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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今晚月亮很圆,像一块玉盘悬挂在夜空中,周围的星星都黯然失色。
吃过晚饭,袁升柏在院子屋檐下吹风,他捏着根烟,介于想抽和不想抽之间,都快揉破时,袁恩满来喊他回客厅看中秋晚会。
袁升柏“嗯”了声,把烟随手放进口袋,抬脚跟了上去。
坐在沙发上陪谢文月看了会儿节目,他说:“我去书房找我爸聊一下工作。”
谢文月抱着怀里的袁恩满,点点头,说:“你去吧,不要跟他生气,他就这脾气了。”
袁升柏说“我知道”,然后起身上了楼。
他敲了敲关着的门,听到一声“请进”时,把门推开,进到书房里面。
袁向诚正在读邮件,视线转到他身上看了眼,问:“有什么事?”
袁升柏站在暗红色漆面办公桌前,说:“为了寻求新的增长点,扩大市场份额,我打算进行海外业务拓展,但是最近遇到了点问题,我原本是想与当地企业进行合作,成立合资公司,但是商谈结果并不是很顺利,所以打算直接投资建立子公司。”
袁向诚没什么反应,“过程你自己决定就好,无需向我汇报,我只看最终结果。”
袁升柏点点头,说:“还有一件事,我朋友创建了一家娱乐公司,我看过企划书和执行摘要,觉得可以尝试一下,准备拿五千万入股。”
袁向诚抬头看他一眼,嗤道:“朋友?你有认真干实事的朋友吗?”
“论能力他确实差点火候,不过做生意有时候运气比能力重要,你应该也知道,只要大方向上没什么问题,剩下的就可以赌一把。”
“你自己决定就好,”袁向诚还是那句话,没有额外想搅和的意思,“在进董事会之前,我不会过多管你。”
袁升柏点头,说:“那没事我就先出去了,爸。”
“等一下。”
袁升柏脚步一顿,转回来身,问:“还有什么事吗?”
袁向诚取下银框眼镜,往前一扔撂在桌面上,与他对视着:“你最近,在跟一个男人不清不楚?”
袁升柏沉默了好几秒,才缓缓开口:“是。”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袁向诚皱起眉,“简直胡闹,平白让人家看笑话!”
袁升柏没有吭声。
“这种事我不想多说,你最好早点清干净。出去吧。”
袁升柏在原地站了会儿,说:“那我出去了,爸。”得到应允,他打开门,出去后握着门把反手轻轻合上。
楼下是电视剧里欢快的歌曲节目声,他背对着书房在门口站了会儿,没听出什么名堂,扯了扯嘴角把表情放松下来,然后下楼打招呼:“妈,你要吃点水果吗?”
谢文月说:“阿姨正在厨房切果盘,你坐下来吧。”
袁升柏重新坐回刚才的位置,盯着电视屏幕,耳边是袁恩满故意逗谢文月开心说的一些零碎话。他等电视上的演出者换了几轮后,转过脸对谢文月说:“妈,时间不早了,我跟满满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谢文月有点不舍,“这么快就要走了啊。”
袁恩满抱着她说:“我也不舍得你呀妈咪,可是我明天早上还要上学,哥也要工作,有时间我们还会再过来的。”
“嗯,有时间就过来。”袁升柏说。
谢文月叹了口气,说:“好吧。”然后喊阿姨拿了件披肩过来,起身送他们出门。
袁恩满从副驾驶座上探出来头,向谢文月挥手:“妈咪再见,一定要想我哦,我也会想你的!”
谢文月忍俊不禁,拢着披肩点头,说:“好的,妈咪会想你的。”
他们缓慢驶出庭院,出了大门,袁恩满转过来头问:“你怎么了,哥?”
袁升柏面无表情地握着方向盘,“什么怎么了?”
“你不开心啊,”袁恩满歪着脑袋观察他的神色,“爸又骂你了?”
袁升柏一皱眉,“你安静点,闭上嘴巴。”
袁恩满闭上嘴,两只眼睛时不时转动一下,斜瞟向她哥。
车子突然停了,当袁恩满以为自己要遭殃时,袁升柏并没有出声骂她,而是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了车。
袁恩满倾斜着身体,想看她哥到底发什么疯,没想到他只是走进一家老式点心店。今天是中秋节,店门口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月饼,她看到袁升柏跟店员交涉了几句话,然后拿了一块月饼,付过钱,走出了店门。
袁升柏上车后把月饼放到仪表台上,然后系上安全带,重新启动车子。
袁恩满第一次见比她脸还大的月饼,好奇地观察包装袋,没忍住问:“哥,爸妈那里不是有很多月饼吗?为什么还要额外买?”
“忘拿了。”
袁恩满说:“你骗鬼呢,这是什么口味的?回家后我能尝一小块吗?”
“你想吃就吃,别说的这么可怜。”
袁恩满拿起月饼,仔细看配料表,“五仁的啊,沈越爱吃这个?”
“袁恩满,”袁升柏突然喊她的名字,“你吵得我头疼,能不能别说话了。”
袁恩满立马噤声,乖乖放下月饼,不再动弹。过了会儿,袁升柏突然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说:“对不起,哥哥没控制好脾气。”
袁恩满摇摇头,轻声说:“哥心里很爱我,我知道。”
袁升柏淡淡笑了下,“你什么都知道,你最聪明了。”
车子从一个家开往另一个家,有四五十分钟的路程,这四五十分钟里袁恩满使劲浑身解数,一直都没能真正调动起她哥的情绪,直到他们回到了家,看到靠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沈越时,她哥才无意识地翘了下嘴角,这笑容他自己都浑然不觉,更不知他眼里是什么光景。
袁恩满突然就不排斥沈越了,如果什么话都不用说,只是出现在他面前,就能让他哥开心起来的话,她想沈越能永远留下来,她愿意对沈越再好一点。
“犯困了?”袁升柏问。
沈越睁开眼,说:“没有,头晕,睡不着。”
“给你带了月饼,要不要尝一块?”
沈越摇摇头,“不想吃。”
“买都买了,尝一小口吧。”袁升柏坚持道,然后吩咐袁恩满去拿盘子和水果刀。他把包装袋撕开,月饼倒在盘子里,用刀切成八等份,捏了块递给沈越。
沈越只好接过来,他看了眼月饼馅,说:“冰糖和红绿丝?”
袁升柏有点得意,但很谦虚地说:“随便买的,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沈越张嘴咬了口,缓慢地咀嚼着,始终没有说话。
袁恩满尝了下发现不合自己的口味,一块都没吃完,皱着脸上楼睡觉去了。
袁升柏在他身边坐下,问:“晚上药吃过了吗?”
“吃了。”
“喝了几杯水?”
沈越没说话。
袁升柏无奈地笑,“真是的,一点水都不爱喝啊。”
“日常饮食的摄水量已经够了。”
“好吧,反正我是说服不了你,牛奶还没喝吧?我去给你热一杯。”他起身去厨房,把牛奶杯放进微波炉的时候,沈越也来到厨房门口,问:“为什么会买这种月饼?”
热牛奶只需要半分钟,袁升柏没有转身,盯着闪烁的数字说:“你不喜欢吃?”
身后沉默了片刻后,沈越说:“我第一次吃月饼,就是这种,后来一直买的都是这种。”
袁升柏说:“那我随便一买还买对了。”“叮”的一声,时间到了,袁升柏拿出牛奶杯,放在料理台上晾了会儿,才把不烫的杯子递给沈越。
其实他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会觉得沈越会喜欢这种有冰糖,有红绿丝的老式五仁月饼,厚重的面粉味和廉价的馅料,很少会成为年轻人的第一选择。但他就是隐隐约约地知道,沈越会吃这种。就像他不用问,不用观察,也知道沈越不能吃辣,体弱畏寒,睡前有喝热牛奶的习惯。
等他喝完牛奶,袁升柏把杯子洗了,放进消毒柜,然后擦了擦手,转身说:“走吧,上楼躺着去。”
“我今晚还没看月亮。”沈越说。
袁升柏笑了,“你还怪有情调的,那就看呗,把外套穿上,我们到院子里看。”
沈越点点头,走到沙发旁,把搭在扶手上的黑色夹克服穿在身上,拉链一直拉到锁骨处。
袁升柏帮他把拉链拉到头,连下巴也遮在衣领里。“外面风有点凉,穿严实点。”
月亮还是那盘月亮,平时没有抬头仔细看过,现在注视久了,读书时学的那些诗句忽然都浮现在脑海,再一看,月亮似乎变得美丽许多。
袁升柏坐在栏杆上,从背后抱着沈越,下巴搭在他肩颈处,“其实我一直都想问,如果我们分手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沈越望着月亮,眼眨也不眨,说:“那就离开这里。”
“去哪儿?”袁升柏追问。
沈越不再说话。
“其实分手了也可以当朋友啊,”袁升柏也不知道自己在挽留什么,“好聚好散的话,以后还是可以正常走动的。”
沈越收回视线,侧过脸看了他一眼,说:“分不干净,对你下一任不公平。”
“什么下一任,”袁升柏皱起眉,“我是在说我们的事。”
沈越似笑非笑,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我不会跟你做朋友的,我不需要朋友。”
袁升柏握在他腰侧的手蓦然掐紧,有点无理取闹地问:“你为什么不是女人?”
沈越可能觉得好笑,问:“我是女人,就不会分手了?”
“你如果是女人,”袁升柏直直盯着他,目光里的占有欲浓得可怕,“我现在就跟你结婚。”
沈越一动不动,半晌才眨了下眼,淡淡笑起来,“但是,沈越就是沈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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