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光而生

　　沈亦臻生日的前一天，苏晚在公司忙到很晚。

　　技术部提交的亲子互动程序测试版出了点小问题——儿童模式的语音识别总在嘈杂环境下失灵。老周带着团队熬了两个通宵，改了三版算法都没彻底解决，急得满嘴燎泡。

　　“苏姐，要不还是用之前的备用方案吧，虽然反应慢点，但稳定性强。”老周揉着通红的眼睛，语气里带着挫败。

　　苏晚坐在电脑前，指尖飞快地划过代码界面。屏幕上跳动的字符像一串密码，藏着程序的灵魂。“备用方案太保守了，”她头也不抬，“家长带孩子出门时，哪有那么多绝对安静的环境？必须解决噪音干扰的问题。”

　　她调出语音识别模块的底层逻辑，一行行排查。当年创业时，她最擅长的就是啃这种硬骨头——陆明宇总说“晚晚的眼睛像扫描仪，再乱的代码都能看出问题”。那时她听了只笑，现在想来，或许不是眼睛厉害，是心里有股不肯放弃的劲。

　　“这里，”苏晚指着屏幕上的一行代码，“降噪模型的阈值设得太高了，把孩子的童声也过滤掉了。调低五个百分点试试。”

　　老周眼睛一亮，立刻让程序员修改。半小时后，测试结果出来：嘈杂环境下的识别准确率从65%提升到了92%。

　　“成了！”技术部爆发出一阵欢呼，有人提议：“苏姐，今晚必须庆祝！我请大家吃烧烤！”

　　苏晚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改天吧，”她笑着摆手，“都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得跟合作方汇报。”

　　走出公司大楼时，夜风带着凉意。苏晚裹紧了风衣，刚想叫车，手机响了，是沈亦臻。

　　“还在公司？”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暖意。

　　“刚出来。”苏晚抬头看了看亮着灯的写字楼，“解决了个小问题。”

　　“我在你公司楼下。”

　　苏晚愣了一下，往路口望去。沈亦臻的车停在路灯下，他倚着车门，手里拿着个保温杯，身影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温和。

　　她走过去，他把保温杯递给她：“刚在附近的粥铺买的，南瓜小米粥，温的。”

　　粥的香气混着他身上的雪松味，驱散了熬夜的疲惫。苏晚捧着保温杯，小口喝着：“你怎么来了？”

　　“刚加完班，顺道过来看看。”他没说，其实是看她没回消息，有点不放心。“听老周说，你们那个亲子程序遇到点麻烦？”他前几天去公司送文件时，跟老周聊过几句。

　　苏晚把语音识别的问题简单说了说，他听得很认真，忽然说：“我之前做过一个社区广播系统，也遇到过噪音问题，后来在麦克风周围加了个弧形挡板，利用声学原理降噪，效果不错。你们程序里，要不要试试模拟这种‘物理降噪’的算法逻辑？”

　　苏晚眼睛一亮。她一直从软件层面优化，倒没想过结合物理原理。“这个思路好！”她拿出手机，飞快地记在备忘录里，“明天让技术部试试，说不定能让准确率再提几个点。”

　　“能帮上忙就好。”沈亦臻笑了，“别太累了，你身体刚好。”

　　“知道啦，管家公。”苏晚打趣道，心里却暖暖的。

　　回去的路上，苏晚说起公司的事：“下周要跟合作方签合同，这个项目要是成了，星途科技的口碑能挽回不少。”陆明宇的事曝光后，公司形象一落千丈，好几家合作方都在观望，这个亲子程序是她力排众议接下的，想靠“技术向善”重新赢回信任。

　　“我相信你。”沈亦臻的语气很笃定，“你做的东西，带着温度。”

　　苏晚转头看他，路灯的光影在他脸上流动，眼神真诚得让人心安。她忽然想起刚创业时，自己坚持要在程序里加一个“儿童防沉迷”模块，陆明宇骂她“多此一举，影响用户时长”，最后她还是偷偷加了进去。现在想来，那些藏在代码里的坚持，才是她真正在意的东西。

　　第二天，苏晚把沈亦臻的思路告诉老周。老周拍着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声学和算法结合，这思路绝了！”

　　技术部立刻调整方案，果然，测试准确率又提升了5%。下午跟合作方汇报时，对方负责人连连点头：“苏总，你们这细节做得太到位了，就冲这个降噪功能，我们签！”

　　签完合同，老周在办公室放起了鞭炮（电子的），小陈跑过来，手里举着份文件：“苏姐，张总刚才说，看到我们这个项目的潜力，想追加投资！”

　　苏晚看着欢呼的团队，心里涌起一股久违的成就感。这种感觉，比当年公司拿到第一笔融资时更踏实——因为这次，是她靠自己的能力，带着团队走出来的。

　　晚上去参加沈亦臻的生日宴，苏晚特意打扮了一下。她选了条浅蓝色的连衣裙，外面套了件白色西装外套，既正式又不失温婉。

　　沈亦臻的朋友不多，都是圈里的设计师和大学同学，气氛很轻松。有人起哄：“亦臻，这就是你常挂在嘴边的苏小姐吧？”

　　沈亦臻笑着点头，给她介绍：“这是苏晚，做互联网技术的。”又对她说，“这些都是我发小，随便聊。”

　　席间，有人聊起沈亦臻的旧街区改造项目，他说得眉飞色舞，偶尔会看向苏晚，眼神里带着“你看，我没说错吧”的得意。苏晚安静地听着，偶尔插一两句，总能说到点子上，连沈亦臻的朋友都夸：“苏小姐不光懂技术，对设计也有见解啊。”

　　切蛋糕时，沈亦臻闭上眼睛许愿，苏晚看着他被烛光照亮的侧脸，心里悄悄说：希望他的项目顺利，希望自己的公司越来越好，希望……这样的日子能久一点。

　　散场后，沈亦臻送苏晚回家。车停在楼下，他从后座拿出一个小盒子：“给你的，不算生日礼物，算……谢礼，谢你帮我想的那个社区广播系统的点子，我用到项目里了，居民们很喜欢。”

　　盒子里是一条项链，吊坠是个小小的银色齿轮，边缘刻着细密的纹路，像她写的代码，又像他设计的建筑结构。

　　“很特别。”苏晚摸了摸齿轮，冰凉的金属带着温度。

　　“我设计的，”沈亦臻有点不好意思，“找朋友打的，可能不太好看。”

　　“好看。”苏晚抬起头，看着他，“我很喜欢。”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颈间，喉结动了动，轻声说：“我帮你戴上？”

　　苏晚点了点头。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脖颈，带着点微颤，像蝴蝶停落。齿轮吊坠贴在锁骨处，凉凉的，却让心里泛起热意。

　　“晚安，苏晚。”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磁性。

　　“晚安，沈亦臻。”

　　上楼时，苏晚摸了摸脖子上的齿轮，好像摸到了一个新的开始。公司在变好，身体在康复，身边还有了一个愿意听她讲代码、也愿意跟她聊建筑的人。

　　窗外的星星很亮，像代码里的光标，闪烁着，照亮了前路。她知道，未来还有很多挑战，但这一次，她不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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