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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那异种呢?”缓过劲儿后,道蓝问。
陆成音用手指了指远处,说:“异种去后面那片森林了。”
“森林?”道蓝疑问。
“对,就是森林。”陆成音想了想,又说:“道蓝,异种有智力这回事,你早就知道了吧。”
“嗯,确实,我早就知道了,但是很抱歉,我没法和你们说。”
陆成音语气有些不悦:“我们已经是一个小队的了,如果没有全身心地信任彼此,怎么可能在战斗中活下来呢?”
陆成音大学毕业后就进了军队,不到一年时间就成了特种作战团第七小队的成员,她一向看重战友,毕竟谁敢把自己的后背交到一个连实话都不肯说的人手中呢?
道蓝叹了口气,说:“我理解你的想法,但你可能体会不到,我究竟生活在一个多么高压的环境中,研究所里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纯洁美好,勾心斗角拉帮结派明争暗斗一个不会少,因此,我的处事方式和你截然不同,但我必须要说,我从不后悔向你们隐瞒了这件事。”
陆成音不是个计较的人,摆摆手说:“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也没想生你的气,你没别的事瞒着我们了吧?”
道蓝很坚定地摇摇头,说:“不,当然还有。”
“什么!还——!”陆成音刚刚放松的脸色一下子又黑如锅底,她眼睛猛地瞪大了,像是恨不得把道蓝从地上揪起来。
道蓝倒是冷静得很,一双眼睛除了疲惫之外,没有其他情绪,就这么眼也不眨地直视着暴怒的陆成音。
“很抱歉,暂时我还有一些事不能说,但我想我至少初步达到了一个战友的标准不是吗,我没有欺骗你,所以你完全可以信任我。”
听见这话后,陆成音的怒火像是兜头被浇下了一盆冷水,直接熄了,她叹了一口气后,也就不再作声了。
森林那边传来些响动,道蓝本能想起身,却被陆成音打断,她幽幽地说:
“欸欸欸,行了啊,不是野兽,是那个‘人’回来了。”
她故意这么说的,其实是异种。
层层叠叠的树叶中,一个头冒了出来,然后异种巨大的身体慢慢推开了那些枝干,显露了出来。
看着异种胸前抱着的一大堆绿色植株,陆成音奇道:“哟呵,这还知道挖野菜呢。”
异种走近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
走过一趟鬼门关,道蓝和陆成音两人倒也有了几分生死置之度外的冷静淡然,再加上她们都已经知道异种不会伤人,于是纷纷镇定自若地看着异种。
异种靠近后,道蓝才发现,他手上还挂着断掉的链子,末端的铁环甚至好像有些拉扯后的形变痕迹,她心里一惊,难道异种是自己扯断铁链逃出来的?
但道蓝来不及思考,就被异种怀里抱着的那一堆“野菜”吸引了目光。
这……是野菜?不像啊。
道蓝专业领域是动物研究,但并非对植物一无所知,她粗略一看,就发现其中有几株不仅不能吃,反而还有毒。
异种不会打算吃吧?
道蓝刚想出声阻止,结果就看见异种徒手捏碎了那些植物,随后将那些碎渣敷在了她的伤口处。
她眨眨眼。
对啊,她怎么才想起来,这种草有药性啊。
心里有些密密麻麻的愧疚感涌上来,道蓝闭上了眼睛。
怎么描述这个场景呢,大概就是被主人狠心抛弃的小狗还巴巴地回来救她的命吧。
道蓝毫无疑问就是那个狠心人。
一阵冰凉的触感把她拉回了现实,道蓝睁眼一看,看见了悬在自己头上的一个黑色手环。是她的智脑!
顾不得身上伤口,道蓝“噌”地一下坐了起来,从异种的手里小心翼翼地接过了自己的智脑。
这个手环的表面已经破碎了,任凭道蓝按启动键就是没反应,看来只能等到出去之后再找人恢复了。
道蓝将手环揣在了自己的口袋里,真诚地朝着异种笑了一下,然后说了一句:“谢谢。”
虽然异种大概率听不懂她说的,但道蓝还是想说。
谢谢你记着我的坏,谢谢你不计较我的坏。
她看见丹尼尔耳朵动了动,看起来手感非常好,一时没忍住,便伸出手摸了摸。
异种倒也不生气,反倒还低下了头,好让道蓝能够碰到自己的耳朵。
一旁的陆成音见状扯了扯嘴角,别扭地转过了脸。
这俩人……不是,这一人一异种,怎么有点怪怪的。是她多想了吗?
异种的脸在自己的视野中被放大,道蓝才发现,他的身上,好像受了不少的伤。
但是和之前不同的是,异种现在的伤口明显恢复得要好很多。
不过这不是最莫名其妙的,最让道蓝觉得奇怪的,是她发现异种的身体似乎……变小了?
“小鹿!”她大声呼喊陆成音。
过一了会儿,原本跑到海边的陆成音回来了,她问道蓝:
“怎么了,叫我有什么事儿?”
“你看,异种是不是有点变小了?”
“啊?”陆成音抬头看向了异种。
异种恰好也回视她的眼睛,陆成音猝不及防撞上了他的视线,被吓得顿了一下,缓过劲儿后,她仔细打量着异种的轮廓。
几分钟后,她下定了结论:
“你还别说,真好像是这么回事。我去,这是为什么啊……”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了道蓝,似乎是在寻求答案。
但道蓝也不知道。她心里有些发毛,异种身体缩小是为什么?会一直缩小下去吗?这种变化是可复的吗?
一肚子的疑问找不到出口,再加上之前无数的谜团,道蓝头隐隐作痛。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正当她沉思对策时,陆成音却小声对着道蓝说了一句:
“要不,我们把他赶走吧?”
边说,她还边关注着异种的反应。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发怵。
恰好,就在她说完这话后,异种的耳朵就动了一下。
但用不着异种有反应,道蓝就出声了,她言语间充斥着怒气:“陆成音你说什么呢?你我都知道,我们之所以出事,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异种,如果你赶走异种,那么多人的牺牲不说,你还极有可能落入敌人的陷阱!这不是遂了他们的意吗!”
“还有,我告诉你,是异种,是这个你看不起的异种把你带到这里的,是他一直在保护我们,我不会允许你赶走他!”
陆成音傻眼了。
她说这个不也是为了她们的安全吗?为什么现在就像是她昏招频出一样?
一个异种而已,她是她的战友啊,两人同为人类,却要为了一个异类的去留而喋喋不休吗?
她心里不痛快到了极点,她大声吼道:
“那好!到时候异种要是真的发狂了,你可别指望我能带你走,你就留在这当他的口粮吧!”
道蓝没搭理她。
但陆成音依然不依不饶:“你就是不愿意是吗?那好,我来赶走他!”
说着,她就起身作势要对异种动手。
道蓝急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把异种护在了身后,大声呵斥道:“陆成音你冷静一些行不行!今天就是十个你在这也未必能打得过异种!你反倒要担心自己会不会命丧于此!”
陆成音看着眼前护犊子的道蓝,心里说不出的憋屈。
她怎么不知道道蓝说的?她当然知道自己打不过异种了。但是把这么一个危险分子留在身边到底有什么好的,要说之前异种没异常,那跟着她们也就算了,但现在异种身体缩小,谁都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这里又人迹罕至物资稀少,万一异种把她们当成储备粮,真要是饿狠了,两口就能把她们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陆成音张嘴想要说出自己的这些想法,但最后,她还是咽了下去。
说了有什么用吗?这俩人都是研究所里出来的,现在可比自己亲近一些,她才是那个真正的外人呢。
她愤愤不平地离开了。
道蓝看着陆成音离去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丹尼尔担忧地看了一眼道蓝。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好像越来越能理解人类的语言了,尤其是舰艇失事后,他脑子中就像是某根神经被激活了,突然一下就能够听懂她们说的话了。不过他没敢说,因为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这太奇怪了,他怕自己说之后会被赶走。
他不能走,他就算是死缠烂打也不能离开道蓝身边。他现在只是一个被人类排除在外的异类,根本就没法完成人类异种和谐共处的目标——硬要说达成这个目标,唯有消灭掉现存的所有人类。
但这显然不现实,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所以他害怕,害怕自己真的会被道蓝放弃。自己这个好朋友确实是聪明又勇敢,但就是太聪明了,他不得不提心吊胆的。
不过……道蓝愿意为了他和自己的同类吵架。这出乎了丹尼尔的预期。
他都不用理解她们的话,光是看这两人的表情,他就能知道,她们这是吵架了。而且,多半还是因为自己……
丹尼尔又往角落里缩了缩,他隐隐约约有些唾弃自己的这种行为,但这也是没办法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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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是多面的,是不完美的,道蓝和陆成音各有各的道理,不要骂她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