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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池拂芮深呼吸,感受了一下周遭灵力流动:“此处靠湖,藏风聚气的风水宝地。”
“不错,德立学校离云梦泽很近,钟灵毓秀,此处修士聚集,鬼物能长到金丹末期属实不易,更何况能让五个金丹修士一去不返,大概率已经突破元婴。”
三人绕着学校外围大致排查一圈,在垃圾房旁找了一处犄角旮旯,可以看见此处围墙里面有一株歪脖子树,树枝出墙挂在校外,生的恰到好处。
“凭借着我上完九年义务教育、超过在场所有人实境学历的人生经验,”阮向涵瞧了少顷,勾唇道,“应该狠有些人从这里翻墙逃课,你看那墙皮都被蹭秃了。”
池拂芮捏着刚画好的符箓,往殷雨绵衬衫上贴——惭愧,她几乎要忘了她们衣服上还粘有大片血迹。
“……这里面真有元婴期的鬼物么?是现在不在这里,还是它太善于隐匿了,校外一点气息都感受不到。”
符文金光亮起,符纸渐渐浸成血迹干涸后的红褐色,殷雨绵深蓝色衬衫上紫色的晕痕快速缩小直至了了。
如法炮制,两人衣物恢复了原本正常的颜色。池拂芮收起符纸,给肩膀处破裂的衣料随便打个补丁,外表看上去与周围略不相容,但总体区别不大。
“感觉校外没什么异常,那我们就从这里进,探查一下校内?”
殷雨绵点头。
其实没人询问阮向涵是否有所补充,但她不甘寂寞地发表建议:“我们进学校不入乡随俗换个校服什么的来穿穿吗?”
“又不是去上学的,穿什么校服?”池拂芮莫名道。
阮向涵叹息:“不解风情的女人。”
忽的,殷雨绵浅浅笑了声,似乎两句话的功夫便令心情便由阴转晴,甚至有闲心抽出了她花里胡哨的涂鸦艺术流竹制扇子,侧过身子轻轻扇风,发丝潇洒飞扬。
出任务的修士被特许不必把修为压至炼气,池拂芮的护体真气理所应当地裹着她隔绝酷热,又有殷雨绵扇出的风越过她扑在自己身上,轻绵爽人。
总不至于是被阮向涵的话逗乐了,池拂芮问她:“怎么了?”
殷雨绵笑道:“方才陈歆影和我传音,说虽然那五个已经确认失联,但她们的魂灯都很健康,而且几乎没有波动。”
池拂芮一怔,也放松了不少:“这确实是最好的消息了。”
魂灯的健康程度与其主人自身身体状况同步关联,九修学生本科报到时若是没有就能实名认证领一个。其中有宗门的魂灯放置在宗门,没有宗门的大多暂存九修。
遇到危险时魂灯无风而动,如这般魂灯不动,人又联系不上,恐怕另有情况。
“人没逝,这很棒了,至少不用被殷雨绵逼迫着一路狂奔。”阮向涵抱着胳膊翻白眼,拖着嗓子说。
殷雨绵不和混子计较,轻轻巧巧地踩上了墙头蹲着,却听下边池拂芮突然出声:“等下,先别下去。”
“明白。”殷雨绵站了起来,那棵歪脖子树歪在身边,她没去碰,而是微微眯着眼打量,“校内有阵,两个杂合阵,以这棵树为界限的一头,覆盖了整个德立学校。”
池拂芮也跳了上去,右手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素白的符纸,符纸无火自燃,火星悄无声息地向下一口口吃掉符纸,在即将挨到中指指尖的时刻骤然熄灭。
池拂芮疑惑道:“阵法竟是无攻击性的……两个都是。”
“果然如此。”殷雨绵拎着扇子,极轻微地去拨歪脖子树的叶片。
凭借过人的耳力,池拂芮隐隐约约听见,法阵因殷雨绵的拨弄而泛出几不可闻的细弱水声。
也许是魂灯状态良好,殷雨绵也有了心情开玩笑:“读完实境九年义务教育的初中毕业生阮向涵同学,学过生物的性状分离吗?”
“……听不懂思密达。”阮向涵摊手,“你在开什么玩笑,过了这么多年谁还记得。”
殷雨绵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复,娓娓道来:“生物学的性状分离,指的是杂合子亲代□□,后代可能会同时呈现显性和隐性两种性状。”
“而此处,便是两个相邻的无攻击性杂合阵。只要作法将这两个阵融合,它们所覆盖的大区域里会随机出现攻击性区域。这可比直接施法来达到攻击的目的要简单得多。”
“随机出现?”池拂芮把自燃到一半的符纸贴上树枝,奇妙的是,不似贴上了一截木头,更像是挨上一汪水,白纸顷刻之间吸水软化,湿哒哒贴在她手上。
“对,随机的,因此这校园底下应该还藏着一个用于转移攻击性区域的阵法。”
殷雨绵觉得好玩儿一般,勾着她的手指把吸附的湿符纸捞过,悬自己眼前细细端详,“你这符纸质量还怪好的,水浸成这样了还没泡裂。”
“那是自然。”池拂芮手上残留着符纸滴下的水,和殷雨绵手指的温度。指尖几不可查地相互摩挲。
殷雨绵把符纸揉吧揉吧,握在手心用力一挤,压榨出来的水滴在树枝上晕出几点深色——然而转眼间水分便被完全吸入,恢复成原本枝干的颜色。
“照这两个杂合阵法处处参差不齐的精细程度,设阵者大概在金丹中期,但偶尔一两笔可达到元婴境界。”
“可能是天赋异禀的金丹期所作,也可能是设阵者在金丹期完成此阵,后来到了元婴又改了几笔聊作巩固。”
“至于如何破阵,还得进去看看。”
杵墙头的两人径直跃下,落地的瞬间,肉眼看来坚硬的水泥地竟是如弹跳泥一般凹陷下去,又缓缓回弹。
大晴天的,鞋底荒诞不经地积了一摊水,走两步还有“吧嗒吧嗒”细微的踩水声。
池拂芮匪夷所思地低头看,明显的鞋印盈上一层水陡然出现在踏过的水泥地上,不过多久,在高温蒸的水迹无影无踪之时,脚印处的下陷也回弹如初。
池拂芮:“……幻术?”
殷雨绵:“没错,幻阵。”
“不,就是幻术。”池拂芮眉心不由自主地聚拢,“有符箓的气息……幻象是靠燃烧符箓作用的。”
“所以,阵法本身不致幻。”聪明如殷雨绵立马懂她意思,“效用是靠符箓来维持的,阵法只作载体。”
另一头阮向涵也翻了过来,在落地的冲击力下,出乎意料的是,地面不似她们二人那般下凹,水泥地毫不动摇,仿佛它真是水泥地。
阮向涵双脚踩地的时候也明显吃了一惊,“哟怎么到我就硬实了,我都做好准备了。”
池拂芮踱了两步,脚底的触感都是结实的硬面,更别提渗水了。
靠符箓主控的阵法,其效用会随着符箓的更改而变化。
众所周知,符箓的使用是一个非常异常失常传统、而且难以在短时间内实现创新的现代活化石,使用它仅有唯二途径:一是用灵力将其激活,二是物理撕裂。
无论是哪种,都是需要有人(或者别的)来实时监控操作的,现在地面的状态被改变了,因此——
池拂芮道:“看来我们被发现了。”
“是啊,”阮向涵道,“上完初中之后我就没体会过这种和老师斗智斗勇的紧张感了,感觉自己一下子年轻不少呢。”
池拂芮动作一顿:“啊?”
然并不需要阮向涵为她解释这话的“深意”了,只听小径的那头撞来气吞山河如洪钟般的声音——
“你们三个!哪个班的?!还敢不穿校服!!”
池拂芮不可置信地转身望去,一吨位极大的身穿黑色衬衫的中年男人朝她们颠颠跑来,每一步下去都有“咚”的巨响,眼镜全白反光,头顶熠熠生辉。
虽然池拂芮没见过,可这符合所有刻板印象的黑色水桶,该不会是……
“行政老师啦……走啊走啊!”阮向涵拉了另两个一把,扭头带着往相反的方向跑,“果然是没经历过的小朋友啊,呆呆的连跑都不知道。”
“不是,啊?什么情况?”池拂芮不明所以但跟着阮向涵的脚步狂奔,“那个水桶,啊不,那谁,他实力至少有金丹中期!为什么一个实境学校的老师会有修为??”
水桶在后面不依不饶地追着,指着她们大骂:“你们现在应该在教室里听课,而不是来这里开会!!”
“……”
池拂芮:“我记得我们是来做任务的,为什么要被一个金丹期的追着跑??”
“哈哈哈哈哈哈哈!”阮向涵完全乐在其中,完全不关心事情似乎颠倒了,笑声猖狂的好像她才是那个在后面追击的,“我服了不被殷雨绵撵着跑结果被老师撵着跑哈哈哈哈哈……”
“……别抓了我自己能跟。”池拂芮被阮向涵扯着袖子,刚补好的体恤险些又从原处断开。
又跑了几步,阮向涵大抵是觉得一手提一个的双枪老太婆姿势太别扭了,果断放弃了右手的殷雨绵,只鼓劲拽池拂芮往前冲。
殷雨绵落后她们两步,没开口而是选择给她们二人传音:“现在配合这个水桶假装害怕被处罚逃跑的学生是最好的,这阵法有猫腻……”
话音未落,前面的池拂芮骤然停下脚步,急急抓上阮向涵的手臂帮她急刹。双方作用力的争执下,她左肩前岌岌可危的衣帛悲鸣一声终究还是没坚持住裂开,甚至裂得比原先还要长……
但她现在没空在意自己的体恤变成了露肩款的,额上泌出细密的汗珠,顾不上身后的水桶越来越近,只直直望向前方毫无征兆突然出现的人影——
那是个瘦长的像竹竿的女……人?
也可能是女鬼。
但毋庸置疑,她身上的气息不容忽略非常强悍,强悍到纵使她们三个元婴期的一起上,也是不难预见的一场恶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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