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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发
连弋琢磨着,他这不可控的欲望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明明在竭力遏制,不再去想,不再去靠近,像未撞见此事前一样的生活,可偏是难以控制。
他纵容着大脑被情欲控制,放任自己去窥视,玻璃窗外,木板门后,一次次都在放任。
他像是回到了第一次靠在墙面平复呼吸。
许久,二楼的光也灭了。
连弋打开门,免费提早闻到味道,来到他脚边喵喵叫了两声讨要吃的。
连弋没理,它就跑到橱柜下继续望着那盆蝴蝶兰,像是在计算距离能否跳上。
五月末,今早李未还对着赔钱絮絮叨叨问,花期都要过了怎么还不开,不会是买到假的吧。
连弋透着夜色看它刚冒出的小绿苞,或许过几天李未就能看到。
但他没这个缘分。
思索良久,或许及时离开才是最好的规训方法。
隔天李未看到连弋收拾行李,才知他后天早上结完课,赶下午的火车回学校。
李未愁着张脸,“怎么这么巧,那天中午我要和我哥一起回李家村呢。”
李河后天上午交接完工作就是正式辞职了,中午的车已是最晚一班能够赶上李母的忌日。
“你能晚几天再走吗?”李未蹲着看连弋收拾行李,满眼不舍,“我都不能去送你。”
那不正好,连弋心里想,嘴上说,“有机会会再见的。”
谈话最后以李未抱住连弋为结束,他说是告别仪式。
软软的。
……
连弋上午结完课回家时才发现常走的路因事故封住,他得绕别的路走。
许是第一次走不太熟悉,他在这迷宫一样的路里绕了好几圈,才找到正确的方向。
这一带是出名的红灯场所,外边临着大道,门口装修得金碧辉煌。这条巷子应该算得上是连着紧急出口的后街,白日里头都没什么人影。
刚靠近前面的四通八达的巷子口,忽的传来嘈杂中带着耳熟的声音。
……
“李哥,我们叫你一声哥是因为不想和你生分,但你非要劲酒不吃吃罚酒,我们这些兄弟们也没办法。”
“是啊李哥,杨老板说的可在理,一个美人就能换来权力与财富,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二十来个人持着刀棍木棒围在李河周围,将他桎梏在地,还有一大半被打的捂住伤口,东倒西歪的躺着。
看来已经经历过一场恶战。
李河也没好到哪里去,骨节分明的手上是细碎的伤口,肩膀被血染红一片,顺着手臂往下在地面凝成坑,大腿刺入玻璃留下血窝,他扫视一周,“杨涛呢,叫他出来,亲自和我谈。”
“呦,看来我们还是不够脸面啊,李哥,怎么还没看清局势。”那人掂了掂着手里的铁棍,抬手刚要招呼着人继续。
杨涛唱着白脸出来。
“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要和小李好好谈吗,怎么还打起来,真是伤了和气。”
“哎哟,路上堵车来晚了,小李没伤着吧?”杨涛走进人群,颇真情地问候。
许是不屑,他走近蹲下,拍着李河的肩,“你若是识时务,哪有这么多事。你要知道现在还有心情和你谈,是看重你,等我没心情了,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再者,上头的人要是看上你弟,指缝里掉出点渣都够你半辈子荣华富贵…”
话还未说完,李河趁着按他的人放松,硬撑着身体挣开,抓住脱手在地面上破碎酒瓶,像蟒蛇般从背后死死缠住杨涛,尖利的酒瓶抵住他的脖子,顿时血流不止。
后脑勺传来木棍敲打的闷响,一下一下。
周围嘈杂声好似拉得很远,无数双手扯着他往外,□□与武器相贴的声音不断。
液体从额角留进眼眶,血雾染红一片,他看不清眼前,痛觉也已失灵,只知支配着合不上的手用力将酒瓶往里刺进。
他得拖延久一点时间,李河想,他这幅样子撑不了多久,但愿,但愿刚刚对上视线的那一秒,连弋能看懂他的意思。
不断拉长的时间骤停,黑暗侵袭的那一刻他想起今早出门时,李未笑眼盈盈地拉着他的手同他讲,让他回时带一份会所里的狮子头,以后怕是很难吃到。
他是怎么回复的?好似亲了一口应下了。
众人将杨涛拉出,捂住血肉模糊的伤口,感谢他脖子堆积的脂肪救了他一命。
李河被踢翻在地,“他妈的,真有劲。去看看死了没…”杨涛呵呵地喘着气。
“差不多了。”
他旁边扶着他的马仔问,“杨哥,丢哪,现在外边的人都盯着我们这,上头的人也查的严,这要是没处理好……”
杨涛还有劲去踢了几脚李河,“下午不是有货要去对岸?把人扔船上丢海里,偷渡的每天死那么多,不缺这一个。”
“是是是,还是大哥聪明……”
“呸,他妈的,非要作死。”杨涛躺上担架,指挥着,“还不赶快去派人把他弟抓过来。”
……
连弋跑的心肺都要爆炸。在那对视的一秒里,许是因为他也带着些不耻的心思,他的的确确看懂了。
到小卖部时李未正在清理货架,这几天关门他要好好收拾一番。
李未刚听到“哐当”的推门声,就被来人死死抓住。
连弋扯着他刚要往外走,不知想到什么换了主意。
他把人带到连梅生前住的房间,喘着气,竭力控制自己呼吸。他捉住李未手臂,浑身冒着热气,“听我说,等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发出任何动静,不要出来,听到没有!”
李未刚回过神,被吓了一跳,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连弋塞进衣柜墙后往外突的空间里。
此位置原是房子的后门,但由于外面地势较为低平,下雨时雨水总是渗入,连梅便托人将延出去的后门堵上,划出位置改成了房间。
只有熟悉房子的人才知道还有扇后门。
连弋把位置纹丝不动移好,刚关上门出去没多久就来个好几位持着器械的马仔。
他们直接把门踢开进入,领头的二话不说就让人把连弋按住,剩下几个开始搜人。
“你们这是私闯民宅。”连弋假装挣扎着,险些按不住,那领头的拿着棍子捅了好几下腹部。
来人在放杂物的箱子处四处翻找,整个客厅杂乱不堪。
他们打开连梅的房间。
一入眼的便是连梅的遗照。
“他妈的,还是间死人屋,这么渗人。”屋里边的空地处放着些杂物,他们翻开能藏人的箱子,都没有,只剩下衣柜。
拉开衣柜,里边挂着几件连梅的衣服和个装着遗物的小箱子,一览无遗。
“走走走,这也藏不了什么人,可别招来什么不好的。”
衣柜门敞开,李未透过木板的缝隙看着他们提着武器远离,紧捂住手腕不敢呼吸。
几人搜完没找到人在厅里聚着。
“妈的,影都没摸到。”
“什么人非要这么费劲找。”
“谁知道,说跟个天仙似的,听说上边从外面回来的人都爱玩这种走后门。”
几人走到连弋面前,抓着他的头发将头抬起,“他人呢?”
“我听不懂你们说什么。”连弋因头发被扯紧半闭着眼,旁边一人看他这模样又给他来了几拳,“全他妈是小白脸。”
“别给我装,我问你,李河他弟弟在哪?”
“我和他们不熟,我怎么知道在哪?”
“妈的,给我打,打到说为止。”
房门未关上,李未能听到他们翻找交谈的声音,连弋被殴打的声响,楼上楼下,一顿狼藉。
他紧咬住唇,听着他们说起哥哥,说起自己,好像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连弋被打的蜷缩在地,“我说,”他捂住腹部等他们停下,“我听李未说,今天中午他们要坐火车回李家村,现在…现在他应该是在车站等着李河。”
几人一听,信了大半,“非要逞英雄,早说还能少顿打。”
“走,先回去告诉杨哥。”
连弋在地上躺了许久,等到确定他们都走光才慢慢扶着地板起来,一撅一拐地往连梅房间走。
他吃力地拉开衣柜,封闭的空间沉闷,里头李未满身大汗,已经哭得不行,手腕上咬出来的血染红了他的唇。
李未扶住踉跄的连弋,恍惚不解,“是…是因为我吗…”
连弋不知怎么回,拉着他的手往外走,“趁现在他们还没回过神,先离开这里。”他们一旦回神没找到人,一定会在附近守着。
连弋强撑着身体带着李未往市区里去。
……
两人到了一个离海街很远的市区的宾馆,连弋用自己身份证开了个房。
他将李未安置在房间内,没有时间细说,抹去他的泪水,“前台会来送饭,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去,我回去一趟,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连弋绕了一段,趁无人回到海街旁的药店,提着药往小卖部走。
他先处理好伤口再去楼上把行李收拾好。
踏出房门时迟疑了一会,进入李未的卧室,从床头柜找到他的身份证塞进行李。再三犹豫还是将柜子里的钱拿走了一大半。
海街还是安静祥和一片。
连弋在楼下找了半天才看到趴在墙角的免费。置物架早已倒的七七八八,他扒开免费才看到它身下碎裂的花盆。
是株黄色的蝴蝶兰,花蕊间带点紫,小小一朵。
可惜李未花了钱也没看到。
他锁好门,正大光明地提着行李往火车站走。
他能感受到身后的视线目送着他上火车,须弥,火车开动。
……
连弋在最近的一站下了车。
在附近旅馆里开好房间放好行李,换好衣服,戴着帽子,背着包买好最早一班回海街的火车。
包里放着李未的身份证和钱。
他又踏上回程路。
所幸下站时无人注意到他。
到宾馆时已是傍晚。连弋用钥匙打开门时李未正拿着台灯站门后,要是发现不对立马砸下。
看清来人他泻了力,台灯滑落在地。
李未已哭了一下午,他被李河养得太好,根本不清楚外面的险恶,这种情况下他除了哭也不知该怎么办。
他想过出去找李河,但也清楚以自己的能力简直是给连弋添麻烦,只能待在房里等待。
他双眼通红地望着连弋,跑过去紧紧抱住,“我…我的哥哥他怎么样了…”他的声音实在可怜,“我想去找哥哥…”
实际上连弋忙前忙后自己也不知在干些什么,按道理讲他也已仁义尽至,光安置李未就够麻烦的,压根没时间想起李河这人。
许是他迟疑时间太久,李未颤着嘴问,“你没有他的消息,对吗?”
李未推开,脱离他的怀抱。
他太焦虑了,下午在房间里提心吊胆,什么都不能做,担心这害怕那,总是想起那些人谈起李河时的不屑,如无生命的货物,提着可怖的武器,甚至出现幻觉都是那些武器不断落在李河身上。
他不能忍受,哪怕,哪怕自己会受到伤害,他也要去找哥哥。
李未推开人,要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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