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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喝酒只是借口”
吕常在站在商场门口,陷入了人生的重大选择。
坐在收银台里的店员正仔细涂着指甲油,第一百零八次地用小眼睛瞪他,一副“不买滚蛋,明天倒闭”的神气。
几十分钟之前他还是放寒假在家,等待老妈投喂的安详尸体,结果刘铭一个电话打过来,很自然地问他“你知道章探之的收货地址吗?明天他生日,我和顾勉的礼物一起寄过来。”
垂死病中惊坐起,阿不,诈尸医学奇迹!
回复了帮忙问问后,吕常在挂断了电话。且不说他完全不知情而章探之却告诉了别人的一丢丢酸,吕常在更在意章探之的情况。
第一天见面时,章探之就说他是刚搬到这里,口气仿佛搬家是很随意的决定,居无定所的样子。而相处了一学期,他们无话不谈,章探之却很少透露和家人有关的事。
他们仨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但刘铭他们却选择同城快递,也是一种默契的尊重。
于是吕常在顶着老妈惊异的目光迅速捯饬自己,驾驶两轮代步工具前往最近的商场。
“啥急事啊,吃个苹果再走呗。”拿着水果刀的中年妇女期期艾艾。
然而到了挑选礼物的环节,面对一排排货架和各色商品,吕常在只觉得天花板好大……
他掏出手机发信息。
二儿:刘哥,卑微的我想问一下您,您准备的什么礼物啊?[握手]
母夜叉:咋滴,刺探军情?
二儿:我就想问一问,求求你嘛[鞠躬]
母夜叉:嘶,你小子别恶心我。[呕吐]
母夜叉:我就送了一把吉他,之前出来吃饭的时候看他注意了很久,我也不懂它有什么特别,当天你们都回家之后我就去把它买了
二儿:[鲜花]
吕常在回忆了一下,当时他也注意到章探之落后了很久,回来情绪也不高,但没想到刘铭不仅观察得更清楚,还立刻买下了吉他留作生日礼物。
或许并不是章探之不告诉他,而是他没把给朋友准备生日礼物放在心上。为什么偏偏是章探之……
吕常在:顾神,卑微的我想问一下您,您准备的什么礼物啊?
长人:白色铁线莲和配套的智能培养箱,药品等[抱拳]。我在网上找图觉得这个最好看,和章探之气质也相配,网友都说没有omega会不喜欢鲜花。
长人:感觉送什么都不太好,买好吃的最简单但显得我太傻了,想买化学书但怕他已经有了,乐器之类的我很了解但显得我没诚意。[流泪]
吕常在深表同感,难得顾勉也会这么纠结。平时不觉得,当想送礼物时才发现,章探之好像从不缺什么,像早已跨过磕磕碰碰的青春期,成长得无坚不摧。
他待人真诚,性情平和,遇事冷静,但关于他的过去,他之所以成为现在的章探之的原点却始终罩着一层迷雾。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吕常在仍记得刘铭说这话时感慨的神情,他本没有权利要求章探之对他坦白所有。平心而论,除了对所有人都一致的品质,章探之对他的偏心从一而终,既然如此,也就够了。
最后,吕常在想既然什么礼物都不太合适,那么什么礼物都合适,干脆兵行险路。他从货架上拿下一只大型兔子毛绒玩具,粉色的,嘴角露出一个邪恶的狞笑。
“你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吕常在不知多少次挂掉电话,眉头微皱。他一手抱着一人高的粉色兔子,一手挂着一大包菜,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正当他准备回家,下午再打时,电话再次振动,来电显示是章探之。
“喂。”吕常在接电话时竟有点紧张。
电话那头静悄悄的,呼吸声很明显,耳尖的吕常在似乎还听到玻璃碰撞的声音。
“找我有什么事?”很温柔的声线,但声音沙哑。
不对劲,章探之的情况显然不对劲。
在放寒假前得知这串电话号码后,这是吕常在和章探之第一次通话。
“提前祝你明天生日快乐,以及替刘铭和顾勉询问你的收货地址。”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轻笑。吕常在知道他在笑什么,明明微信就可以问清楚的事偏偏要煞有介事地打电话,还用那么严肃的语气。像是炫耀自己是这串电话号码的主人,还暗戳戳的。
“你直接过来吧,老城区半边街53号”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不管吕常在死活,任性得明明白白。
“……”
握着手机的少年陷入了沉思,接着一蹦三尺远,冲出了商场。
“老妈老妈,哎呀,我突然有点急事,今中午就不回家吃饭了……没事,真的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对了,你知道老城区半边街吗?导航上都搜不到……”
声音渐行渐远,商场保安大爷喝一口茶感叹,现在年轻人啊,就是有活力。
半边街,顾名思义,只有半边。它极其狭窄,说是街,其实只是两排大楼之间的小巷,一边是歪歪扭扭的商铺,二楼以上是住户,另一边就是冷冰冰的水泥墙。导航上都搜不到的半边街在市民们中间却很知名,此时街道上也熙熙攘攘,拥挤而热闹。显然自行车是挤不进去的了,任凭你开的是宝马还是劳斯莱斯,到这条街面前也必须下车靠两条腿走路,沾上一层汗臭味,谁也高贵不了。
半边街53号是一家小巧但整洁的乐行,没有半边街常见的小广告,单单一块匾额“清宴”,显然是被有心打理着的。只是此时大门紧闭,从橱窗望去屋内各色乐器齐全,却一片昏暗,没有一点声音。
吕常在气喘吁吁地爬上门前三大阶水泥阶,头上顶着一片菜叶,手里的兔子也灰头土脸,他犹豫片刻,敲了敲门。
一阵下楼的脚步声后,章探之开门,只露出一个和吕常在如出一辙的鸡窝头,几乎是半靠在门上,“欢迎光临,请进。”
不对劲的感觉更重了,只是因为太累了没精神吗?吕常在狐疑地看向对方低垂的眼睫,忽然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危险地眯起眼睛,一把揪住对方的领口,“你喝了多少酒!?”
其实他暗戳戳觉得,扼住对方命运的后脖颈提溜起来会更有气势,奈何身高有点不够。
“你现在的表情和刘铭简直一模一样”
“我问你喝了多少酒!好小子,学会宿醉了是吧?”吕常在没理会章探之的玩笑,逃避就是承认,他的心凉了一截。
“我们先进去好吗?”
“不行!”吕常在叛逆大叫,像只伸长脖子张开翅膀,嘎嘎示威的鹅,“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吕常在毕竟是alpha,虽然平时没什么,但当情绪激动时会不自觉释放信息素,对omega造成威压。吕常在见章探之一直不说话,心虚了,放软了姿态,“我只是关心你,你看看你喝成什么样,问问都不行吗?”
“喝了太多酒是我不注意,下次一定不会了,我自己的身体知道保重。”章探之停顿了一下,“喝酒是为了排解情绪,我和我哥吵了一架,可能因为这件事就不回家过年了。他是我唯一的亲人,这家乐行也是我准备给他的。”
那你也不能喝这么多酒啊!
这句几乎脱口而出的话被咽了回去,他最后也只能哑着嗓子说:“你是他唯一的亲人,无论发生了什么,他肯定会回家过年的。不要害怕,也不要再一个人喝闷酒了……”
章探之露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意味的笑容,“要不要进来坐坐。”
“不用了。”吕常在抬头看了看这栋小楼,这里依偎着两个相依为命的生命,然而其中一个离开了,只剩章探之在原地彷徨焦急。
“下次再来。”他把手里的东西塞给章探之就匆匆转身欲走。
“喂,明天你们要不要来我家吃饭?”
“当然要!小心我们吃垮你。”背对着章探之,吕常在吸了吸鼻子,回以大喊。
两个人就这样像傻子一样吼来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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