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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
如慕鹤堂所料,祁宁拒绝了北燕。
“慕丞,这三日我在楚州城内几番协调,实在没有地方来让北燕军长久驻留。北燕军在城外的车马道驻军,日后直达誉州也未尝不可。楚州可为北燕提供些粮草,也算是尽了地主之谊。”他此番话既委婉地拒绝、谢罪,又提了楚州能给他们的好处,要是真的只是想借道,早该答应了。
但北燕本来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慕鹤堂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祁府君,北燕此行还未让别人知晓,若是走城外道,目标就大了些。”
慕鹤堂说的有其实道理。北燕城内有巡逻道,并非不够军队驻扎。北燕和楚州紧张对峙、蓄势待发的那年,楚州城墙下的巡逻道上每隔十米就有一人值守,城墙上还有士兵和重弩。
而西越也时常有排兵向东探查,只是楚州一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抓到了西越的侦察兵也只是警告一下,放走了事。
但如果是对于一个军队想要秘密攻打一个地方,达到出其不意、一招制胜的效果的话,那走城外道的确有很大风险。尤其对于北燕这种大国,和另外两国约定停战却又过河拆桥,恐怕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但北燕就是不捅破这层针对楚州的窗户纸,那祁宁也没法明说。
“楚州地小,恐怕容不下北燕这尊大佛,还请北燕高抬贵手。”
一语双关。
慕丞微微一笑,也不恼。他当然听得出祁宁的意思,也当然听出了话里的警惕。
“那楚州,对北燕究竟是什么态度?”慕鹤堂这话明里暗里问的不是借道,而是楚州的归属。祁宁听得明白,但他得装着糊涂。
“北燕地大物博,群英荟萃,楚州可望而不可及。”
他讲的是事实,此刻他也只能讲事实。若是用半分倾向性过强的话术,说不定都会成为慕鹤堂的把柄。
慕鹤堂叹了口气,还是说道:“既然楚州有不便,那北燕也不强求了。”
“听说明日是祁府君生辰?”
祁宁刚松了半口气,措不及防听见这话,心都紧了一紧。北燕竟然连这都打听到了,不知居心何存。
“是。”
“明日我派人送些礼品来吧,算是为北燕的唐突赔罪了。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了。”慕鹤堂说得客气,实则是在为苏云作铺垫。他当然不知道苏云和祁宁私下是什么关系,不过这些对北燕、对他慕鹤堂来说都不重要。
“您有心了。”
祁宁谢过了慕鹤堂,扶他起身,送出了府。慕鹤堂上了马车,想起这几日和苏云、和祁宁打交道的种种,平白感叹一句。
“后生,可畏啊!”
正是可畏,才要将精神连同血肉一起,绞杀在摇篮里。
昨日解栖砚和殷千树在城里逛了几圈,又去找了那个说书先生问话。不过得到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答案。一日到头,什么收获都没有。刚回到客栈,就见到了楚州府上的人。是祁宁托人给他们带口信,请他们明日来府上小聚。这两日风平浪静,他们也落了闲,便爽快的应下。不过这段时间再没见过苏云,看样子他的确很忙。
于是一大清早两人就去了街上。在集市上挑了半天礼品,也没见个合适的。
“两位公子哥,这边来看看呐!”是个挺清秀的女子在身后喊着招呼着,身着布衣,看上去有些单薄。
解栖砚转头看了看,小摊上摆好了些小物品,零零碎碎什么都有。
“姑娘,你这里有没有什么有趣的小玩意我瞧瞧。”解栖砚走了过去,礼貌地问那姑娘。
那姑娘笑盈盈地问道:“公子自己留着还是送人呐?”
“送人。”
“这个吧,小姑娘家的都喜欢小钗小扇儿的,”姑娘拿起一把折扇,扇面绘的梅花,“只是不知道谁家姑娘这么好运气,遇上个这么俊俏的公子。”
说罢,她还俏皮地眨了眨眼。
“俊俏”公子解栖砚皮笑肉不笑,努力维持最后的风度:“不是送姑娘的。”
这要是个男的敢这么调侃他,说不定他此刻就已经跟人“理论”起来了。殷千树在他背后憋笑快憋出内伤了,一句话都不敢说。他有预感,现在谁惹解栖砚他就跟谁急,炸毛的猫碰不得。
那姑娘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爱说笑玩闹的时候。她含笑道:“公子莫怪,是我没眼力见了。这小扇儿不送人,只自己留着把玩也是极好的,衬得公子更俊呢!”
说着她就把折扇塞到解栖砚手里,全然无视了他愈发难看的脸色。俊?俏?很久没人这么直言不讳了。更何况身旁还站着个殷千树,并且看样子已经笑了有一阵了。
生平第一次,解栖砚感觉自己的面子不保。
他揉了揉眉心,把折扇塞到殷千树手里,无奈地走到殷千树身后。
“你去交涉。”
殷千树笑盈盈地捏着扇子,挑着选着最后要了一个木牌,让那姑娘帮忙刻了一个“宁”字,挂了朱红的流苏。
随后他转身拍了拍解栖砚的肩。
“?”
“给钱。”说着,还十分厚脸皮地冲他笑。
“……”
解栖砚认命的将上次的碎银袋拿了出来,微笑着,把银子数给了那姑娘。他活像个被调戏了还要给人买单的姑娘,想发火还没法,毕竟那还是个孩子。
憋屈死了。
走出好几米了,那姑娘还十分大声地唤他们:“俊公子!下次再来呀!”
“……”
“没想到你还挺招人姑娘喜欢。”
“黑衣公子!你也是!你也很俊!”
“……”这回轮到殷千树沉默了。
“天道好轮回。”解栖砚轻蔑地笑了一声,心说老天爷果然诚不欺我。
路走了半道,殷千树像想起什么似的,把一个长条状的东西塞他手里了。他低头一看,正是那把折扇。
“……”
解栖砚看着殷千树偏头笑着,咬牙切齿道,“殷千树,你找死……”
“看那姑娘可怜嘛,多买些不是坏事,”殷千树笑着,看上去十分欠揍。
“这扇子你用着也好看,留着吧。”
“所以我刚刚付的钱里包括了这把扇子,对吗?”解栖砚突然get到了一个重点。
“对。”
“……”
好得很,真是好得很。当初就该把殷千树扔在荒郊野岭自生自灭,什么客人,这分明就是活祖宗!
翌日午后,楚州府比平时更加热闹。祁宁从未对外宣称过今日是自己的生辰,但楚州百姓不知从何打听的,接二连三地带了礼品来府上庆贺。府门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尽管如此,还是有人高举着各种东西边喊往里挤。
一时间,楚州府外如同闹市一般,拥挤不堪。
所以当解栖砚和殷千树慢悠悠一路晃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人山人海的场景。
“祁府君!我带了些自家烙的烧饼!”
“府君大人!我家今日杀了只鸡给您送来!”
“府君!生辰安康!”
“要平安顺遂啊府君!”
“谢谢您府君!谢谢您没有放弃楚州!”
人声此起彼伏,看样子大家都挺喜欢祁宁。
府门开了,人们拥着挤着,却都没有急着向前挤进去,而是站着原地高高举起手里的大小物什。他们想要祝福他们最敬爱的府君,却也不想给他平添麻烦。
祁宁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百姓,红了眼眶。三年前他刚接手楚州时,这里是一片贫瘠又混乱的土地。那年谢兴死后,楚州被北燕的人渗入,盗贼四起,烧杀抢掠。谢兴先前的努力,几乎付之一炬。但楚州的百姓没有放弃,那么他祁宁就更不能放弃。
如此,才有了今天的楚州。
他们明明是真正的功臣,却把所有所有的功劳全归给了他。
祁宁尽量大声地喊道:“乡亲们!你们的祝福祁某收下了!这些东西你们都带回去各自吃着用着!府上什么都不缺!”
“让大家过上好日子是我祁宁的责任!都回家吧,回去和家里人说说话,吃顿饭!”
“祁宁谢过各位父老乡亲!”说罢,他拱手行礼,深深地鞠了一躬。
人们安静了好一会,才又热热闹闹地挤过来跟他说几句话,然后欢欢喜喜地带着东西回家。也有人将一些不怎么值钱的小东西塞到祁宁手里,笑着问他好。
人群过了好久才散得差不多,大多数人都在祁宁的劝阻下将东西带回了家。
“祁府君好生受欢迎。”解栖砚等人散了,走上前调侃了一句。
“久等了二位,随我进来吧。”
祁宁笑笑,寒暄着带他们进府。
“府君!府君大人!等一等!”是一个稚嫩的童声。
祁宁回头,一个小女孩向他飞奔过来,手里抱着一个小灯笼。
“这个……这个是我亲手做的,能给您带来好运的!这个还可以驱病、驱邪……总之很好的!”小女孩眼睛亮亮的,把灯笼塞给祁宁。
纸糊的灯笼有些皱,但里面点燃的小蜡烛稳稳地燃烧着,向外散发暖意。
“谢谢你呀,”祁宁笑着摸了摸小女孩的头,“你的手真巧。”
“嗯嗯!府君生辰安康!我要回家啦!”
祁宁将自己身上揣着的糖果都给了小女孩,温柔地嘱咐她回家路上注意安全。那孩子很乖,也很机灵,笑着别过他们就跑远了。
殷千树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什么是“仁者”,以及什么是“仁者爱人”。在他那个虚与委蛇的世界,善意也可以是筹码;然而这个“落后”的时代,却有着纯粹的爱恨。
他突然生出一种不想走了的情绪,但他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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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主要是完善一下祁宁这个人
他就是那种双标的、纯粹的人,爱的纯粹也恨的纯粹。战场政坛果敢,但生活上比谁都温柔细心

(温柔细心大狗攻?(bushi)

嘶,好大众的人设)
感谢阅读,我熬夜再码一章,下一章要上高速了。
献祭流苏云,即将上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