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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魔
不管周围的人的心思是如何百回千转,苏纪年和陆以凡还是在万众瞩目下双双登上擂台。
“真的是久别重逢啊,苏兄。”陆以凡向苏纪年打了个招呼,“我们也算是蛮有缘分。”
“嗯。”苏纪年向他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抹公式化的微笑,“秘境一别,看来陆兄进步神速啊。”
“唉,凑巧凑巧。”陆以凡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还是苏兄的境界更上一层楼啊。”
凑巧吗?
苏纪年笑笑,结束了寒暄:“莫要恭维我了,还是让我来领教一下陆兄的实力吧。”
话音一落,他拔出长剑,直直向陆以凡刺来。
陆以凡拔剑抵挡,苏纪年剑花一挽,作势要向右侧袭来,待陆以凡对右侧防御之时,他又忽然身形一变,朝陆以凡左侧攻击。
但陆以凡哪是什么平平无奇之辈,只听见轻微的骨头错位声,陆以凡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躲过了苏纪年的袭击,与此同时,陆以凡右手转手为攻,直直向苏纪年肩头刺去。
苏纪年也不甘示弱,他重心下移,躲过陆以凡的剑尖,右手转刺为砍,向陆以凡双腿砍去。
陆以凡左脚向上一跳,避开剑尖踢上剑身,将苏纪年的攻击化解,同时借着踢剑的反作用力,身形往后一飘,离开了苏纪年的攻击范围。
第一轮攻击,二人都没有占到什么优势。
“看起来居然是势均力敌。”江桥越摩挲着下巴,顺便撇了一眼旁边的许言生,“言生,不用那么紧张。”
“我没有紧张。”许言生淡定回复,忽觉手上触感不对,一低头,手中的杯子已经裂开了一条缝,里头的茶水正顺着他的指缝缓缓下流。
“咳。”许言生若无其事地放下杯子,“正好我最近新得了一套杯具,择日送你。”
“不用不用哈哈哈哈哈,”江桥越笑着摆摆手,“这杯具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就在他们谈话间,苏纪年和陆以凡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交锋。
陆以凡不再留手,从怀中拿出一个金色的铃铛,手腕轻摇,铃声却未响,只是周围的景色忽然浮动起来,脚下像走在起伏的海面上,连周围的观众都在无知无觉间摔到在地。
但苏纪年屹然不动。
他的左手外侧上,一道长约一尺的刀口正在嘀嗒嘀嗒往下淌着鲜血。
看着那狰狞的刀口,就连身为对手的陆以凡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的铃铛一般作为辅助作用,能使兴致不坚的人产生幻觉,再不济也能使对方有一瞬间的恍神。
但苏纪年在见他拿出铃铛的一瞬间就直接对自己先下手为强,即使之前有所准备,但这份决心,还有对自己的残忍,都是不容小觑的。
手上的血还在嘀嗒嘀嗒流,苏纪年没有管它,下手时候他便避开了重要血管,左手外侧也不妨碍他的战斗,他右脚一蹬,便再度向陆以凡袭来。
他那剑从上往下劈去,陆以凡匆匆抬剑迎击,在二人接触的那一刻,陆以凡便觉察到有一丝不对劲。
苏纪年的长剑上缠绕着流动的灵气,不同于之前只是作为辅助,剑身上茵茵闪烁着金色的光,是以金灵力加强了剑的坚韧度,与此同时,水灵力从二人剑刃的交锋处环绕,形成一道蓝色的锁链,让陆以凡再逃脱不能。
可恶,苏纪年是想要以金丹中期的灵力强压,这样下去他必输无疑。
陆以凡眉头紧皱,咬咬牙,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一道紫色的电流忽得从他的手心窜出,朝苏纪年正面袭来!
“彭!”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整个擂台,那一刻,一道火光一闪而过,与电流相撞,一时间场上扬起一阵阵尘灰,将二人的身影吞没。
“我的天哪!”台下的观众好不容易从铃铛中回过神来,转眼看见这样一幕,各个瞪大双眼,“这真是的金丹中期和金丹初期的比赛吗,后期都没有他们俩打的猛吧。”
“我就说那姓陆的小子还有后手,”有人啧啧称奇道,“当场在云清秘境我惊鸿一瞥看见那小子身上带电,你们非说我眼瞎,那是人家的法宝,现在好了,摊牌了吧。”
有人惊呼:“可我记得那小子已经是变异风系单灵根了啊,现在加一个变异雷灵根,那岂不是有两个变异灵根。”
变异灵根本来就是万里挑一,两个变异灵根更是闻所未闻。江桥越兴趣盎然地翘起嘴角,对着许言生道:“看来还是你的眼光好啊,之前那个白澄意小姑娘也是你先看中的,现在又出了个双变异灵根的陆以凡。”
“怎么挑的,教教我呗。”江桥越还有心思冲他开个玩笑,但许言生此时却没空回答他。
许言生看向场内,抿了抿嘴唇,神色严峻,滚滚烟尘中,终于出现二人的身影。
一道闪电停在苏纪年的面前,紫色的电光炸裂,将苏纪年的脸照地忽明忽暗,但却始终没有落到苏纪年的身上。
闪电的对面是一道火焰,微小的火焰,小到看起来都要随时熄灭。但是即便如此,它依旧坚定不移地挡在闪电的正前方,甚至有越来越亮趋势。
“这,这是......”台下有人看出来,“苏纪年在用火灵力强行吞噬雷灵力!”
“这怎么可能?!”众人一片哗然。
“但毕竟苏纪年比陆以凡上一个台阶,雷也是由火变异,这样下去,说不定真的能吞噬唉。”有人道。
“所以火真的能吞噬雷吗?”林钰棠问道。
“不可能的。”
许言生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可能性。
“变异灵根之所以强大,就是因为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实力。”许言生看着赛场中央,眼里有抹不去的担忧
“只是缓兵之计罢了。”
“啊,那纪年真的会输在这里吗?”林钰棠惋惜道。
许言生沉默许久,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身为水火金三灵根,本就是修仙者的劣势,但苏纪年不仅在百年间就从炼气期攀登至金丹中期,还将三种灵力融汇贯通,演变成千百种眼花缭乱的攻击手法,这其中的汗水和努力自然不足向外人道也。
可是,他现在面对的是一个真正的天才,一个不到三十的金丹初期变异双灵根。
他会赢吗?
随着时间的流逝,二人僵持在原地,剑锋一点点往陆以凡的角度倾斜,雷电也一点点向苏纪年的角度逼近,就看是谁先力竭。
二人还在暗自努力,但某些东西已经撑不住了。
一声细微的开裂声从二人间响起,苏纪年眼神一顿,看向声音的来源。
是剑身裂开了。
他的剑是当初选徒打赌时,师父从别的长老手里得来的绝世神兵,自然不会轻易损坏。
所以裂开的,是陆以凡的剑。
.......也是他师父的剑。
不知为何,苏纪年的力道有所减轻,但此时的陆以凡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眼见剑上的裂缝在一步步扩大,他暗骂一声,左手移开,对着苏纪年发出一道旋风。
这招他一般作为远程攻击使用,因为威力大不可控,一旦近身连他都自己会被卷入其中,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就让场面再乱些吧!
一道旋风拔地而起,铺天盖地地席卷了整个擂台,台下的观众又看不清上面的情况,只能在台下议论纷纷。
“我的妈呀,这怎么算,苏纪年凶多吉少了吧。”
“不一定,我看这是陆以凡最后的手段,他马上就要败了。”
狂风中,不论是雷光还是火光,都消失得无影无踪,陆以凡站在台风的中心,累得差点一屁股坐下来。
这就是金丹中期的实力吗。
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勉强开始在风中寻找苏纪年的踪迹。
作为旋风的主人,他还是可以从风中传来的气息依稀判断苏纪年的位置,但是作为代价他不能离开风的中心,要不然这敌我不分的风肯定也要把他旋飞出去。
苏纪年站在某个角落,周围狂风大作,由灵气构成的风将他身上割出一道道血痕,手上,肩上,甚至是脸上,口子一道又一道,将苏纪年刮得伤痕累累。
但苏纪年却神色恍惚,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旋风的深处。
在起风的那一刹那,狂风略过剑上的裂缝,犹如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只听见长剑咔嚓一声,断成了两节。
没有经过大脑思考,苏纪年伸出手,近乎愚昧地想要用手抓住锋利的断剑,但风刮得太了,也太快了,那片断剑马上顺着风消失在某个深处,苏纪年也被风刮到相反的方向,与断剑失之交臂。
......
所以其实这把剑,在意的人也只有他一个吧。
陆以凡根本不在乎这把剑是什么样,毕竟这只是他在雨林里机缘巧合得到一把武器。
他根本不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却能得到一切。
苏纪年闭上眼睛,感受着灵力的流动。
忽然,他睁开眼,径直朝着某一个方向走去。
残留在陆以凡身上的水灵力告诉他,人,就在那。
“嘶,怎么没影了?”陆以凡还在中央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给风刮出去了?”
下一秒,一种毛骨悚然的预感忽然从他心头窜起。
陆以凡猛地回过神,果然,苏纪年已经突破了狂风的阻拦,拿着长剑,猛得朝他心口刺来。
此刻,苏纪年的模样几乎可以称得上遍体鳞伤,衣服早已破破烂烂,鲜血不断地从他身上各处的口子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袍。
但他的眼神出乎意料的坚定,那是一种执着的,坚定的,刻骨的杀意。
对陆以凡的杀意。
那一刻,陆以凡明白了为什么没有在风中找到苏纪年的身影,因为他完全没有防御,任由狂风刮过他的全身。
他一心只想要杀了他。
为什么?
所有的思绪都在电光火石间划过,陆以凡拿起剑,想要抵挡来苏纪年的攻击,但他的剑早已折断,只能眼睁睁看着苏纪年的剑尖逼近自己心口。
他要死了吗?
这的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步了。
所有的一切都像慢动作一样在他眼中闪现,陆以凡的脑海里闪过许多过去的画面,修仙时的狂喜,与伙伴作战时的和睦,遇见困难的烦恼,最终全部化作一滴水,没入汪洋大海中,泛起层层涟漪。
在死亡的闸刀面前,他居然如此平静。
他会死吗?
狂风忽然消失,一切的混沌都归于平静,待沙尘平息,所有人顺着擂台中间看去,只见苏纪年右手持剑,正要插入陆以凡的心口!
林钰棠惊呼一声,江桥越更是深深皱起了眉,他正要起身叫停,但身旁早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纪年,住手!”
许言生以迅雷不及的速度飞身来到擂台中央,他运起灵力正准备拍落苏纪年的剑,但忽然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好像有点不大对。
其实在风落下的那一刻,苏纪年就发现不对劲了,他的剑,根本连陆以凡的衣裳都划不破。
一股不可突破的力量挡在陆以凡的胸前,苏纪年用尽全力也无法让剑往前移动哪怕一分一毫。
陆以凡忽然探头,对上他的眼神,那是一种平静,安宁又祥和的目光,跟他充满杀意的双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对不起了苏兄,”即使面对想要杀了他的人,陆以凡的表情居然还是那么和蔼可亲,他微微一笑,对苏纪年说道。
“我不想死啊。”
一股磅礴的气流忽然从陆以凡的体内倾泻而出,“噔”的一声,苏纪年手里的剑脱手而出,掉落在场外。
一旁的许言生刚送一口气,却忽然听见天上雷声大作,紧接着一道粗壮的天雷伴着隆隆的雷声落下,目标直指场中央的陆以凡。
不好,他这是要渡劫了!
来不及多加思考,许言生运起灵力,一掌将旁边的苏纪年拍开,下一刻,滚滚天雷几乎如暴雨般落下,将陆以凡整个人吞没其中。
现场除了雷声,几乎是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为眼前这一幕震撼,在生死关头,陆以凡不仅反击了对手,还在这种高压环境下直接突破,当场渡劫。
这天赋,已经不能用天才来形容了,这简直就是变态啊。
“如果,我说如果啊,”有人咽了一口唾沫,“要是陆以凡进阶成攻了,这比赛,还有必要比下去吗?”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但是所有人心里都有了一个答案。
雷声渐渐小了下去,直至消失,天上的乌云也散开,缕缕阳光从云层间投出来,照射的一望无垠的大地上,也照射在脱胎换骨的陆以凡上。
此刻,陆以凡睁开双眼,浑身上下的伤口都已愈合,黑色的长发高高束起,伴随着微风轻轻舞动,气息流转间,他对着众人轻轻一笑。
至此,金丹中期已成。
“我的妈呀。”江桥越倒吸一口凉气,“这小子是不是有点牛逼过头了。”
“纪年这次也是倒霉遇上了他。”林钰棠摇摇头,忽然想起来,眉间出现淡淡的不解,“所以,为什么他刚刚想对陆以凡下杀招。”
擂台打斗,点到为止,最忌出人命,而刚刚明显未到生死攸关的时刻,苏纪年却刻意将剑尖对准了陆以凡的心口。
江桥越沉默了一瞬,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苏纪年略显狼狈地站在远处,他目光低垂,手上的剑也早已不知所踪。
他败了,败得彻底。
不过,他并不在乎。
苏纪年抬眼望去,陆以凡站在中央,以一种很不明显的方式平复气息,刚刚晋级金丹中期,他的境界还不太稳固,再加上刚刚天雷的打击,虽有锻体之效,但也消耗了陆以凡不少力气。
苏纪年伸出手,向怀里掏去。
那是他最后的手段,是他最惯用的匕首。
可就在刀锋出鞘前的一秒,他忽然愣住了。
他这是在干什么。
他居然要用师父给的刀,杀了师父一直培养的人吗?
“纪年?”
许言生走上前来,想要扶住他,但却碍于苏纪年满身的伤口,不知如何下手。
“没事的,下次再战吧。”许言生伸手,似乎想向过去那样拍拍他的头,但又不知为何,举起的手向下挪,最后只是轻轻落下了他的肩上。
“失败是成功之母,不要灰心。”许言生注视着他,眼里满是关切和心疼。
可是就在前一秒,他还想杀了陆以凡。
想要杀了许言生费尽心力,培育百年的陆以凡。
苏纪年忽然很想哭。
他根本配不上这样的目光。
他根本配不上许言生对他的关照。
他想,陆以凡才是许言生真正想要培养的人吧。
一个天之骄子,一个坦坦荡荡的少年,鲜衣怒马,眼神里永远有压不住意气,是所以人目光的交汇点。
而他苏纪年,只是一个窃取了果实,妄想野草能够取代大树的冒牌货。
甚至还在偷来的位置里,生出了离经叛道的想法。
所以师父,许言生,在有那么优秀的人存在的情况下,你为什么还要选择我呢?
一切似乎都已经尘埃落定,主持的弟子轻咳一声,准备上前公布结果,天上忽然传来些许动静,只见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御剑来到广场上空,然后几乎是呈直线一般的下落。
不过与其说是落,不如说是砸,来人“嘭”的一声掉到广场上,吓得围观群众散开了一圈。
这时众人才发现,来得人似乎是某个道门弟子,不过整个衣服几乎都被鲜血染红,看不清面貌。
那人艰难地抬头,几乎是耗尽了最后一口气,对着所有人喊道:“魔,魔界攻进来了!”
什么?!
江桥越大惊,飞身来到那人的身边,抬手往那人的心脉输送了一波灵气:“发生什么事情了,说清楚。”
有了灵气的输入,来人的气色稍微好了些,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对江桥越道:“魔界似乎有了新的首领,他们组成了大军,突破了边界,正在朝周围的城镇进军。”
他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了身份牌,证实他所言非虚。江桥越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没有想到魔界的发展这么迅速,远超他的想象。
但事到如今,也只能按照他之前的计划行事了。
江桥越转身,对着人群中的顾依依道:“依依,你把这位道友拂下去,好生照料他的伤势。”
顾依依忙不迭地点头,从江桥越的手中接过鲜血淋漓的传信使。
江桥越转身,对着所有人大声道:“诸位,事发突然,大会只能暂时暂停,下午我将在此地商议关于魔界的诸多事宜,若有意愿参战者,可以留在此地。”
一切都太过突然,大部分人都来不及反应,但是已经有许多人响应号召,纷纷自愿留下。
这也是江桥越举办大会的初衷,集结能人异士共同抵御魔界的侵袭。
顾依依扶着伤者跌跌撞撞地往医馆走去,忽然她感觉身上的负担减轻了不少,回头一看,是当初在树上见过的师弟。
“啊,谢谢你,我记得,你叫南,南......”
“南荆羽。”南荆羽将伤者的手臂搭到自己肩膀上,对着顾依依微微一笑。
顾依依还有点不好意思:“真对不住啊,没记住你的名字。”
“没有关系,”南荆羽摆摆手,表示无所谓,“因为很快.......”
“你就再也忘不掉了。”
耳畔传来血肉撕裂的声音,顾依依愣愣的转头看去,只见她扶着的伤者,此刻却没了没有了头颅。
而地上,一个圆滚滚的头连着长长的脊髓骨在地上咕噜噜的打转,眼神里还带着消息顺利传达的轻松,似乎完全没有发现发生了什么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顾依依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半身早已被鲜血染红,扑通一声,无头的尸体掉落,被南荆羽一脚踩在脚底。
“这才是盛大的开场秀哇。”南荆羽轻轻鼓起了掌,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接下来,就是宴会开始的时刻了。”
顾依依猛地抽剑出鞘,剑身因为力道过大还伴随着微微颤抖,她死死地握住剑柄,冷汗顺着紧绷的皮肤滴落,在剑身上敲出细微的铮鸣。
但她知道,自己完全不是眼前人的对手。
身为筑基后期,顾依依却完全看不透南荆羽的实力,南荆羽嘴角轻扬,一步步朝着顾依依走来。
“站住!”
一道剑气划过南荆羽脸侧,削去了他几缕发丝,南荆羽视若无睹,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挡在顾依依身前的白澄意。
之前被她保护的小师妹,没想到都已经成长到能够保护她了。
顾依依心中生出几分感慨,手中也忽然多了几分力气。
既然如此,她有怎么能心安理得地被师妹保护呢。
顾依依鼓起勇气,与白澄意并肩而立,南荆羽看着二人的表现,笑容越来越大。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南荆羽稍微举起双手,表示并无伤害两人的打算,“不过目前还不到时候呢。”
“要是伤了你们,那人又要跟我生气了。”
什么人?
白澄意和顾依依心中疑惑,但依旧不敢掉以轻心,没想到下一秒南荆羽就在光天化日之下消失在了二人的眼前。
这种诡谲的身法,简直闻所未闻。
现场已是一片混乱,时不时有魔物揭开身上的人皮,对着附近的人发动袭击,还有人被魔物迷惑心智,对着自己的伙伴刀剑相向。
“怎么会有这么多魔物混进来?!”所有人都匆忙应战,一切都太过反常,仓促间已经有数十人受伤。
许言生环顾四周,一掌击于地面,紧接着一个以他为圆心的冰阵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向四周蔓延开,所以在地上的魔物通通被冻成了冰块。
但还有许些能够飞行的魔物还在上空徘徊,江桥越冷哼一声,手上比了个繁复的法决,下一秒,虚空出忽然出现了无数柄由金灵气凝结而成的剑刃,将那些魔物扎了个透心凉。
至此,混战闪电般的结束了,战斗中的人们还杵在原地,不由得为二人刚刚所展现出的对灵气精准的控制力和果断的执行力而感到敬佩。
林钰棠纷纷手下的弟子去救治受伤的人群,还好战斗结束及时,大部分人只是受了轻微伤。
但一切真的结束了吗?
苏纪年目光扫过广场上三三两两的人群,找寻着混乱的源头,耳畔却忽然听到一句话。
是南荆羽的密语传音。
“纪年兄,想不想做个测试?”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擂台中央忽然长出一株巨大的花卉,藤蔓遮天蔽日地生长着,几乎笼罩了整个擂台。
而在花卉的最上端,一朵流着涎水长着利齿的食人花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下方的三个人。
许言生一剑砍向食人花的藤蔓,但也不知这藤蔓是什么材质的,拼尽全力下也只能砍断一根,而剩下的藤蔓已经长出了倒刺,正耀武扬威地在地上蔓延着。
许言生看向右侧,苏纪年早已伤痕累累,现在还能站在台上就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许言生咬紧牙关,准备先送苏纪年离开食人花的攻击范围,左侧却突然传来了金石相交的声音。
不好!
循声望去,陆以凡正拿着断剑,在食人花的利齿下苦苦支撑,食人花的涎水留到他的衣服上,竟然将衣服腐蚀出一个大洞来。
要是真被这花吞下去,恐怕尸骨无存。
许言生拔剑,瞬息之间就来到了陆以凡的身边,正要拔剑斩下之际,右侧却突然出现让他肝胆欲裂的一幕!
另一朵食人花悄然从右边生长出来,张开大嘴,打算一口把苏纪年吞下,而苏纪年只是呆呆地看着上方的血盆大口,似乎已经完全没有挣扎的力气。
两难的抉择出现了。
如果救下陆以凡,那苏纪年势必尸骨无存,但倘若放弃陆以凡去解决右侧的食人花,恐怕陆以凡手上的断剑也坚持不了多久。
剑只有一把,而冰刃也只能砍断部分藤蔓,对食人花的主体根本产生不了影响。
怎么办,怎么办?
许言生大脑飞速运转,最终他按照心中的决定,抬手,一剑斩落左侧的食人花。
与此同时,他的左手忽然凭空出现一个奇怪的正方形,他扭转身形,借着衣袍的掩护,想要将手上的东西掷向食人花的根部。
但就在那一刻,食人花静止了。
像民间的戏法一般,庞大的食人花呼得一下缩小了,如同寻常人家养的盆栽一般,看起来乖巧无害。
只是过于灵活的藤蔓透露出它的不同寻常。食人花的叶片蹭着忽然出现在此地的人的手,然后蜿蜒而上,没入他的衣袍里头。
“纪年兄啊,看来测试结果已经出来了。”南荆羽支着胳膊,满含深意地看着唯一形单影只的苏纪年,“你对这个结果满意吗?”
苏纪年没有说话,他只是望着许言生,和被他护在身后的陆以凡,凄凉一笑。
所以,师父其实并没有选择他啊。
压抑已久的魔心终于破土而出,妖娆的花结出了糜烂的果,南荆羽满意地看着他惊心培育的种子,开心的鼓起了掌。
苏纪年的气息逐渐变得混浊,晦涩,他轻轻合上眼,过往的记忆回放在他的心头,犹如海市蜃楼一般,终究是镜花水月,大梦一场。
他原来一直不被人选择。
只是他一厢情愿。
睁眼,幽暗的红沉底在他瞳孔的底部,他听见有人惊恐地大叫。
“他,他他他他,他入魔了!”
有人惊慌地逃离,也有人拔出剑,要与他决一死战,但苏纪年只是看着前方,看着许言生的反应。
果然,如他所想的错愕和震惊。
许言生目光来来回回地漂移,一会儿看看苏纪年,又一会儿看看不远处的南荆羽,似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师父。”苏纪年终于开口,嗓音里有一股终于解放了的释然。
“弟子不才,未能达到师父的期望。”
“性格顽劣,修炼怠慢,天资欠缺,朽木难雕,愧对师父的教诲。”
“不仅如此,弟子杀父弑母,道德败坏,天理难容。”
说道这,他深吸一口气,对着许言生苦涩一笑,道出了他这辈子都不敢说出口的话。
“弟子还对师父生出了有悖伦常的感情,执念过深,以至于今日走火入魔。”
“桩桩件件,罄竹难书。在此,弟子自请逐出师门。”
听完苏纪年的话,许言生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难看,是对他的厌恶,还是对这种感情的嫌弃?苏纪年不敢分辨,只是转身想要离开此地。
许言生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又被南荆羽打断了。
“许长老,既然你都不要这个弟子了,也不必在意他的去处了吧。”南荆长交叉双臂,嬉皮笑脸地火上浇油。
但许言生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南荆羽,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他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计划忽然有了出乎意料的发展,南荆羽啧了一声,想要上前阻止许言生的行动,但他的脚却忽然动不了了。
不知何时蔓延的寒冰将他和地面牢牢地冻在了一起,南荆羽只能眼睁睁看着许言生一步步向苏纪年走去。
苏纪年看着步步紧逼的许言生,转身想要离开,但没走两步就再进不能。
他回头,发现左手的护腕上忽然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铁链,顺着铁链看去,另一端居然接在许言生的手腕上。
他的手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护腕。
看着这样的场景,江桥越脑子不知道搭了什么筋,凑过去对林钰棠悄咪咪说道:“你还说我,明明言生玩得比我厉害多了。”
“...............”林钰棠无语凝噎。
眼看着眼前的场景即将发生改变,南荆羽手指动了一下,一片叶片悄然出现他的袖口,准备重新扎根到地面上。
食人花张牙舞爪地准备重整旗鼓,许言生却头也未回,只是将左手捏了许久的方形物体朝食人花扔了过去。
“轰!!!!!”
一阵惊天动地地爆炸声响起,山石飞溅,震耳欲聋的响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起了耳鸣,这动静可比比之前打斗产生的任何动静都大得多。
陆以凡被冲击波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脑子天旋地转,一时间感觉整个天地都在地动山摇。
我靠,这是什么东西?!
一朵小小的蘑菇逐渐升起,随着烟雾散去,地上只留下了一个直径十米的深坑,无论是食人花还是南荆羽都尸骨无存。
这时,苏纪年才后知后觉得反应过来。
师父他,好像很生气......
但是时间不可能倒退,苏纪年只能眼睁睁看着许言生来到他面前,举起了右手。
“啪!”
一声脆响炸开,他整颗头猛地偏转,脸颊瞬间浮起五道猩红的指痕,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条烙上去似的。后槽牙磕破口腔的血腥味在舌根漫开,耳膜嗡嗡作响,仿佛有群马蜂在颅骨里横冲直撞
还好师父没有用灵力,要不然他现在脑袋都飞出去了。
苏纪年苦中作乐地想着,却听见许言生忽然对他说道:“抬起头来。”
苏纪年如他所言抬头,但目光却迟迟不敢对上许言生的眼神,现在他的模样不可谓不凄惨,半边右脸涨的通红,脸上还带着刚刚战斗时候被刮出的血口子,胸口的皮肤还带着被食人花涎水灼烧的痕迹。
把他丢到大街上,简直跟流浪的没什么区别。
许言生面无表情地想。
苏纪年久久没有等到许言生的动作,正他他忍不住想要开口询问时,感觉到胸口的衣领忽然被人扯住。
要打他了吗?
苏纪年完全没有反抗,只是顺着力道往下低头。
然后,他瞳孔猛得一缩。
许言生吻上了他的嘴唇。
唇齿相撞间,一股鲜血的气息口腔中弥漫,许言生亲得格外用力,似乎要把他的怒火,他的愤懑,他的痛心棘手都融化在这个吻里面。
唇齿纠缠,带着攻城略池的气势,将他的心门猛得撞开,准备在里面大肆屠杀,惩罚他的叛逆与罪过。
但最后,许言生却收起了兵戈,俯身,为干涸已久的树苗浇了浇水。
犹如他对苏纪年一如既往的温柔。
许言生微微退后,目光有些涣散,气息也不稳定,只是手还死死地抓着苏纪年的衣襟不放。
他开口,尾音还是飘着的,但语气却格外坚决。
“臭小子,不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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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察者日记
记录人:许言生
时间:大会尾声
md,让这个世界毁灭掉算了。
老子不想干了。
什么狗屎啊,我徒弟什么时候跟幕后大boss勾搭上了,我这个师父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徒弟的落败我已经有所预期了,但是谁知道他还想把主角哥干了,我操操操这可万万使不得,主角哥die了这逼世界就要崩坏了啊。
虽然我已经放弃任务了,但是好歹吧剧情线走完百分之六十吧,要不然世界崩坏大家都得死啊。
徒弟你不要想不开啊。
不过他看起来已经想不开了,呵呵。
我还自以为我把徒弟养得很好呢除了性取向歪了,其他十八般武艺简直样样精通,上能九天捉鳖,下能勤俭持家,简直是居家必备宝贝啊。
我简直想扇当初的自己一巴掌。
说什么样徒弟就像养条狗一样简单,这下好了,养出比格来了吧。
当场入魔的时候我人都傻了,不是啊兄弟,实在不行你当师父我当徒弟好不好,再不济你当我爹吧,求求了不要搞我啊。
在哪叽里呱啦说什么呢,我只听懂了你喜欢我,喜欢到入魔了。
靠,这都是什么事情啊。
原来我是这样的红颜祸水吗?
当然,可能有食人花救主角哥没救他的原因,但是我没救吗,我TNT都拿出来了,这不是还没炸花就没了吗?
气死了气死了,没等我解释就就急吼吼要走,怎么,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那个sb南荆羽还在那哔哔叨哔哔叨,我没用冰封住他的嘴已经很好了。
还好之前秘境的时候兑换了个子母环,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用上,系统我不骂你了,你是良心商家,出物有保障,给你献上五星好评。
嗯,那个TNT威力也很不错,不过好像炸到南荆羽了?
算了不管了,死就死吧,反正也是个分身。
这家伙迟早死在主角手上。
还有我的徒弟,啊,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他,气是真气,心疼也是真心疼,这孩子到底怎么长得,我怎么就搞不明白呢。
怒火攻心下我扇了他一巴掌,但是看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又觉得不是滋味。
人家一大好青年,被折腾成这样,我不看顾一下,真就没人看顾他了。
啧,算了吧,反正剧情都这样了,我无论做出什么事情,都无所谓了。
圆了他的心愿吧,也圆了我的。
我承认了,我是放不下他。
毕竟这可是我穿越万千时间线以来,唯一的小徒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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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终于写到这里了
这个大概就是整个故事的开头,是我第一个想到的场景,没想到整整写了三个章节才写完
是的我就是一个为了一个片段而去写整部小说的本末倒置之人(挺起胸膛.JPG
也有想着要不要分开点显得章节更多,但是师父小剧场就没办法分开了,所以就这样子扔上去了
快收尾了,希望大家喜欢这篇文
求评论,求收藏(比心.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