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时月明夜

作者: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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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新生



      孙冀举刀向钟令音刺去,陆绥趁他不备,向前一扑,抱住他的双腿,他猝不及防,重心不稳,向前扑倒,手中的利刃同时摔了出去。

      他这一摔惊天动地,门外响起了燕蚩兵的脚步声。孙冀听闻,正要高喊,钟令音捡起匕首,用刀柄重重将其击昏过去。

      陆绥站起身来,出去应付那些燕蚩兵,声称是自己不慎摔倒引发的声响。

      帐内,宋训与钟令音惊魂未定,粗重喘息。

      孙冀在地上一动不动,被钟令音击打过的地方,鲜血汩汩而出,不一会儿便在地面上积成小洼。

      宋训惊恐地说:“他不会死了吧?”

      钟令音闻言,轻轻吞了口唾液,警惕地伸手去试探孙冀的鼻息,却果然没有感受到气息流动。

      她顿时慌张起来:“我、我……”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今日是巴鲁尔大会,燕蚩兵也无心巡逻,粗粗盘问陆绥两句,便放他回来。

      陆绥一进帐子,便看到围在孙冀身边不知所措的两人。

      “他、他,我……”钟令音急切地想将事情告知陆绥,但是舌头却不受使唤。

      见她这幅模样,再看孙冀的状态,陆绥心中已是了然。他安抚地拍了拍钟令音的后背,蹲下身去摸孙冀脖颈,眼帘微微垂了下去。

      钟令音整个人蜷缩起来,她的掌心,仿佛还留有敲击孙冀头部时的感受,那种感受让她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陆绥缓缓站起身来,神色郑重地从钟令音手中接过匕首,对着孙冀地后心,狠狠地刺了下去。

      宋训被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狠厉吓得一颤。钟令音则是愣愣地望着他。

      陆绥斯条慢理地擦干净匕首上的血迹,将它还回钟令音手中,凝视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他死了,我杀了他。”

      他用力将钟令音从地上拉起,让她借助自己的力量站直:“现在,你要做的是忘记这件事,回到跑马场,寻找机会火烧粮帐制造混乱,我和宋训想办法将尸体处理掉。阿令,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钟令音仍旧心神不宁,眼里全都是孙冀流在地上的血。但当她对上陆绥沉沉的目光,竟渐渐感到一丝安定。

      ——

      酒酣耳热,宾主尽欢。

      草原上的篝火旁,服饰艳丽的燕蚩男女快乐地载歌载舞,一片生平景象。

      钟令音低着头,穿行在黑暗中。她先是偷偷潜入伙房,偷取了点火用的火折子,而后向着粮帐偷摸而去。

      乌穆勒被几个同僚缠住敬酒,他难以推拒,佯装醉酒,从一旁的帐子中走了出来,一眼就望见了钟令音的背影。

      “跑什么,还没尽兴呢。”同僚追出来纠缠住他,“欸?那是?”

      乌穆勒一把揽住他,推着他回帐中:“那我今日便陪你喝个尽兴。”

      ——

      “小心点,不要被人发现!”

      几个燕蚩兵低着头匆匆向粮帐走去,为首的人踏着一双锦织马靴。

      ——

      钟令音一路有惊无险地走到粮帐。在她的预料中,粮帐前应该能见到被秦嘉禾迷晕的守卫,但奇怪的是,这里空无一人,冷寂地不禁让人疑心有诈。

      然而她小心翼翼地将帐内帐外全都检查过一遍,别说是什么埋伏,就连半个人影也无。

      难道是秦嘉禾用了什么方法,将人通通支开了?

      事不宜迟,钟令音没有在此事上深思,匆匆进入帐中,将里面余下的酒全部泼在帐子上。然而当她搬起存放在最里面的酒坛时,却发现了异样。

      太轻了。

      钟令音将坛子打开,一股刺鼻的硫磺味立刻充满了鼻腔。她被呛的连连咳嗽,抓起坛中的东西一看,竟是火药。

      她瞬间省悟,今夜或许另有人有所谋划,而眼前这些火药便是那人备下的。所以,当初那个靠近运酒车的奴隶才会受到惩罚,因为那些人怕运送火药之事被人发觉。

      而消失的守卫,恐怕也是那人所为。

      钟令音紧迫起来,她不能判断那人的图谋会不会扰乱她的计划,更不知他何时会来取走火药。

      这些火药的数量不算多,不会波及太广,但是引起骚乱与恐慌绰绰有余。反正她的目的就是引起混乱,不如借着火药再添把火!

      她拎起一坛火药,边往帐外退边沿路撒下,以此作为引线,等退到她感到可以及时逃走,而又不会影响引线效果的距离时,她引燃了火折子。

      钟令音认真做着手头上的事,没有注意身后靠近的脚步声。

      突然,一只手铁箍一般牢牢钳制在她肩上。

      她大惊失色,回过头……

      ——

      “头儿,那边似乎是蒙越王子。”

      前来搬走火药的燕蚩兵隐在暗处,远远向粮帐附近张望。

      为首之人眯眼细看,果然看到蒙越纠缠着一个女奴,两人似乎在激烈争吵。

      他嗤之以鼻,早就听闻蒙越阴沉无用,连个不满十岁的奴隶都驯服不了,如今一见,可知传言不假。

      变故在此时!一阵强光陡然吞噬了粮帐,将四周照彻得亮如白昼,紧接着一阵惊天动地的雷声滚过,热浪扑面而来,将他在内的所有人都扑倒在地,眼前的一切全部燃烧起来。

      “走水了!”四面响起人声。

      爆炸前一刻,钟令音奋力摆脱蒙越,躲到一处营帐后面,一阵晃动过后,她被热浪冲了出去,但好在没有受伤。

      她爬起身来,立刻向与陆绥他们商定的汇合之处跑去,然而没跑两步,忽然被人抓住衣袖。

      依旧是蒙越阴魂不散。

      耳畔是巨响过后的嗡鸣声,蒙越的嘴一张一合,但钟令音的双耳似乎被一双无形的手捂住,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令音,这里太危险了,跟我走!”蒙越死死抓着她,脸上的焦急神态竟有几分情真意切。

      钟令音只能感受到他箍住自己胳膊的力道,简直要将她的骨头都捏碎了。

      自由近在眼前,而蒙越捉住了她。

      钟令音如坠绝望的噩梦,满心想着摆脱他,当机立断抽出匕首向他刺去。

      蒙越始料未及,没有躲开,匕首势若破竹地刺进他的左眼。

      当匕首拔出时,蒙越的身体颓然摔落在地。钟令音眼睁睁看着他倒下,一时分辨不清自己心中涌动的感觉是什么。

      第二个了,这是她为逃走所杀的第二个人。

      心底在这瞬间生出一丝迷惘,她摇摇头,极力摆脱这些想法的纠缠,逆着前来救火的人流,拼命向前跑去。

      她仿佛又跑在兴州城破时火光冲天、血流漂橹的街巷上了。

      那时候,她是为了逃离兴州,而现在,她则是为了回去。

      回到她日思夜想的故乡。

      她不知跑了多久,在眼泪模糊视线之前,终于看到了陆绥与宋训的身影。

      ——

      爆炸声一起,陆绥便与宋训偷马狂奔到了这里。他们在黑暗中、在远处沸反盈天的人声中,焦灼地等待着。

      “我去找她。”陆绥实在失去了耐心。

      宋训劝阻他:“不要意气用事,即便你找到她,两个人目标太大,脱身也难。”

      就在这时,钟令音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

      陆绥的双腿,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带着他向钟令音迎面跑去。

      ——

      三人汇合后,钟令音与陆绥共乘一骑,宋训骑另一匹马跟在后面,两匹马用缰绳连接,这样一来,只需要由钟令音控制方向,他们两个伤患可以省些力气。

      三个人在草原上纵马狂奔,向着原本计划藏身的密林跑去。

      然而很快,身后响起了杂乱的马蹄声。

      钟令音回头,月光下,乌穆勒的面具阴森可怖,率领十几个燕蚩兵正在对他们穷追不舍,燃烧的火把在风中明明灭灭。

      她一振马缰,更快地向密林的方向跑去,但是身后追兵却与他们越来越近,眼见就要追上。

      天空中一抹黑影陡然俯冲而下,瞬间将乌穆勒的队伍冲袭得人仰马翻。

      “苍鹰来了!”钟令音一喜,趁着这个机会,加紧马腹,加速冲入密林之中,很快消失不见。

      ——

      晨风吹过原野,将夜间的一切动荡不安尽数吹散。

      鲜红的旭日慢慢升起,在大帐上留下一抹艳丽之色。

      帐内,若珠的膝上摊开着钟令音留下的信笺。

      信是陆绥写的,里面详细记载了当初刺伤桑吉的马蹄铁,用料与工艺的异常之处。

      马蹄铁仍旧被若珠悉心保存着,只要她将这两样东西交给燕蚩王,桑吉发狂的真相便会大白。

      但是即便如此,拥有部族支持的可敦也绝不会轻易被她撼动。以前,若珠只想平静度日,不敢与可敦争斗,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的手轻轻覆上自己的小腹。

      “你当真不知他们去了哪里?”若珠严厉地向跪在地上的舞女发问。

      秦嘉禾抬起头来,从容回答:“回禀大妃,奴不知。”

      “你为什么不与他们一起走?”

      秦嘉禾默然不语。

      而若珠从她的默然中读懂了原因,冷笑一声,道:“我可以庇护你,甚至是帮你达成目的,但是……”她意味深长地停顿一下。

      秦嘉禾连忙表明忠心:“奴也一样,会倾尽所能帮助大妃得偿所愿。”

      “但你要先让我信任你,”若珠指了指案上的药碗,“这是给你的第一道考验。”

      ——

      大漠。烈日炎炎,黄沙漫天。

      一支皆由汉人组成的商旅在沙丘上逶迤前行。

      商队的每个人都骑骆驼,着锦服,腰别长刀,连所带的箱笼都描金画银,富丽堂皇,与常年在大漠中行走的商队截然不同。

      大漠商道上悍匪横行,失去兴州军的掣肘后这些匪类更加肆无忌惮。普通商队即便再富有,也绝不会显露半分,而眼前这行人如此招摇,不是愚蠢无知,便是真的无所畏惧。

      “原本想着在巴鲁尔大会前就能抵达燕蚩,没想到路上耽搁这么久,竟就错过了。”为首之人裹着面巾,只露出一双水波潋滟的丹凤眼。

      与她并辔而行的青年头戴斗笠,忧虑道:“孤身入燕,我还是觉得你此行太过冒险。”

      为首之人敛眸,语气骤然低沉下去:“那该如何,万一那个孩子真的在燕蚩呢?虽然素未谋面,但毕竟血脉相连,又是那个人唯一的女儿,你若是忍心她流落域外,又怎会跟我一起来冒险。”

      她的话音落下,两人都是默默无言。

      忽然,引路的向导惊呼一声:“!都趴下,风暴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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