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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这一觉，夏荆玉睡得格外香甜，直到腹中的空虚感将他从沉睡中拽醒。
浓郁的Alpha气息萦绕在鼻端，熏得他脸颊微微发烫。他竟又一次在霍玄面前晕倒了……起身下床，夏荆玉才后知后觉地认出，这是次卧——正是霍玄这些天休息的房间。
叩门声轻轻响起。夏荆玉定了定神，压下心头的纷乱，打开了房门。
饭菜的香气没了门扉阻隔，瞬间扑面而来，霸道地钻进鼻腔，勾得他腹中一阵低鸣。
霍玄的目光，带着几分不易察觉又分明存在的探究，飞快地掠过那声响的源头。随即，他打破了这微妙的尴尬，声音低沉：“来吃饭。”
夏荆玉趿着拖鞋，乖乖跟在霍玄身后。此刻的他，只想把自己缩成一团——他实在不想在这人面前，再添半分狼狈了。
两人沉默地用完饭，窗外已是星辰漫天。
机器人无声滑来，利落地收走桌上杯盘。碟碗碰撞的细微声响过后，两人间的空气仿佛凝滞了。
夏荆玉这才猛地想起，自己曾应允过霍玄——那个可以标记他的权利。
所以……现在，霍玄就要行使这份权利了吗？这个念头一起，夏荆玉的心跳骤然失序，指尖都微微蜷缩起来。
他还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被霍玄标记的场景。那时，充斥心头的只有被陌生Alpha强行标记的愤怒与难以置信。
可如今，尤其是在依赖对方的信息素安然度过发情期之后，那些曾被激烈情绪掩盖的细节，如同褪色的潮水般重新浮现——Alpha信息素注入时，身体深处涌起的、不容抗拒的臣服感，以及那隐秘而汹涌的、几乎能吞噬一切不快的……快感。
霍玄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夏荆玉的脸颊不知为何又悄悄染上红晕，眼神躲闪，带着难以言喻的娇羞。霍玄欣赏够了这幅美人含羞图，才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好心情开口：“今晚，是留宿这里？还是……”
他当然知道眼前的人在纠结什么。
“回宿舍！”夏荆玉几乎脱口而出，声音带着急切，生怕对方下一秒就要强留。
霍玄脸上并未显露出丝毫的不悦，反而干脆地起身：“我送你。”
他顿了顿，理由给得自然又让人无法反驳：“夜太深了，回宿舍的路不短。”
夏荆玉抿了抿唇，终究没有拒绝。毕竟，对方怎么说也是帮了自己大忙，此刻再推拒，未免显得太过不识好歹。
小型私人飞行器在夜色中平稳穿行，远比白日更加迅捷，很快便抵达了夏荆玉宿舍楼下。
“谢谢你。”走下飞行器时，夏荆玉再次郑重地道了谢。
“嗯。”霍玄应了一声，神态自然，目光平和地落在夏荆玉身上。
“不用道谢，”他的语气平稳，听不出特别的情绪，“毕竟，我会记得索取我的报酬。”
“好。”夏荆玉低声应道，没有愤怒，只有履行承诺的认命感。他朝霍玄点了点头，快步走进了宿舍楼。
回到熟悉的宿舍，夏荆玉才真正松懈下来。
他仰躺在自己狭窄的小床上，失神地望着头顶单调的白色天花板。
困惑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为什么？霍玄，一个顶级的Alpha，会执着于标记他这样一个……“Alpha”？
也许……真的只是这个强大的Alpha一时兴起，想体验标记另一个Alpha这种禁忌的新奇感？
夏荆玉只能这样揣测。
但是这种基于新鲜感的兴趣，很快就会消失的吧？因为Alpha与Alpha之间，从根本上就是不可能的。
夏荆玉闭上了眼睛。Alpha和Alpha之间，没有未来。那是刻在基因里的壁垒。
而自己……这个被药物和谎言层层包裹的身份……
“不应该是Omega……”这个念头在他脑中深深地烙印着。
可是那摇摇欲坠的伪装，还能支撑多久？
深夜，刺耳的通讯提示音将陈学文从睡梦中拽出。他胡乱抹了把冷水脸，强打精神接通：“喂？霍少爷？”
救命！大半夜的医生也是血肉之躯啊！内心疯狂哀嚎，语气却维持着职业性的恭敬。
“陈医生，”霍玄的声音听不出波澜，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是否存在Alpha使用药剂改变自身信息素？动机通常是什么？” 冷静后的他，敏锐地意识到残留在衣柜深处那抹带着梅花冷香的水渍是那么的突兀。
他清晰地记得，夏荆玉的信息素，是沉静的檀木。
他知道夏荆玉有秘密。原本他无意深究，但……残留的异香，作为Alpha 被同为Alpha的他标记却没有任何排斥反应，一切都指向了那个呼之欲出的、令人心惊的答案。
“呃……确实有少数Alpha，可能因不满自身信息素的气味特征，认为‘不够A’，而选择使用气味伪装剂。” 陈学文谨慎回答。
“改变后，易感期时原气味会重现吗？”
“不会。信息素重塑是永久性的。”
“那么，什么情况下，一个Alpha会拥有两种截然不同的信息素气味？” 霍玄的追问步步紧逼。
“绝无可能。” 陈学文斩钉截铁。
霍玄换了个更精准的问法：“或者说，什么情况下，一个人会拥有两种信息素？”
陈学文沉默了一瞬，再开口时，声音带着一丝沉重的了然：“如果这么问……那唯一的可能，就是Omega在使用特殊药剂，伪装成Alpha。”
这句话，如同一道撕裂夜空的惊雷！瞬间，所有零碎的、不合常理的线索都被这把名为“真相”的钥匙，严丝合缝地扣在了一起！
“但这种药剂，”陈学文的声音凝重起来，“必须从Omega初次分化后就开始长期注射。代价极其惨痛——注射后如同酷刑，更伴随着毁灭性的副作用……国家早已将其列为最高级别禁药，严禁生产和使用。”
明令禁止？对某些人而言，禁令不过是需要绕行的障碍。
“而且这类药剂效果极不稳定，失败率极高，除非是……”陈学文欲言又止。
“NS-73。” 霍玄低沉地吐出这个他刚刚在加密数据库里检索到的名字，冰冷的字眼下，是即将喷发的熔岩。
通讯那端传来陈学文瞬间倒吸冷气的声音，所有睡意荡然无存：“是它！使用NS-73的Omega，无一例外会在十年内因信息素彻底崩溃而死亡！那根本就是……就是一张缓慢执行的死亡通知书！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
轰——！
3S级Alpha狂暴的信息素如同无形的海啸，轰然炸开！刺耳的警报瞬间撕裂了学生别墅区的宁静深夜，红光疯狂闪烁！
霍玄腕间的精神力阈值监测器发出濒临破碎的尖啸，红光急促爆闪！
他鎏金色的眼瞳深处，竖立的瞳孔缩成一条危险的细线，冰冷得毫无人性。
“霍少爷！霍玄！控制住你的精神力！”陈学文在通讯器里焦急嘶喊，对面只有一片刺耳的警报嗡鸣。他手忙脚乱地就要拨打紧急专线——
“我没事。” 霍玄的声音突然传来，竟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仿佛刚才的暴怒只是幻觉，“不必叫人。”
陈学文悬到嗓子眼的心脏重重落下，后背已被冷汗浸透。这位祖宗大半夜的折腾什么！再这样下去，他的私人医生怕是要先一步殉职！
他不知道，那足以摧毁整个街区的恐怖精神力，之所以在瞬间被强行拽回正常的边缘，仅仅是因为霍玄的光脑屏幕，在刺目的红光中无声地亮起一条新消息：
【霍玄，明天还是三个小时训练吗？ —— 夏荆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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