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的直女

　　女生宿舍。
　　“咔嚓”一声，有人打开了门。顾英昼正在洗漱，看到来人后问道：“你怎么回来了？莹莹呢？”

　　“她去买早饭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沈莹拎着塑料袋回来，看到姚俏俏后同样一脸惊讶：“你不是去图书馆了么？”

　　“额我……”姚俏俏突然想到现在不是报信的好时机，一时卡壳。

　　沈莹把一卡通和另一份早餐放到顾英昼的桌子上，换好拖鞋洗好手，坐下啃起了韭菜饼，耐心询问道：“怎么了？”

　　“也没什么，你等下就要面试了吧？”

　　“对，十点开始，还没到时间，吃完我准备复习了。”

　　“那你好好面试，我……我昨天没睡好，我怕犯困，就想着回来泡一壶茶带过去。”姚俏俏一边说，一边装模作样地泡茶。

　　“哦。”沈莹转回了头，拿出笔记一边看一边吃。

　　秋招已经开始有半个月，各大企业如火如荼地进行。沈莹目前收获了三个offer，但都不是很满意。

　　她的目标是top级别的大厂，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要爬到最高的地方。但与全国的尖子生相斗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她要么卡在第四面，要么卡在终面，始终没能拿到offer。

　　今天的面试是最后一个超级大厂的终面，时间越临近，她越紧张，手心渐渐浸出了一层薄汗。

　　笔记简单扫了一遍后，她打开github，把自己的项目翻了出来；摄像头打开，测试一遍；笔和本放到显眼的位置；手机调到静音……随后彻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姚俏俏泡完茶后没去图书馆这件事她完全没有注意到。

　　十点整，面试官进入会议。

　　透过视频，沈莹第一次看到两个面试官同时入场，心脏跳得更快了。

　　-

　　不止沈莹紧张，顾英昼和姚俏俏也紧张的不得了。

　　顾英昼保研了，不用参加校招，看到沈莹每一次面试都目瞪口呆，面试官提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甚至更可怕的，还有无领导小组面试……

　　姚俏俏根本不敢投超级大厂，她有自知之明，第一轮笔试估计都悬，那就不是单纯靠刷题就能解出来的，要很聪明，或者需要天赋。有个普通大厂的offer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流逝，听到最后，面试官问什么时候能来实习，顾英昼和姚俏俏就知道这波稳了，可以提前开香槟。

　　面试结束后，沈莹外放欢快的音乐——“啊嘞啊嘞啊嘞……”宿舍三人跟着节奏群魔乱舞起来。

　　顾英昼太高，够不到，沈莹只能拼命摇晃姚俏俏的肩膀：“我要进宇宙条了，哈哈哈！我要去实习了！”

　　姚俏俏反摇回去：“莹莹，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会更开心！今天真是一个好日子！”

　　顾英昼倏地恍然大悟：“怪不得你早上奇奇怪怪的，我说呢，泡完茶还不走。”

　　“什么事？有比进宇宙条更开心吗？”

　　“那倒没有。”姚俏俏比较了下，摇了摇头：“差远了。”

　　男人怎么能和事业相提并论？

　　“那你晚点再说，我先开心一会儿。我现在真的是……太开心了！”沈莹一会抱了抱顾英昼，一会抱了抱姚俏俏，三人嘻嘻哈哈，最后抱作一团。

　　玩够了后沈莹问道：“什么事啊？”

　　姚俏俏没有卖关子，把早上的事和盘托出，说完后以为沈莹会开心地一蹦三跳，没想到对方眉头紧皱，眼底酿着一片晦暗不明的情绪。

　　半响，才幽幽叹道：“唉，这就是传说当中的有缘无分吗？”

　　“我已经拒绝他了，把他的心伤的彻底……”

　　“再说下星期就要实习了，宇宙条在鹏城，分隔两地，实习完忙毕业，毕业后正式入职回鹏城……算了算了，没缘分，我不能接受异地恋。”

　　顾英昼同意这个说法：“我也不看好，有数据表明近一半的情侣毕业后会分手，各奔前程。这段相遇怎么看怎么曲折，再说曲折的原因也太诡异了，也许天意就是不让他们两个在一起呢？”

　　姚俏俏怔住，回宿舍的路上她是心花怒放的，比自己恋爱了还开心，因为她觉得这是命中注定！

　　仿佛童话般，两个人兜兜转转，最终会因宿命走到一起。

　　但现在听到对面两人的分析……

　　嗯……
　　好像还挺有道理？

　　-

　　-
　　鹏城。

　　鹏城比宜城暖和得多，在祖国的最南方，沈莹出发的时候带的都是短袖中裤，她拖拉着行李，来到了一处网上看好的青旅，离公司很近。

　　鹏城是大一线城市之一，经济繁华，与之对应的是房价昂贵。沈莹打算在所选青旅中住两晚，如果体验还不错，那就按月租，可以省下不少钱，还不用买被子。

　　安顿好住宿后，沈莹出门采买生活用品，她至少要实习三个月以上，还是挺长时间的。

　　忙忙碌碌准备着，眨眼间，便到了实习的日期。沈莹根据报道邮件，前往宇宙条。

　　实习第一天，先是培训了解公司，培训结束后被带到所在的小组。来到工位后，沈莹看到了自己的面试官，也就是她现在的领导，大家尊称为黄老师。

　　“黄老师，你的实习生来了，你安排一下吧。”

　　“好的谢谢。是沈莹对吧？”

　　沈莹“嗯”了一声。

　　黄老师不苟言笑，直接把她扔给了旁边的实习生：“志熊，你带一下她。”

　　名为志熊的男生说：“好的”，他拔掉电脑电源，把笔记本搬过来，打算一对一指导。

　　沈莹坐到有自己名字的工位上，悄悄松了一口气。
　　同龄人比较好说话，面前的黄老师一看就是气场强大、无比威严的人，说实话她有点害怕。

　　但沈莹没想到的是，同龄人更可怕——
　　在饭桌上，沈莹得知志熊是985大学的，清丽是211大学的，另一个厉害一点年长一点的，是研究生。而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一本。

　　甚至吃着饭，都能听到旁人闲聊的开头都与众不同：“我本科的时候……”

　　公司里到处都是大牛，每一个都碾压她的学历，沈莹压力过载。

　　更恐怖的是，每个实习生负责一个小项目，有什么问题自己解决，黄老师经常看不见人影。

　　简单的任务还好，但难的是真难，严重超纲，问志熊，不会，问清丽，也不会，各自有各自的难题，自己解决。上网还搜不到一星半点的答案，因为他们就是开发的那一批人。

　　沈莹一时间怀疑自己的选择。

　　不管不顾冲上山顶，这真的好吗？

　　-

　　这天，沈莹依旧是九点才下班。后天就要上线新产品了，但今天还没弄出代码来，她浪费了一个晚上，毫无头绪。

　　月亮高挂，这里不是宜城，没有长长的沿海小道可以散步，没有咸咸的海风吹到脸上，只有高楼大厦、喧嚣尘上，虽然四处闪烁着灯光、流光溢彩，但给沈莹的感觉却一点也不温暖。

　　既陌生。
　　又冰凉。

　　她慢慢地走回住所，开始想念顾英昼，想念姚俏俏，想念周雪亭，想回学校，想回家，想逃离这个让她焦虑的城市。

　　鹏城晚风是湿热的，带不走身上的黏腻，沈莹烦躁地爬过街天桥，再抬头时，一个高大眼熟的身影撞入眼帘。

　　沈莹望着好久不见的江谨年，眨了眨眼，感觉此时此刻像梦境一样不真实。她试探道：“你怎么会在这？”

　　不是长得相似的人，那的确是江谨年。
　　对方停了下来，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我来这里实习。”

　　语气与之前完全是天壤之别。
　　沈莹僵在原地。

　　就在对方要擦肩而过时，沈莹一把拽住了江谨年的胳膊，问道：“你在哪里实习？”

　　江谨年没有回话，他把她的手迅速扒开，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晚，沈莹做了一个噩梦——
　　梦到江谨年俯视着她，眼眸满是不屑与冷意，高高在上地指着她说：“就算你跪着求我，我也不会原谅你的！你这个冷漠刻薄的女人！竟然敢羞辱我！践踏我的真心！”

　　“滚这个字还给你！你滚——！”

　　醒来后，沈莹抬手拭去额前被汗水濡湿的刘海，决定忘记昨晚的邂逅，安心打工。

　　-

　　宇宙条的伙食非常好，饭堂是自助餐的形式，想吃什么自己打，饭菜精美不敷衍，所以大部分员工都在饭堂吃。

　　沈莹和小组成员一起下楼排队吃饭，忽然，她看到了江谨年竟然也在队伍里。对方同时看到了她，瞄了她一眼，随后很快转移视线。

　　沈莹：！

　　怪不得不回答她，原来是在同一家公司实习？！

　　为什么在同一家公司？这就有的猜了……

　　沈莹心不在焉地干饭，吃完饭后依旧心事重重，中午没睡好，下午有点打盹。她给自己泡了一杯苦涩的咖啡，她不爱喝这玩意，但是可以提神，皱着眉头喝了下去。喝完一杯又一杯。

　　下午和晚上倾尽全力，终于赶在截止时间前，敲出了能交差的代码，此时夜晚十一点，公司还灯火通明。

　　回去的路上，沈莹一身轻松。

　　迎难而上的过程虽然痛苦，但是难题被解决后产生的满足与喜悦却是另类的甘甜，灵魂仿佛都跟着一起颤栗。这是成功的滋味，沈莹再联想到丰厚的实习薪水，看鹏城这座城市都顺眼了一点。

　　不止工作，爱情也要勇敢地面对。

　　沈莹心想，是时候解开一切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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