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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端倪
这个封建余孽。
许惊涟没去追左仪檀，她望着眼前逐渐散开的雾气，莫名觉得左仪檀好像在拿她当傻子耍。
刚才她是有些上头，可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关长宁绝不是那种自以为是的人，左仪檀亲自跑来挑拨多半是算到了什么。
既然他专程来给关长宁扣黑锅，那关长宁就绝不是单纯受左仪檀荫蔽那么简单。
左仪氏收人从不计较种族，关长宁或许是在为左仪檀效力，又或者……是触犯了主家大忌，被左仪檀设计坑了一把？
各种可能性在许惊涟脑中翻涌，让她本就紧绷的神经突突直跳。
她索性一手支着太阳穴，另一手抓过手机翻出关长宁的号码直接拨了过去。
那边几乎是秒接。
关长宁温和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怎么了，许惊涟？”
听他语调无力，许惊涟原本盘问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
刻薄的言辞在嘴里转了个圈，最终变成生涩的关怀：“没什么，我这边忙完了，梁烟怎么样？”
“差不多稳定了，输完液就不用我一直盯着了。”
“嗯…”许惊涟抿了抿嘴唇。
“你…”她才刚开口。
“你吃晚饭了没？”
“啊？”
许惊涟的“你”字刚吐出半个音，就和电话那头同样出声的关长撞在了一起，短暂的语调融进他的疑问里，并没让他听真切。
她顿了顿，关长宁在电话那端疑惑地重复了一遍：“诶？你吃饭了吗，许惊涟？”
“…没有。”
许惊涟突然不知该如何提起那件事，只是轻声拒绝，转而说道：“不过我不饿，你吃完过来陪我去江边走走吧。”
关长宁似乎也沉默了一下，最后没什么起伏地“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一室寂静。
许惊涟盯着黑掉的屏幕许久，最后还是长叹一口气将手机放在了桌子上。
关长宁逐渐变得存疑的立场，左仪檀的目的，人类口感的桃花妖，桩桩件件好像要把她逍遥几百年的落下的麻烦事都填满了一样蜂拥而至。
许惊涟惆怅的看向窗外，心道她安逸了许久的生活终于算是到头了。
虽然给傅辰打工也不是那么安逸吧。
不过说到傅辰——
要不还是先研究研究怎么把傅辰送进去多待几天？
许惊涟行动力极强的给法务那边发了条消息，就起身亲自去法务部溜达溜达了。
傅氏大楼里的氛围因为傅辰即将被拘留的风声变得有些紧张，但许惊涟的心情却是相当美丽的。
同事在她身边来来往往，大家脸上虽是有对自己工作的担忧，但也不难看出对傅辰遭遇的幸灾乐祸。
许惊涟心情极好的回着下级们的招呼，经过安全出口时还宽慰了一个相熟的后辈。
被傅辰荼毒的可怜人哦，许惊涟怜悯的看着她的背影准备继续逛。
但还没走几步，她却突然被身后一阵大力拽进了楼梯间，文件夹也“啪”一声掉落在了门外面。
“？？？”
普通的拽扯自然是对许惊涟没用，但这股力就像黑洞一样把她牢牢地吸进去，许惊涟感觉自己的头发好像都要被它拽立起来了。
还有完没完啊！！！
有没有人管管！！！
“姐姐......”
许惊涟刚要一手化刃甩过去，却被一声怯懦的叫声打断了盛怒。
许惊涟低头一看，发现地上竟然站着一个和她刚吃掉的小女孩差不多大的丫头。
小丫头低着头看不清脸，只身后晃悠着若隐若现的桃枝。
就差把妖怪两个字写脸上了。
许惊涟被她的坦荡一时惊得说不出话。
“呃，你也是来......杀我的？”
她默默收了雾刃，说到“杀”字时许惊涟都有点不确定。
这小妖如今身上的妖力低的吓人，连妖形都藏不住，恐怕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把她拽进来吓唬了，现在让她就地踩死只蚂蚁都费劲。
许惊涟都感觉她是搞笑来的吧。
然而面对她怀疑又轻蔑的目光，小妖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她只是垂着头，许惊涟只能看到她的手狠狠攥着衣角。
然后小妖突然手一松，“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卧槽？？？”
许惊涟一下子就被吓的猛地向后一跳。
“不不不是，你干嘛啊？现在是21世纪可不兴这套了哈。”
然而小妖好像没听到一样，空茫着一副大眼睛艰难的往许惊涟的方向蹭。
她的头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弯折，在折叠处能看见近乎干涸的暗红血迹。
“求，求你了，救救我。”
她突然开口。
救？
许惊涟还在后退的腿顿住了。
面前的小妖慢慢用手托着下巴抬起头，一双绝望的黑眼睛于是展示在她面前。
“我，杀不了你，快死了。”
她似乎说话很费劲，又顿了几秒，她才接着道：“救救我，求你。”
一滴眼泪随着她的话语落下。
她的花枝也在身后毫无章法的狂摆，无不招示着主人的痛苦。
许惊涟这才发现这小妖的脖子几乎就是被对半砍开，只有前面还剩下一点皮肉连着，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连自主的抬头都做不到。
伤成这样，她恐怕是再也站不住了才跪下的。
许惊涟终于正经下来，她皱着眉向前凑了两步，轻轻蹲下抚摸她的后颈。
“你是谁，我为什么帮你？”
“......我不知道，”小妖艰难的把自己的头搬到能仰视许惊涟的位置，言语更加的迷茫无助。
“所有人都叫我F907。”
过了好几秒，她才笃定道：“我没有名字。”
许惊涟沉默了一下，F907？
听起来像实验品的名字。
“求你，我还不想死。”
许是许惊涟的沉默让她心慌，F907再度艰难的爬了过去，她的脑袋因为这下大的前扑猛地一扯，那段骨肉又分离了许多。
许惊涟皱皱眉，捂住F907后颈的手于是散发出丝丝缕缕的黑气，将她的脑袋暂时束缚在她的脖子上。
F907与许惊涟贴的很近，许惊涟几乎能感受到她微弱的鼻息。
“好，你没有名字，那你从哪里来。”
她禁锢着F907的后脖颈，是保护也是威胁。
F907本能的一抖。
“我不知道。”
F907见许惊涟脸色一沉，赶紧抓住许惊涟的袖口道：“是A837让我跑出来的，我不知道那是那里。”
“A837又是谁？”
她冷着脸一点一点把F907的手掰开问，F907于是更加怯懦的缩了下去。
“是姐姐。”
她这挤牙膏一样的说法让本就被莫名其妙抓来的许惊涟十分的烦躁。
于是许惊涟“啧”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又问道：“姐姐是什么东西？”
F907见她好像生气了，更紧张的找补。
“姐姐是一直在管着我们的人，她叫我跑出去，不然迟早会被妈妈杀掉。”
妈妈又是哪位啊？
许惊涟深吸一口气：“丫头，你推理游戏玩多了吧。”
线索挤牙膏一样给，还装谜语人。
但见F907一副迷茫的样子，许惊涟烦躁一偏头：“啧，算了，你妈又是哪位变态啊。”
许惊涟一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别再和地深情对视了。
“我不知道，”F907很乖巧的一动不动，她顿了顿，终于听话的补充道：“只有姐姐知道妈妈是谁，姐姐说要带我走，但她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了。”
许惊涟闻言摸了摸肚子。
她从F907神神叨叨的话里品出来一丝线索，如果她们都是出自一个组织，那么A837恐怕就是被自己吃了的那个倒霉蛋。
“咳，”她有些尴尬的将手拿开，又问道：“那A837离开的时候也是向你这样一身伤吗。”
“没有，”F907摇摇头，“我是逃出来的，被门口的刀砍了，姐姐让我来找你。”
F907似乎变得有些木讷，她目光空洞的又拽了拽许惊涟的衣袖。
“求你，救救我。”
许惊涟也再一次缓慢的抽出了手。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A837还能理解为准备有素，但这个半死不活的F907哪里来的本事准备。
F907却又不说话了，她甩开许惊涟抬着她下巴的手，又低下头去。
“救我。”
就像一个毫无社会化的稚童一样，F907仍旧重复，固执又蛮横。
许惊涟被甩了手也没生气，她反而彻底蹲了下来从下往上看她的眼睛，耐心的捂着她的后脖颈陪着她耗。
只是黑雾从原本的束缚变成了刀刃，透过缝隙缓慢的往F907的断骨上割。
F907愣愣的盯着许惊涟，她听到耳边有隐隐约约的闷响声，很久，她才迟钝的意识到这是自己皮肉被阉割的声音。
痛意来的后知后觉，F907滞后的神经似乎终于反应过来到了发生了什么事。
她在许惊涟的注视下缓慢的瞪大眼睛。
“你…”
F907惊恐的张嘴想尖叫，却被许惊涟一把按回了嘴里。
“不说我就弄死你，”许惊涟朝她温和一笑。
F907用力将她的手掰开扔到一边，表情简直要哭出来了。
“是姐姐，”她带着哭腔道：“是姐姐偷偷告诉我她去哪里找你的。”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许惊涟急于知道关于这些桃花妖的线索，勉强将火气压下问道。
感觉到许惊涟的雾刃脱离，F907于是缓缓将眼泪收回，又换上一副固执的表情。
“你要救我，”她对着许惊涟笑。
可是许惊涟并不觉得可爱。
看着F907这副蹬鼻子上脸的样子，许惊涟的耐心算是彻底宣告告罄了。
于是她利索起身拽起F907的头发，逼迫她仰视自己。
“我可以救你，”许惊涟的声音变得冷的吓人。
但F907听闻却双眼一亮，似乎完全听不懂她话里的隐喻。
“但你要回答我的问题。”
小妖于是连连点头，“你说话算话。”
许惊涟没理她，只是继续开口问：
“你知道你逃出来的地方在哪里吗？”
“在很远的地方。”
“很远的地方在哪里？”
“不知道。”
“为什么只有姐姐能见妈妈？”
“不知道。”
“为什么姐姐让你来找我？”
“不知道。”
“你知道姐姐是什么东西吗？”
“不知道。”
“妈妈和姐姐为什么不让你们出去？”
“不知道。”
“齐渐倾是谁？
“不知道。”
许惊涟的眼神暗了暗，她缓缓吐出一口气。
“最后一个问题。”
在F907希冀的眼神中，许惊涟面无表情的开口：“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嗯！！！”
F907晃晃悠悠的点头，生怕许惊涟理解不了一样。
然后她的话音刚落，黑气就从许惊涟的背后瞬间喷涌而出。
F907的头颅也随之像皮球一样被许惊涟生拽下来丢在黑影里。
“那就进去问问你姐吧。”
许惊涟干脆利落的把她整个吃了下去。
F907甚至都没来得及尖叫，空气中就响起了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啧，怎么还是一股人味儿......”
感受熟悉的口感，让许惊涟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她一边回味，一边看着被溅上了血点的大衣，猛的想起待会还约了关长宁。
得，当务之急是换身衣服。
许惊涟又“啧”了一声，将大衣脱下搭在肘间。
然后推门关住了已经被吃干抹净的一地枯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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