。
门内寂静了片刻,随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门闩被轻轻拉开,一条缝隙露出,一双冷静而带着审视目光的眼睛在门后打量着他,以及他背上昏迷的云汐。
那是一个穿着灰色长衫、面容普通、约莫三十许岁的男子,气质沉静,像个普通的坐堂大夫,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有神。
“找谁?”男子的声音平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沈大夫,”慕容清羽压低声音,快速道,“云汐重伤,命在旦夕!”
听到“云汐”二字,那被称为沈大夫的男子眼神骤然一凝,目光迅速在云汐苍白的脸和慕容清羽身上扫过,尤其是看到他手中那柄即使藏在鞘中也难掩锋芒的清霜剑时,他立刻侧身让开:
“快进来!”
慕容清羽闪身而入,沈墨迅速关上大门,重新落闩。
医馆内堂点着一盏油灯,光线昏黄。沈墨引着慕容清羽将云汐小心地放在内间的一张简易床榻上。他先是探了探云汐的鼻息和脉搏,眉头立刻紧紧锁起,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肩胛粉碎,内腑受创,失血过多……怎么会伤得这么重?!”他一边快速检查,一边沉声问道,手上动作却丝毫不慢,立刻取出银针、药箱等物。
“遭遇影卫围杀,她为救我……”慕容清羽声音沙哑,看着沈墨熟练地为云汐施针止血,处理伤口,心中稍定,但依旧紧绷。
沈墨没有再问,全神贯注于救治。他的手法极其娴熟精准,银针落下,云汐伤口的流血速度明显减缓。他又取出几种不同的药粉和药丸,内服外敷,动作如行云流水。
慕容清羽站在一旁,默默调息,恢复着几乎耗尽的内力,同时警惕地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沈墨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擦了擦额角的细汗,对慕容清羽道:“命暂时保住了,但伤势太重,需要静养很长时间,而且……左臂以后可能会留下残疾。”
慕容清羽心中一沉,看着云汐依旧苍白的睡颜,一股浓烈的愧疚涌上心头。都是为了救他……
“多谢沈大夫。”他郑重行礼。
沈墨摆了摆手,目光再次落在慕容清羽身上,带着探究:“阁下是……”
慕容清羽略一沉吟,考虑到云汐的信任和眼前之人的出手相救,他决定坦诚部分身份:“在下,慕容清羽。”
尽管有所猜测,但当慕容清羽亲口承认时,沈墨的瞳孔还是微微收缩了一下。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原来如此……难怪云汐会拼死相护。慕容公子,你可知现在帝都为了找你,已经翻了天?李太傅府上的事情……”
“我知道了。”慕容清羽声音低沉,“太傅他……恐怕已遭不测。”
沈墨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悲戚之色:“太□□……慕容公子,此地虽暂时安全,但也非久留之地。影卫和官府很快会搜查到这里。你必须尽快离开帝都!”
慕容清羽何尝不知?但他看着昏迷的云汐,又摸了摸怀中的名单,沉声道:“我还不能走。云姑娘需要救治,而且……李太傅用生命换来的东西,我必须善加利用。”
沈墨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知道劝不动,便道:“云汐我会照料,你放心。至于名单……你可有下一步打算?”
慕容清羽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逐渐亮起的天色,帝都的轮廓在晨曦中愈发清晰,也愈发显得危机四伏。
他取出那份染着李崇明太傅血迹的名单,缓缓展开,目光落在那些陌生的名字上。
“下一步……”他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自然是去见见名单上,那些可能还心存忠义、敢于对抗暴政的人。”
“我要在这龙潭虎穴的帝都,点起第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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