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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狄风云
第十一章北狄风云
北狄使者抵达京城的前夜,沈青梧在尚药局的药圃里翻出了父亲埋下的酒坛。坛口封着的红布早已褪色,揭开时涌出浓郁的酒气,混着艾草的清香——这是父亲生前最爱的“百草酿”,说是能驱寒辟邪。
“姑娘,谢将军派人送来了这个。”药童捧着一个油布包进来,里面是件玄色披风,边角绣着细小的梧桐叶,与谢临渊赠予的玉佩纹样一致。
沈青梧将披风搭在臂弯,指尖触到布料下硬物的轮廓。拆开一看,竟是半张北狄地图,上面用朱砂圈着一处山谷,旁边写着“七皇子藏身处”。字迹力透纸背,带着谢临渊惯有的果决。
“替我备车,去镇北军旧部据点。”她将地图折成方块塞进袖中,忽然想起皇上的话。北狄使者名为朝贡,实则是赵奎的眼线,明日的宫宴,怕是一场鸿门宴。
据点设在城南的一处酒肆,幌子上写着“醉仙楼”,门口的伙计腰间别着弯刀——那是镇北军的制式兵器。沈青梧刚进门,老药工就从后堂迎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个青铜托盘,上面摆着三枚虎符碎片。
“将军生前将虎符分为三份,一份给了谢公子,一份藏在药库,还有一份……”老药工顿了顿,将托盘推向沈青梧,“沈太医临终前托我转交,说关键时刻能调动暗卫。”
沈青梧拿起虎符碎片,冰凉的金属硌着掌心。父亲从未提及暗卫之事,这背后定有隐情。她忽然想起药库中那些关于蛊术的手稿,难道父亲不仅懂医术,还培养了专门破解毒术的暗卫?
“北狄有个叫‘噬心蛊’的邪术,能让人唯命是从。”老药工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七皇子怕是中了蛊,需用沈太医研制的‘醒神散’才能解。”
沈青梧心头一沉。醒神散的配方在父亲手稿的最后一页,需用天山雪莲做药引——而她药箱里的雪莲,只剩下半株。
“明日宫宴,赵奎会借使者之手,给七皇子下催动蛊毒的药物。”老药工压低声音,“谢公子打算趁机劫人,需要您在宫里配合。”
沈青梧点头。这就解释了为何谢临渊要送地图——他想让她找到蛊毒的解药。她将虎符碎片收好,忽然想起容妃被打入冷宫前,曾托人送来一句密语:“北狄使者的玉佩,藏着蛊毒的秘密。”
“容妃有消息吗?”她问道。
老药工摇头:“被押去冷宫的当晚就失踪了,有人说看到她跟着一个蒙面人离开,像是……李晏之的贴身侍卫。”
沈青梧握着酒杯的手猛地收紧。李晏之明明被流放岭南,怎会有侍卫留在京城?难道他从未离开过权力中心?
次日清晨,宫宴设在太极殿。北狄使者穿着貂皮长袍,腰间挂着一枚狼头玉佩,与赵奎的狼牙令牌极为相似。他刚入座,谢临渊就从殿外走进来,玄色劲装衬得身姿挺拔,腰间的梧桐叶玉佩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
“北狄使者远道而来,朕特设宴款待。”皇上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使者身上,“听说贵使带来了稀世珍宝?”
使者起身行礼,从随从手中接过一个锦盒:“此乃北狄圣物‘同心蛊’,据说能让二人心意相通,生死与共。”他打开锦盒,里面是两只通体碧绿的虫子,正相互缠绕着爬行。
沈青梧端着酒壶的手微微发颤。同心蛊是噬心蛊的变种,表面看似无害,实则能通过血液传播,一旦被催动,中蛊者会立刻暴毙。
“如此奇物,不如让七皇子与使者一同观赏?”谢临渊忽然开口,语气平淡,“也让北狄见识我朝皇子的风采。”
使者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强作镇定道:“七皇子年幼,怕是会被吓到。”
“无妨,有沈大人在。”皇上抬手示意,“宣七皇子上殿。”
片刻后,一个穿着锦袍的小男孩被侍卫领了进来,约莫五六岁的模样,眉眼间竟有几分像镇北将军。他怯生生地站在殿中,小手紧紧抓着衣角,看到谢临渊时,眼中闪过一丝依赖。
沈青梧的心瞬间揪紧。这孩子便是镇北将军的外甥,谢临渊的表亲,也是未来的储君。她悄悄从药囊里取出醒神散,藏在指甲缝里,目光紧盯着使者腰间的狼头玉佩——容妃说的秘密,定与此物有关。
“七皇子似乎身子不适?”使者忽然笑道,“不如让小臣为殿下把脉?”
谢临渊上前一步,挡在男孩身前:“使者是客人,怎敢劳烦?沈大人是太医院的圣手,让她来即可。”
沈青梧会意,走上前握住男孩的手腕。脉象虚浮而紊乱,果然是中了噬心蛊的迹象。她指尖发力,将醒神散弹入男孩口中,同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待会儿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说话。”
男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指着使者的玉佩:“那个……和我身上的一样。”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使者的腰间。皇上皱眉道:“七皇子身上也有类似的玉佩?”
男孩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样式与使者的狼头玉佩分毫不差,只是尺寸小了些。沈青梧心头一震,这玉佩分明是镇北将军的信物,怎会在七皇子身上?
“这是……赵奎叔叔送我的。”男孩怯生生地说,“他说戴着能保平安。”
使者脸色煞白,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玉佩。谢临渊眼疾手快,一把夺过玉佩,将其摔在地上。玉佩碎裂的瞬间,涌出一股黑色的粉末,散发出刺鼻的气味——是催动噬心蛊的药粉。
“赵奎果然藏在使者队伍里!”谢临渊厉声喝道,同时拔出腰间的长剑,“护驾!”
殿外传来厮杀声,镇北军旧部与伪装成侍卫的赵奎党羽激战在一起。沈青梧拉着七皇子躲到龙椅后,看到使者突然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朝着皇上刺去。
“小心!”她掏出金针,反手钉向使者的手腕。金针刺入穴位的瞬间,使者的动作僵住,眼中闪过一丝迷茫——竟是醒神散的功效。
谢临渊趁机一剑刺穿使者的胸膛。临死前,使者忽然狂笑起来:“李大人说的没错,你们都斗不过他……”
话音未落,他的头便无力地垂下。沈青梧看着他嘴角溢出的黑血,忽然明白这一切都是李晏之的圈套。他流放岭南是假,躲在幕后操控全局才是真。
“搜身。”皇上冷静地下令。侍卫从使者怀中搜出一封密信,上面是李晏之的字迹:“待七皇子入宫,用噬心蛊控制皇上,扶持傀儡登基。”
沈青梧握着密信的手微微发颤。李晏之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七皇子,而是整个大齐的江山。他利用赵奎与北狄勾结,利用谢临渊的复仇之心,甚至利用她对父亲的思念,一步步实现自己的野心。
“传朕旨意,通缉李晏之。”皇上将密信扔在地上,语气冰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谢临渊走到龙椅后,看着缩在沈青梧怀里的七皇子,眼中闪过一丝柔和:“别怕,以后有我在。”
男孩抬起头,小手紧紧抓住谢临渊的衣角,像抓住救命稻草。沈青梧忽然想起父亲手稿里的一句话:“医者仁心,亦是仁政。”或许,这就是她与谢临渊的使命——不仅要为亲人复仇,更要守护这来之不易的安宁。
宫宴结束时,夕阳正染红天际。沈青梧站在太极殿的台阶上,看着镇北军旧部押着赵奎的党羽离开,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轻了许多。谢临渊走到她身边,将那半张北狄地图递给她:“七皇子的蛊毒已解,接下来该清理北狄的余孽了。”
沈青梧接过地图,指尖触到他的手。两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言,已明白彼此的心意。这盘棋局或许还未结束,但只要他们携手并肩,便无惧前路的风雨。
夜风拂过宫墙,带来远处酒肆的喧嚣。沈青梧握紧手中的虎符碎片,知道属于她的新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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