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喊了！我真的是男班长

　　午休的阳光斜斜切过教室后排，粉笔灰在光柱里慢悠悠打着旋。熊万祺刚把最后一本练习册塞进桌肚，就被一声短促的抽气惊得抬头——靠窗第三排的林小满正攥着右手直跺脚，指缝间渗出的红印子在白皙手背上格外显眼。

　　“怎么了？”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站起来，椅腿在瓷砖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周围趴在桌上补觉的同学纷纷抬起头，只见林小满眼圈红得像只受惊的兔子，另一只手死死扒着铁制椅腿：“夹、夹到了……”

　　话音未落，熊万祺已经几步跨到她座位旁。他半蹲下去时，书包侧袋蹭过桌角，露出里面露出半透明的塑料袋边角。“别动。”他声音比平时沉了些，指尖轻轻拨开林小满蜷成一团的手指——小指第二节被夹出深深的红痕，边缘还泛着不正常的青紫。

　　后排突然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熊万祺没回头，只是利落地拉开书包侧袋拉链，窸窸窣窣一阵后，掏出个巴掌大的蓝色布袋。拉链一拉，里面的东西看得周围人眼睛发直：独立包装的碘伏棉签、大小号创可贴、还有一小包灭菌纱布，甚至连折叠好的医用手套都整整齐齐码在角落。

　　“哇，班长这是移动医务室吧？”前排的张昊凑过来看热闹，被熊万祺用眼神制止了。他抽出一根碘伏棉签，撕开包装时动作格外轻，仿佛手里拿的不是消毒用品，而是易碎的玻璃制品。

　　“可能有点疼。”他眉头微微蹙着，视线落在那道红痕上，棉签悬在半空顿了顿。阳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出一小片扇形的阴影，平时总是抿得紧紧的嘴角这会儿也柔和了些。棉签刚碰到伤口，林小满就瑟缩了一下，他立刻停下动作，声音放得更轻：“忍一下哦，很快就好。”

　　碘伏擦过皮肤的刺痛感让林小满抽了抽鼻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看着熊万祺专注的样子——他甚至屏住了呼吸，喉结轻轻动了一下——倒忘了要哭。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此刻却像带着魔力似的，每一个动作都轻得像羽毛拂过，连撕开创可贴包装时都没发出半点声响。

　　“好啦。”当蓝色的防水创可贴妥帖地裹住伤口时，熊万祺才松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在创可贴边缘按了按，像是在确认是否贴牢。林小满这才发现，他耳尖不知什么时候泛起了淡淡的粉色。

　　“班长的包也太神了吧！”后排的女生们已经炸开了锅，“跟哆啦A梦的口袋似的，什么都有！”

　　熊万祺刚要站起来，听见这话又顿住了。他手忙脚乱地把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含糊地想解释：“就、就是备着总有用……”

　　“比我妈妈还细心呢！”不知是谁接了句，声音清亮得像风铃。这句话像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熊万祺的脸“腾”地红了，连带着脖子都染上粉色。他手忙脚乱地往布袋里塞东西，手指却不听使唤，“啪嗒”一声，创可贴盒子从膝盖上滑下去，在地上滚了两圈，滚出两颗用玻璃纸包着的水果糖，一颗橘子味，一颗草莓味。

　　周围突然安静了半秒，接着爆发出善意的哄笑。熊万祺的耳朵红得快要滴血，他慌忙去捡糖，指尖碰到玻璃纸时还打滑了。最后还是林小满捡起草莓味的那颗递给他，小声说：“谢谢班长。”

　　“给、给你。”他把两颗糖都塞进林小满手里，掌心的温度透过糖纸传过去，“吃、吃颗糖就不疼了。”说完猛地站起来，大概是起得太急，膝盖“咚”一声撞到桌腿，发出沉闷的响声。

　　“嘶——”他疼得倒抽一口冷气，五官都皱到了一起，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但在大家关切的目光里，他立刻挺直背，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裤子，只是走路时右腿有点不自然，手悄悄背在身后捂着膝盖，快步冲回自己座位。

　　直到趴在桌上假装睡觉，熊万祺才敢把脸埋进臂弯。膝盖还在隐隐作痛，但更让他心跳加速的是刚才林小满亮晶晶的眼睛，还有那句带着奶气的“谢谢班长”。他偷偷掀起眼皮，看见林小满正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把草莓味的糖放进嘴里，嘴角弯起小小的弧度。

　　桌肚里的蓝色布袋安静地躺着，里面的东西还是他昨天晚上特意整理的。妈妈总说他心思细，书包里常年备着各种小东西：下雨时能分人的一次性雨衣，写错字时能借的修正带，甚至还有防止晕车的薄荷糖。以前总觉得这些话是在笑话他，此刻听着教室里重新响起的窃窃私语，他忽然觉得，被叫做“哆啦A梦”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阳光慢慢爬过桌面，照在他泛红的耳尖上。熊万祺蜷了蜷手指，摸到口袋里还没来得及放回去的薄荷糖，忽然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也许下次，该再放点柠檬味的糖进去？他偷偷想着，把脸埋得更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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