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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一开始,明净只是觉得好玩。人一生中大部分时间都在无趣中度过,而且很多人越长大越无趣。他们无趣地那么相似,明净一点想了解的想法都没有。
贺峰来只是刚好撞上来而已。没有他,也会有下一个余峰来、段峰来、符峰来。
她只是没想到贺峰来会做到这个地步。
是我先来的,明净。贺峰来坐在黑暗的房间里,把明净吓得摸刀。
听出来是贺峰来的声音,她的手松开。然而下一秒她就意识到,这是不对的。
怎么不开灯。她探着自己的脉搏,手搭在开关附近。
不要开。他说。你想开的话,就开吧。
还是一片黑暗。明净站在玄关门口,连鞋都没换。
在这种时候这么尊重他,真是有种令人发笑的荒谬感。贺峰来坐在沉寂里,等待明净的审判降临。可明净那边什么声音都没有。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他的声音,低沉,自嘲,你打算什么都不说把我丢掉?
明净还是没什么话,但她开始换鞋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贺峰来以为她要开门走掉。
为什么要丢掉?她换完鞋,摸索着,凭记忆前行。
贺峰来一下抬起头来,望向声音传来的可能地方。明净不说废话,她也足够聪明,知道贺峰来现在是什么意思。可她没顺着他的话“丢掉”他。
你和易文君…?他问。在一声声越来越接近的脚步声里。他的心脏被高高悬起,挂在半空。
有那个时间,不如多说点别的话。明净试探着摸到了他的头,拽着他的头发往下压。
等等、我还没用湿巾擦脸……唔……
唇舌相交,头皮发麻着颤抖,贺峰来搂住明净的腰,动情的,急促的,某种动物喘息。
贺峰来还是把自己的舌头放在了该放的地方,在黑暗里,他吃得那么急切,听着明净的夸赞,被揉着头说“做得好”。
那是很好、很长的一夜。
结婚?余开乐看向贺峰来,墨镜后面的眼神专注:你和谁?
还能有谁?贺峰来专注地挑着结婚场地和日期:你们说,下周一会不会太着急?
你和明净?段云飞喝着威士忌,手腕上的名表又在偷偷发光。
这真是个大消息,符康问,不过,你确定明净想结婚吗?
你应该先问他是不是失恋之后得了妄想症。余开乐攥着手机去看贺峰来的手机页面,这家伙竟然在看老黄历挑日子。
我们没分手。贺峰来说,下个月28号太久了,就定下周一吧,不管你们有什么事都推掉。我这辈子就只结一次婚,你们谁都不许不来。
知道了,贺少。余开乐懒懒地瘫回自己的位置,转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飞,香榭丽塔借我用一下。
嗯。
你们等会儿都没事吧?帮我布置场地。
什么场地?符康问,你要求婚吗?
嗯,你们再多叫点人。
找我们见证幸福哇?贺少,要是明净拒绝你了怎么办?
你不懂。
傻笑什么。真是的。说我不懂?你没想过明净拒绝吗?
反正说了你也不懂。对了,康子,把易文君也叫来。
叫来有点困难……我跟他说一声,他来不来就不知道了。
啊,真是无语。余开乐碰碰段云飞的胳膊:你觉得明净会答应?
不知道。段云飞只是一味地喝酒。不发表任何意见。
明净会不会答应求婚?这种事,想也不可能吧。那可是明净啊。余开乐毫不怀疑,假如贺峰来把明净带到五星级酒店下跪求婚,明净会一巴掌就甩过去。就像之前很多次他不小心说错话,明净扇他那样。不过说实话,那巴掌又快又有力,明净的味道先过来,那手掌才呼过来,干脆的声音响起来,他才开始觉得疼。有点疼,也有点莫名的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明净生气的时候,格外的,让人觉得她在乎他一样。余开乐摸上自己的脸颊,打算把贺峰来求婚一事暂放脑后,本来就是嘛,段云飞不也说过吗?他们走不到最后的。
金碧辉煌的大堂,光滑如镜的地面,连花瓶的方向、花朵的数量,都斤斤计较着确认,贺峰来几乎是把这当成婚礼布置的前菜了,他不知疲惫地把香榭丽塔酒店一楼的每一寸都精心设计,叫来的人藏在二楼,等他开始求婚,就把事先预备好的花瓣洒下来。
明净被牵到中央,贺峰来蹭着她的脸侧索吻,弯腰捧着她的脸,亲到他自己脸颊竟然泛红。
明净,我们结婚吧。吻后的温存,明净抚摸他的腰线,冷不丁听到了这句话。
头顶明晃晃的宫廷用灯照出她冷淡中带着一丝丝温柔的脸,粉色花瓣从天而降,像要淹没他们两个人一样。
贺峰来牵着她的手单膝下跪,从口袋中掏出钻戒,无比幸福,也无比虔诚的,给明净套上。
梦幻的场景,二楼上等待的人已经全都探头出来张望,粉色的花海里,两人一站一跪,像电影场面一样美丽。
明净垂眼望着贺峰来,伸手摘下落在他头发上的一片花瓣。
所有人都在等她的回答。余开乐面无表情地将自己藏在墨镜之后,段云飞单手插兜注视她的表情,符康抓着二楼扶手,手用力到发白。其他人或好奇或诧异,没想到他们两个真的走到这一步。
真奇怪啊。在所有人的关注中,明净突兀地说出了这句话。贺峰来心脏砰砰跳,不是激动,而是害怕,明净的这句话,不知为何,给他带来控制不了的恐惧,他的手害怕地颤抖了一下,但明净没有发现。她早已不再看着贺峰来。
明净环视四周,从贺峰来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来。
这个梦怎么还不醒呢。她说。
世界骤然颠倒,所有人的身影化作模糊的黑点,缩成极小的点暗淡着消失,变成五彩斑斓的游鱼四处游弋,她在这其中,香榭丽塔酒店膨胀又收缩,陡然变作一个金光闪闪的沙漏,她在中间,踩着透明的屏障,从头顶上不断倾斜金色的沙子,洪水般淹没她。
与此同时,一名男子痉挛着从休息仓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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