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的客人

　　11

　　霍明川没和人接过吻，碰上方艾的唇，心间荡开新奇的感觉。

　　很柔，很软。

　　方艾的唇果然如外观所呈现的，柔软无比，简直像片云，稍微用点力，都能把它含化。霍明川一开始有点小心翼翼，但在确认那不是真的云以后，含着唇的动作不自觉用力起来。不过很出乎他意料的，方艾并没有想象中地热情回应，两片只是半张着，没有丝毫主动的意思。

　　别说主动了，其实被霍明川吻住的当下，方艾就愣住了。

　　来斐金的客人比起接吻，更喜欢用他的嘴做其他事情。一般除非客人要求，方艾不会主动吻客人。这会儿被霍明川吻住，他理应回应，可他正泪流不止，鼻子都堵住了，就剩张嘴还能喘喘气，眼见不多的氧气都要被抢夺走，他下意识地躲闪，结果被霍明川扣住下巴，更深地吻了过来。

　　吻既沉又强势，几乎没有技巧，只是含住唇不停吮吸。方艾呜呜哼叫，挣扎中唾液沿着口角流下，弄得那张脸更红更湿了，一时间，驾轻就熟的□□形象荡然无存，像个遭人蹂躏的小可怜。

　　什么都不会，可欲望是无师自通，霍明川全凭一股蛮力在方艾身上发泄压抑多年的冲动。

　　方艾瓮声瓮气地求他，慢慢夹不住哭腔，惨哭起来。霍明川却鬼迷心窍了，把方艾的哭求置若罔闻。

　　最后的最后，漂亮的男人像是坏掉了。

　　原本温柔有神的双眼失去了光彩，两眼涣散地望着霍明川，一身乱七八糟的痕迹。

　　霍明川看得出神，情不自禁抚上了方艾的小腿。

　　失焦的瞳孔晃了晃，逐渐聚拢起来。方艾用手挡住脸，喘息了好一会儿说：“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我就起来收拾床铺，你先去洗澡吧。”

　　霍明川是意犹未尽的，但方艾这么开口，他有些不好再继续，在方艾的温柔催促下进了浴室。

　　调低水温，他冲洗很久才勉强冷静下来。等他再出浴室，房间里已经没人，床上换上新的干净床单，床头柜上点着一盏香薰蜡烛，淡雅的香气将屋内的味道驱散得七七八八，仿佛刚刚一切是他做的一场绮丽梦。他心里不由得空落落的，很想再去找方艾，可又觉得不应该。

　　——今晚确实太放纵了，这样不好。

　　压下心里奇异的感觉，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然而方艾的脸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令他无法入眠。

　　第二天早上，霍明川醒得比平时早，听到外面有动静就走了出去。

　　方艾正在厨房里做早饭，看见他，语带浅笑：“把你吵醒了？”好像没太把昨晚的事情放在心上，霍明川胸口不禁又泛上那种空荡感。

　　他盯着方艾，缓缓靠近，腿突然被人抱住了。

　　“爷爷，早上好。”方可可奶声奶气地喊。

　　方艾噗嗤一笑，似嗔似笑：“可可，又淘气了。”

　　方可可不以为然，一脸天真：“我问过笑笑老师了，她说二爷就是爷爷的弟弟，可以叫爷爷。”

　　“你要是不愿意叫爸爸，就叫叔叔吧。”

　　总比爷爷好。

　　霍明川无可奈何。

　　方可可噘着嘴，像是在思索，过半天哦了一声，“好吧。叔叔，早上好。”说完跑过去抱方艾，“爸爸，肚子好饿啊。”

　　方艾双腿一颤，赶忙扶住台案，眉头轻不可察地皱起，但立即松开来，对男孩儿笑笑说：“马上就好啦，乖，去桌子那里坐着等一会儿。”

　　方可可点点头，小短腿来回倒腾，爬上餐桌旁的椅子乖乖坐好。模样可爱得方艾又忍不住笑出声，随后才将目光移向霍明川，问道：“洗漱过了吗？我再做一份早饭，一起吃吧。”

　　不知为什么，方艾对他越是温柔，霍明川越不是滋味，心里又空又乱的，像要抓住什么，却抓到的净是虚无缥缈的烟雾。

　　不过一起住几天，他的心绪竟然就被方艾扰乱至此。果然不该和这个男人走得太近，他在心里感到懊悔。

　　心里管心里烦，霍明川嘴上应了方艾：“好。”

　　回房间刷牙洗脸，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方艾已经把他那份煎蛋火腿放在桌上。三个人一起吃了早饭，气氛不多热闹，但起码轻松和谐，胜过霍明川在母亲家和本家吃的任何一顿饭。

　　“你要送可可去幼儿园？我开车送你们吧。”

　　吃完饭，霍明川像是不经意地开口。

　　方艾睁大眼睛，投去惊讶的目光。霍明川瞥了他一眼，不露声色：“总不能让可可一直叫我叔叔，以后我会多照顾他一些。”

　　不等方艾回答，霍明川就问方可可吃好了吗，男孩儿这边刚点头，霍明川那边则迅速起身取来了车钥匙，一连串动作丝毫没给方艾犹豫的空间。

　　方艾本来也没多少推拒的意思，便由着霍明川去了。

　　到了幼儿园，方可可牵着女老师，晃晃手说了一句“爸爸叔叔我走了”，然后就转身往园内走去。

　　方艾注视着渐行渐远的小小身影，莫名生出伤感。

　　他记得可可刚上小班那会儿，还会抱着他哭闹，没想到过了一年就能这么乖去上学了。或许再过几年，男孩儿长大了，就更加独立更加不需要他了......

　　每次一想到这些事情，他都心里一紧，因此，更加坚定这几年要尽可能陪在儿子身边的决心。

　　只要能陪在可可身边，要他做什么都好。

　　直到可可的背影消失，方艾才收回不舍的视线，转过头，只见霍明川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我脸上有什么嘛？”方艾摸自己的脸颊。

　　“没什么。”霍明川后槽牙磨在一起，发出令人肉紧的声音，生硬地转走视线，“我今天没事，你接下来要去哪儿，我送你。”

　　冰箱里还有菜，方艾想了想，客客气气地说：“那就回家吧，麻烦你了。”

　　来时要顾方可可，方艾坐的后座，现在回去，他出于礼貌，去了副驾。刚坐下来，就见霍明川又盯着他看，看得他以为霍明川不喜欢别人坐副驾，一边赔笑，一边起身去后面，被霍明川一把拽住手腕，直直摔进座椅里，两条眉毛当即拧到一起。

　　下面昨天被霍明川折腾的，稍微磨磨就疼。

　　早上被方可可撞那一下，他险些腿软跪到地上，现在再这么一摔，疼得他眼泪都要出来了，眼睛闭上睁开，里面多了层雾蒙蒙的水汽。

　　“怎么了？”

　　霍明川把方艾的手腕拽得更紧，身体朝副驾的方向倾轧过去，脸都贴上方艾了。

　　方艾指尖掐着座椅，强颜欢笑：“没睡好，有点犯晕，没事。我去坐后面吧？”

　　“不用，就坐这儿。”霍明川抽出安全带，帮方艾系好。

　　方艾不好再拒绝，说了声谢谢，咬着嘴唇，忍耐身体的不适。

　　可这副表情落到霍明川眼里又变了味。

　　为什么坐个车也要露出这种勾引人的表情？

　　霍明川不知道方艾的难处，只觉得方艾勾人的手段了得。

　　他捏住方向盘，鼻翼里都是滚烫的气息。十几秒后，引擎声轰地一声怒响，车子飞驰出去。

　　十分钟不到的车程，他硬是开出上百公里的感觉。

　　好不容易挨到家楼下的车库，他倒车入库，倒车影像发出滴滴滴的声音，平时不觉得，今天听这声音尤为刺耳，就像提醒某种危险的警报，一声一声把他的神经拉得很紧。

　　车子徐徐后退，他下意识地瞥两侧的车窗。

　　车库在地下，即使白天，也黑得像夜，只有零星的提示灯亮着，他往方艾那边看的时候，正好是一道红光在他脸上流淌而过，极鲜亮扎眼的红色，仿佛检视危险品的射线，从嘴唇爬上鼻尖爬上眼睫，扫荡过方艾的侧脸。

　　车子快到底了，报警声响得越来越急，霍明川在车尾撞上墙的前一秒，猛地踩住刹车。车身一抖，方艾又忍不住蹙了下眉头。

　　警报声戛然而止，安全带扣子咔哒一响，咻地缩了回去。

　　霍明川再也忍不住，翻身吻住了方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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