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的回响

　　考古系的短途田野调查定在十一月初，目的地是市郊的一处新石器时代遗址。林清婉收拾行李时，意外在名单上看到了沈寒舟的名字，备注是 “计算机系协助数据采集”。

　　“沈寒舟怎么会来？” 室友凑过来看了看，一脸惊讶，“她不是对这些不感兴趣吗？”

　　林清婉也觉得奇怪，直到出发前在车站看到沈寒舟被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叫到一边，低声说了几句话。男人的语气很严厉，沈寒舟的表情却很冷淡，最后只点了点头，就转身走向了大巴车。

　　“那是谁啊？” 室友好奇地问。

　　“不知道，可能是计算机系的老师吧。” 林清婉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对劲。那个男人的眼神很冷，不像老师看学生，更像…… 监视者。

　　大巴车驶离市区，往郊外开去。沈寒舟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什么。林清婉犹豫了半天，还是走过去坐在她旁边：“你以前参加过田野调查吗？”

　　“没有。” 沈寒舟的目光依旧看着窗外。

　　“那你对考古感兴趣吗？”

　　“不感兴趣。” 沈寒舟转过头，看着她，“但数据采集需要逻辑思维，他们觉得我合适。”

　　林清婉笑了笑：“那你可算来对了，这里的土壤层很有规律，像天然的数据库。”

　　到了遗址后，教授开始讲解如何辨识土壤层：“大家看，这层灰褐色的是耕作层，下面黄色的是扰土层，再往下就是原生土层了……”

　　林清婉蹲在地上，用手拨开泥土，向沈寒舟解释：“你看，不同的土壤层代表不同的年代，就像书的页码一样。”

　　沈寒舟点了点头，突然拿起旁边的洛阳铲，熟练地插进土里，旋转了几圈，拔出来时带起一筒泥土。动作流畅得不像第一次用。

　　“你以前用过洛阳铲？” 林清婉惊讶地问。

　　“小时候在老家挖过红薯。” 沈寒舟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林清婉总觉得她在撒谎，却没追问。两人一起拿着洛阳铲勘探，配合得意外默契。沈寒舟负责记录数据，她的笔记比谁都工整，数字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林清婉负责辨识土壤层，时不时给她讲解其中的门道。

　　挖到第三处时，沈寒舟的洛阳铲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她小心地挖开泥土，露出一块带着纹路的陶片，上面是简单的篮纹，看起来很古老。

　　“这是新石器时代的！” 林清婉兴奋地说，“你运气真好！”

　　沈寒舟看着陶片上的纹路，又看了看林清婉亮晶晶的眼睛，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了一下。阳光落在她们脸上，暖洋洋的，周围的同学都在忙碌，没人注意到这短暂的对视，只有远处树林里，一个拿着望远镜的身影，把这一幕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傍晚休息时，林清婉看到沈寒舟在跟那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打电话，语气很冷淡：“我知道该做什么，不用你提醒。”

　　挂了电话，她看到林清婉在看她，眼神闪烁了一下，转身走进了帐篷。

　　林清婉站在原地，看着帐篷的门帘，心里像压了块石头。她不知道沈寒舟为什么会来这里，也不知道那个男人跟她是什么关系，但她能感觉到，沈寒舟的世界里，有很多她看不懂的东西，像笼罩在遗址上的迷雾，浓得化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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