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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巾
他又想干什么?
上次在程漾那里吃了闷亏,黎雨捏不准他的目的,立马收回视线,垂下头盯着自己的手指,敛去自己的所有情绪。
保持安静,是她目前最好的生存法则。
赵汝兰在一旁沉着脸,她再看不出来程漾出手是为了帮黎雨,她就是傻子了。
难不成黎雨和他一直有接触?
可刚刚她冷眼瞧着,黎雨也是一副不明所以又软弱惊讶的表情,程漾亦不是黎雨能随意喊动的人。
她又觉得自己是多想了。
后续的拍卖品黎雨早就没有心思在看。
张雅倒是为了将刚刚落下的面子捡起来,又阔绰地拍了几件价值不菲的首饰,仿佛这样就能证明是她自己放弃拍“雨雾”,而不是因为财力不够。
至于程漾。
他很不悦。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拍那条项链就是为了拦下张雅当众敲定许家豪婚事的心思,可黎雨似乎一点也不买账。
工作人员将项链放在饰品盒里,小心翼翼地递给程漾。
那七滴雨钻,没了玻璃罩的遮盖,更加的耀眼漂亮。
如果戴在黎雨白皙修长的脖颈上......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掐断了自己突如其来的、有些离谱的想法,抬手示意工作人员放在一边。
他在想什么。
他实在没必要当众出手帮黎雨,可他偏偏就是这么做了。
这种失控的冲动,久违陌生得让他不悦。
他很不喜欢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包括自己的情感。
“怎么?”萧凌生饶有兴致地开口,“后悔了?”
“一千万而已。”他冷冷道,“没什么好后悔的。”
“要我说。”萧凌生拍了拍他的肩,“看赵汝兰刚刚的态度就知道,那个项目顶多是加快黎雨联姻的进程,你没必要觉得愧疚。刚刚都没必要出手帮忙。”
程漾当然知道。
如果他连这种事儿都觉得愧疚,那些他在商战里搞的倾家荡产的人,他难道各个都要一一致歉。
笑话。
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所以他更不明白自己没来由的冲动究竟是为何。
还没等他想明白,拍卖师宣布中场休息,张雅走到他面前,一脸的圆滑事故。
“程少,今天怎么这么好兴致,也看上了这条项链,也不知道是哪位这么有福气,能得到您这份厚礼。”
萧凌生挑眉,张雅试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看程漾怎么回答。
他其实也很好奇。
他和程漾认识多年,十分了解他的性格。
程老拿他当接班人培养,程漾十几岁时就在商场的波诡云谲里浮沉,作风强势从不心软,很少有这种不为利益所驱动而出手的时刻。
那个江小姐看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为什么偏偏是她让程漾破例。
程漾漠然地望向张雅,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警告,“张女士似乎对我的私人物品过于关心。”
张雅脸色微变,她知道自己问得冒失,但她又实在担心程漾是看上了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只好硬着头皮过来打听。
“唉,这不是我想给未来儿媳妇一个见面礼,刚巧这项链的名字合了她的名讳,我原本想拍下来。”张雅故作可惜,“只是没想到程少也看上了这条项链,我就有些好奇罢了。”
“未来儿媳妇?”程漾眼皮都懒得抬,尾音微微上扬,发出一声极轻的笑声,“我最近可没听许老提起,许家最近好事将近。”
他的意思很明白,张雅口中未来的儿媳妇,甚至还没和许老见过面,其中的变数犹未可知。
张雅太心急了。
“我只是看那孩子投缘,想给她送个礼物。”张雅脸色微变,听懂了他话里话外的威胁,立马改了口风,“至于能不能成为一家人,还是要看缘分。”
程漾对旁边的酒侍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换一杯新的酒,尔后不急不缓对这张雅道:“真巧,我也觉得和江小姐挺投缘的。”
“不如这项链,我也送给江小姐,张女士觉得如何?”
程漾洞察一切的眼神落在张雅身上,直接坐实了张雅的担忧。
他在明示张雅,就算他真看中了黎雨,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她什么都做不了。
张雅脸上的笑容僵住,逃也似的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萧凌生低笑出声,觉得这一幕格外有趣,可程漾的视线却落在手边装着“雨雾”的丝绒盒子上,神色晦暗不明。
许家豪见张雅匆匆回来,神情还有些慌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妈,你怎么了?”
“记住。”张雅低声道,“我刚刚说你和江家的婚事只不过是玩笑话,不要当真。”
骗鬼啊,玩笑话特地把他喊回来,不来还要断卡。
许家豪还不清楚自己的母亲吗。
“为什么啊?”许家豪虽然也不想和黎雨结婚,但还是很好奇张雅骤变的态度,不会是因为没拍到那条项链,江家不乐意了吧。
见张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直接站起来走到黎雨身边,声音响彻整个宴会厅。
“江家接你回来不就是想用你换钱吗,不如你今天陪我睡一晚,我给你打一百万,怎么样?”
张雅也没来得及拦住他,难听的话落在了所有宾客的耳朵里。
宴会厅又一次陷入一片安静,众人的目光,有疑惑,有鄙夷,有不屑,齐刷刷地聚焦在他们二人身上。与刚刚不同,此刻的寂静,是对黎雨的一种凌迟。
黎雨确实也没预料到许家豪会讲出如此不留情面的话。
她也不能直接对他发作,毕竟赵汝兰似乎很满意许家,如果因为她的反抗而不能联姻,不仅先前立得包子人设没了,赵汝兰也会疑心自己。
不值当。
于是她求助似的望向赵汝兰,又迅速低下头,一副快要被说哭了的样子,盯着自己交叠的手指,指节用力到泛白。
许家豪真是个蠢货。
赵汝兰在心里怒骂了一声,脸色铁青,江家再不济,也不能让女儿当众被人如此羞辱,她站起来,正要开口呵斥,有人却比她更快。
程漾几步就跨到黎雨面前,手里还端着刚刚那个酒侍换给他的红酒杯。
许家豪还没抬头看清来人,冰凉的红酒直接从他的头顶浇了下来,酒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脸淌进白衬衫衣领里,狼狈不堪。
“妈的,敢淋我,你不想……”
许家豪抬头抹去眼睛上的红酒,刚要骂脏话,却对上了一双极有压迫力的眼睛,剩下半句话哑在了喉咙里。
程漾只知道许家豪是个草包,平时只知道玩乐,却没想到他讲出来的话也如此的不入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一个姑娘家,实在是下作。
就算他再三告诫自己不要再管黎雨的闲事,听到那段话还是没忍住。
“嘴巴放干净一点。”程漾的声音不高,却冷得像冬日的寒冰,敲打在每个人的耳膜上,“不然,我不介意再帮你洗洗。”
许家豪被他的气场震慑在原地,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张雅也冲上来,将许家豪拦在自己身后,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是我教子无方,回去我就好好教育这个混蛋,程少您多担待。”
她用十成十的力拍了一下许家豪的后脑勺:“还不和程少道歉?”
“他要道歉的人不是我。”
程漾冷笑一声,将视线转向身后的黎雨。
小姑娘一脸的伤心欲绝,似乎因为许家豪的话受了很大的打击,程漾也不想再去辨别黎雨这次究竟是不是真难过,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许家豪必须和黎雨道歉。
“江小姐,对不起。”许家豪心里还是觉得自己没说错,但碍于程漾还是不得不开了口,“我不该乱说话的。”
黎雨没开口说原谅。
虽然她并没有觉得很受伤,毕竟他说话虽然难听,却是事实,江家本来就想拿她换钱,只是形式上说得好听,叫联姻。
反正丢的是江家的脸,又不是她的。
但程漾似乎对许家豪的话十分生气,她忽然想到,更强大的猎物——
近在眼前。
她泫然欲泣,眼眶泛红,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起身站在程漾身后,轻轻拉住他的西装下摆,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这个动作落在赵汝兰眼里,她微眯了双眼。
程家,似乎更不错。
程漾瞥了一眼黎雨的手,明白了她不想回应的意思,将空酒杯举起,一旁的酒侍立马端着托盘接走酒杯推到一旁。
他从西装口袋抽出一条暗黑色的方巾,仔仔细细地擦拭被红酒溅到的手,动作矜贵优雅。
落在张雅和许家豪眼里,更像凌迟。
“张女士,管好你的儿子。”他擦完手,将方巾随意的丢在一旁,“下次,就不止是一杯酒了。”
张雅也不管慈善拍卖还没有结束,拉着许家豪就逃离了宴会厅。
目睹全程的萧凌生坐在位置上,摸了摸下巴,低笑自语:“啧,还是没忍住啊,程大少爷。”
这下更有意思了,真可惜辛泽没来,不然高低要对程漾刨根问底了,也只有他神经大条不怕程漾。
“谢谢程少。”黎雨松开手,将地上的方巾捡起来,一脸感动地望向他,“方巾我洗干净了还给你。”
程漾刚想说不用,这种消耗品没必要拿去洗,他又敏锐的捕捉到黎雨眼底那抹兴致勃勃,刚刚的防备倒是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哈。
原来一点也不难过啊。
他挑了挑眉。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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