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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天边泛起鱼肚白。
谭闻雨穿过长街,匆匆来报:“ 将军,今天许是没法修了,饲马兵来报:他今早喂马时,见我们队里的马皆萎靡不振,其中数匹还伴有腹泻之症,行动缓慢,已经有几匹没撑住……死了。”
花眠船没有在严重的事态下变得慌乱,她对镜理云鬓,不紧不慢地问:“随军的大夫可有看过?是否检查过草料?”
谭闻雨停在一旁:“陈先生突然病了,出不了门,草料和水源都是从茂林取的,没有检查出什么问题。”
“梨花酿有没有出现症状。”
“暂时没有发现。”
“去查吧,有人投毒,以及——”花眠船眸中的从容荡然无存,转而被一种极为狠厉的神色占据,如腊月寒冬,令人不寒而栗。
“无论如何,把陈楚河给我请出来,即使是绑,拖……”
花眠船笑得竟有些阴森。
苍蝇不叮无缝蛋,既然他们想让她留下,她自然是要顺了他们的意,将计就计。
——
不多时,陈楚河便被谭闻雨派来的人“请”到了花眠船的屋中。
“听闻陈医师近来身子不适,本将军原是要登门探望的,可今儿醒后偏生头痛得厉害,一点风都吹不得。”花眠船头上裹着锦布,在屋内绕着陈楚河来回踱步,语气平淡,可脱口的每一个字都昭示着她内心态度的强硬!“只好派人,将您请过来了。”
“将军说笑了!能为将军效力,小的这点病痛算得了什么!”陈楚河谄媚的笑笑,心里却犯不着地嘀咕:哪是什么“请”,分明是这群人不分青红皂白,连人带被子将他卷成一团捆了,直接扛过来的!
他瞥过身旁一左一右立着的威猛士兵,又低头看了眼裹在身上的棉被被绑住的四肢,再抬眼看向面前笑得意味深长的花眠船,后背瞬间冒起层冷汗。
“说起来,咱们孤烟军的将士真是越发细心了。”花眠船忽然笑出了声,目光落在那床棉被上,“瞧这安排,还记着陈医师病着,特意给您裹了层棉被保暖呢。”
陈楚河阴奉阳违,借势作揖:“多谢将军,多谢诸位。”
“今儿一见诸位,我的病就好了大半,现在已经没多大问题了。”
“将军,您看我身上这……棉被。”
花眠船走到他身边,拍拍他肩膀,而后抱臂靠在柱子上。
“扯了这么多,看来陈先生还是没有要说的打算。”
“陈先生,我的手段你清楚。”
“有些话,想必不用我多说。”
花眠船示意,两侧士兵受命解开他身上的棉被,陈楚河跪地,声音颤抖:“将军,小的纵是有千万个胆子也不敢瞒着您。”
“小谭,你说说有些事儿多巧。”
“马病了,陈先生也病。”
“难不成,陈先生是同这马心有灵犀不成?”
“马病人也病。”
在场人无一不战栗。
花眠船很少会像今天这样讲话,尽管面上平淡无波,可字字句句却都透着狠。
“说来,陈医生同赵大人是似乎是远亲?”
陈楚河的母家与赵康同族,二人年纪相仿,幼时也是长在一起的。
他们家祖上多是在太医院任职,到他这一辈也不例外,可他为人软弱,进去没几天便被人诬陷赶了出来,族里担心他牵连一同进去的同辈的其他子弟,便公开与他断了关系。
家族抛弃,前途无望,他本想在市井开家医馆,奈何囊中羞涩,此事也只得作罢。
再后来他找上赵康,本想着借笔钱买些药材做个游医,赵康同情他,将他举荐给花眠船,他也就这样,来了孤烟军。
跟去进京的人并不算多,他们也有接触市井的机会,大多数懂医术的都留在了孤烟军,随军进京的只有他一人。
至于瞒着花眠船的下场,他们自然都清楚。
有两人一左一右驻在陈楚河身旁,身后还有将他扛上楼的两人,正前柱子上靠着花眠船,花眠船身后还有抱臂盯着他的谭闻雨。
他没抵住内心的胆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将军,毒……是我投的,可小的那也是迫不得已……”
“我叔叔对我有恩,我不能违抗他,可您给了我一个机会,素日里又我多有信任,我也不能背叛您……我、我内心实在矛盾!”
花眠船低头斜睨向他,不咸不淡道:“可你还是去做了,违抗军令私自离开旅馆私会赵康,又支开看管马圈的士兵,奉赵康的命去投毒,单是这其中中一条,本将军都足以将你赶出军队。”
“小的,小的百口莫辩,只得……”他飞速起身拔出右侧士兵别在腰间的剑鞘里的剑对准脖颈,吼道:“以死谢……。”
谭闻雨快步上前,未等他音落,便一脚踢飞他手上的剑。
“哐当” 一声清脆的响声。
花眠船:“说与不说,决定权在你,他能承诺的,本将军一样能答应你。”
“我说。”
“我说!”
陈楚河双手按在地面,整个人如同一条丧家之犬。
“我舅舅……不,赵大人,派人找到我,说想见见我,我本想向您请示,可他的人催的紧,我想着最多是亲戚之间往来一番,便没再说。”
“谁……谁知道……赵大人要我投毒。”
陈楚河扑通一声跪下:“将军,您是知道的,我这人生性懦弱,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去做些对不起您的勾当啊!”
“我、我是被指使的!”
陈楚河两条腿并着,靠着膝盖一点一点爬到萧文怀身边。
“萧将军您救救我,求您救救我啊。”
萧文怀嫌弃地扯开衣裳,挪动位置。
一声、两声……陈楚河开始不要命似的疯狂磕头。
从玉上前一掌将他劈晕,又朝身后丢了个眼神,陈楚河便像只匍匐的癞蛤蟆似的被拖出去。
萧文怀 :“……”
孤烟军军营果然军风开广,连撤退都是众人意想不到的方式。
——
这一招,叫引蛇出洞。
——
午时,孤烟军军中传出将军动用私刑处置了一名军医,人人胡乱猜测,一时间孤烟军中的花将军胡乱惩罚下属的消息不胫而走。
城中百姓扬言要将他们赶出画溪城,还有人传花眠船德不配位,要去京中向圣上告圣状!
孤烟军分散住的酒楼客栈,更是在一下午收集到了足够所率的全军吃三天的菜叶。
城中百姓做的最过激的事儿,最多也就是在军队里负责采买的将士买菜时嘴啐两句,也构不成什么实质的伤害。
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话说……席州军在干嘛?
哦,在抢菜叶、在看热闹、在和城里的大妈唠家常……
真是够清闲的。
——
赵康那边自然是沉不出气的。
一大清早便在打听这边的反应,见孤烟军非但没乱了阵脚,反而是捡了菜叶做粥,无疑不是震惊的,但震惊过后则是下一步的谋划。
她花眠船既然入了这座城,便是逃不出的。
他们之间,不只是私人恩怨,更是关乎了前途、生死。
——
“姑娘,薛大人来信。”
从玉上报道,将信递给花眠船。
花眠船接过,将信展开,一本正经地看起来。
不错,正如她猜想的那样,赵康这个人,留不得了。
信上说,赵康去年被贬时,颠簸一月来到画溪,刚到时一连向朝中交好的故友写过几次拜谒诗,但朝中情况不同往日,朝中大臣人人自危,他写的大多数都是石沉大海。
不过……也有不同寻常的,或是回两个字:不便,或是干脆挑明了舞到圣上面前。
总之,是不尽人意的结果。
但也总是有清新脱俗的,尚书省的李尚书就是那个不寻常,他不仅频繁向圣上上书,说明赵康的不易,还拿出赵康之前作的诗,一并交上去,说他是可不可多得的人才!
连带着把皇帝身边的掌侍公公李秩都感动到了,也跟着吹耳旁风。
在他们的努力下,以及当地地方官百姓对他“爱民如子”的赞叹,皇帝成功对赵康有了改观,虽未直接下令重拟调令,却当着众人的面儿赏赐赵康些财宝,又追封他故去的正妻王氏为诰命夫人,这些事儿足以让众人心知肚明。
从追封的诏令下达后,京中便有不少人在暗地里试图拉拢赵康,不出意外,被他以替亡妻服丧一一回绝了。
不过,据说是李尚书为新寡的六女儿捷足先登了,反正说的是驴唇不对马嘴,众说纷纭。
不过,可以确定了一点,赵康巴上了李尚书,二人关系匪浅,赵康近一年的平步青云也是托他们的福,而画溪遍地的坑洞,草药,鸟兽也多半跟他们搭得上关系。
花眠船想着,屋外又传来火急火燎的脚步声。
谭闻雨道:“将……姑娘!蔡葵姑娘中毒了!”
坏了!花眠船鞋都没穿好就往外奔。
待见到人时,只见蔡葵昏迷躺在塌上,面色青紫,四肢僵硬,同时在左右手上都起了密密麻麻的黑斑,十分骇人。
随军的其他军医称蔡葵中了毒,可这毒并非是一种,准确的说,应该是多种毒混在一起毒性发生了变化,同时毒性也得到了加强,配置的一种新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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