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重现

　　洛予再次回到客厅的桌前，这回他没再想些有的没的，拿出书本就开始写作业。
　　写了能有10分钟，眼皮就开始过敏性发沉，也不勉强自己，趴到桌子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

　　洛予迷迷糊糊地从胳膊上抬起头时，看到屋里是亮着的，他一开始以为是白天，往窗外一看，才发现屋里是开了灯，外面天居然已经黑了。

　　厨房有细微的动静，洛予走过去看，陈冬青站在灶台前背对着他，在煮着什么东西。

　　陈冬青听到动静回过头，见洛予在门口：“醒了？”

　　洛予还没太清醒过来，迟钝地回应道：“……啊，醒了。”

　　“我煮了点面条，一会儿一起吃吧。”陈冬青说。

　　“你烧退了吗？”洛予瞬间想起来陈冬青还发着烧的事，一下子清醒了，走过去想摸摸他的脑门，但在抬手的那一刻又顿住了。

　　“退了，”陈冬青说，“出了一身汗，已经不难受了。”

　　“那嗓子呢？”洛予问。

　　“嗓子有点疼，”陈冬青笑了笑，“但已经吃消炎药了，不用担心。”

　　“哦……”洛予若有所思，“那就行。”

　　陈冬青拿筷子搅着面条：“我也刚醒没多久，看你睡着了就没叫你——吃鸡蛋吗？”

　　“现在几点了？”洛予顿了顿说，“吃。”

　　“快7点了吧，你着急回家吗？”陈冬青去冰箱拿了一个鸡蛋，在灶台上轻轻一敲，鸡蛋壳发出一声脆响，然后他掰开蛋壳，蛋液沿壳缝滑入锅中。

　　洛予盯着鸡蛋进入锅里：“都7点了啊？我睡了这么久？”他震惊地睁大眼睛，震惊完了又说，“我不着急回家，我妈妈得很晚才回来，其实我晚上不回家也没事，就说在同学家住了她也不管。”

　　“那你吃完饭再走吧，或者懒得动了在这住一晚上也行，”陈冬青说，“鸡蛋要搅开还是荷包蛋？”

　　“你姑姑不来吗？”洛予说，“荷包蛋吧，带点糖心好吃。”

　　“她周末来，今天不来，”陈冬青说，“葱姜蒜都吃吗？”

　　“那我吃完饭就回家吧，你要再不舒服就只能自己吃点药了，”洛予说，“放点葱吧，姜蒜不吃。”

　　“好，”陈冬青说，“马上煮好了，进屋等着吧。”

　　“哦，好。”洛予应了一声，盯着冒热气的面汤又呆了几秒，才转身回屋了。
　　直到坐到沙发上了都还有些发愣，明明是他来照顾陈冬青的，怎么换成陈冬青给他做饭了？

　　洛予去把刚写了两道题的练习册收起来，又等了一分钟，陈冬青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面进来了。
　　洛予赶紧上前帮他接过来放到桌上，又搓了搓手：“好烫啊。”

　　他们拉开凳子坐下，两个人又像中午一样面对面地吃起饭来。
　　洛予中午没太吃好，现在饿得不行，吃面的时候“呼噜呼噜”的，有点吵。

　　“慢点吃。”陈冬青说。

　　洛予闻言抬起头，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还在咀嚼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含糊不清地说：“我平时吃饭不这样的，真的，我太饿了。”

　　陈冬青看着他也笑了笑，继续低头吃饭。
　　过了一会儿，洛予感觉自己后背都吃得冒汗了，脸有点热，不知道红没红，他又笑了，因为饱腹的满足感，眼睛都眯了起来：“这面真好吃。”

　　“是吗？”陈冬青看着他，“那就多吃点儿，不够吃还有。”

　　“够吃了够吃了。”洛予喝了一口汤，抖了抖衣服下摆，消消汗。

　　“我给你拿个风扇吧。”陈冬青见洛予热得不行，起身去卧室拿出来个小风扇。

　　洛予惊喜地接过来：“太好了，正需要这个呢。”他按开开关，摆在桌上。

　　风扇吹出的风很轻，但在出汗的时候拂在脸上，依然很舒服。
　　洛予把脸凑近风扇，额前碎发被吹得轻轻拂动，骚在脸上还有些痒。
　　他撩了撩挡在眼前的碎发，露出白皙的额头，不禁感叹一句：“真凉快啊。”

　　“屋里没有空调……”陈冬青开口。

　　“不用空调，”洛予打断他，笑了笑说，“我不喜欢用空调，这样刚刚好。”

　　陈冬青看了他几秒，没说话，然后垂下眼继续吃饭。

　　两相无言，只有风扇的嗡嗡声在夜里平稳地响着，显得这夜更加安宁。
　　偶尔会有鸣笛声透过窗子传进来，打破屋里轻缓的频率。

　　洛予端着碗把最后一口汤喝完，满足地叹出一口气。碗底磕在桌子上，筷子又磕在碗沿上，发出清脆的两声响。

　　等洛予休息了一会儿，陈冬青也撂下筷子：“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洛予站起身，“你病还没好利索呢，出去再严重了。”

　　陈冬青也跟着站起来：“没关系的……”他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张了张嘴也没说出来。

　　“真不用，”洛予笑了笑，“咱两家离得多近啊，我出去两分钟就到了，不折腾你了，好好养病。”

　　陈冬青没再坚持。

　　洛予去拿外套，边穿外套边说：“我好多年都没发烧了，小时候要是白天发烧，晚上睡睡觉肯定还得再发一次，你要是睡觉的时候又发烧了就只能自己冲点药喝了——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吗？”

　　陈冬青使劲儿眨了眨眼睛，说：“眼睛有点疼。”

　　“正常，眼睛疼得好长时间才能缓过来呢，脑袋不疼就行。”洛予收拾好东西，背上书包往门口走，“我走了啊，照顾好自己。”

　　陈冬青跟在他身后，把他送到门口：“好，注意安全。”

　　洛予比了一个OK的手势，笑着学他的语调说：“好，我注意安全。”

　　门打开又关上，“砰”的一声，屋里又只剩陈冬青一个人了。

　　陈冬青在门口呆了几秒才转身回到客厅里去。
　　他准备把桌上的碗和筷子都收拾一下，却看到了那只还在不停旋转着扇叶的小风扇。
　　它依然在寂静的空气里发出令人心安的声响，朝着洛予坐过的方向继续吹着小风——洛予走的时候忘把它关了。

　　陈冬青走过去，坐到洛予刚刚坐着的椅子上。椅子上好像还留有余温。温度被陈冬青感知，好像转入了另一个栖息地。
　　陈冬青学着洛予的样子，把脸凑近风扇，任凭它吹乱额前碎发，来消解热意。

　　就这么吹了一会儿，风扇的扇叶开始逐渐变得迟缓，最终停了下啦。
　　陈冬青见此状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好像都没怎么用过这个风扇，也就没充过几次电。
　　才几分钟就没电了。

　　陈冬青忽然觉得有点热，没吹风的时候觉不出热，一旦吹上风了再停止，就会觉得热意难耐，让人几乎无法忍受。
　　他抖了抖衣服下摆，心想还好洛予在的时候风扇还有电。
　　他拿起风扇，翻出充电器，给它充上了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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