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落辰玉

　　脑海里隐隐响起一道声音，这个声音忽远忽近，忽大忽小。
　　“季羽？季羽…季羽快醒醒”
　　“季羽，快点，上课了！”
　　“季羽，李老师来了！”
　　“啊！”季羽猛地抬起头，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她看到讲台上的人时，更是心脏骤停，她看到了刘粒，看到了墙上的挂钟，看到了李化孙，看到了无尽深渊。
　　李化孙人模狗样的笑道：“怎么了季羽？昨晚没休息好嘛？”
　　他的笑容在季羽脑海中不断放大，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笑容，这个将她拉入深渊的笑容。
　　季羽尖叫道：“啊！啊啊！”她猛地转身抓住身旁的刘粒，满脸惊恐的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我问你现在是什么时候？！”
　　她的手死死抓住刘粒的肩膀，刘粒早已呆若木鸡肩膀的疼痛，使她清醒了一些，她呆呆的回答道：“6月5日…”
　　这时又一声尖叫响起，随即一人跳了起来，将手中震动的闹钟丢了出去。
　　季羽和裴原几乎同时冲出了教室，而隔壁班也冲出一人，那人翻越栏杆跳了下去，这可是五楼啊！他还以为他是成恩的将军啊！
　　一瞬间，整栋楼都沸腾了，许多学生冲出教室，伸着脖子往楼下看，裴原看到了陈信倒在血泊中，头部着地，就像是西瓜一样，他当场死亡，当场就有几个人吐了，这又惊起一波骇浪。
　　裴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见昔日作战的伙伴没战死沙场，却是死的如此如此可惜。
　　季羽看着前方，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她记得6月8日的那天下午，那是她悲惨命运的开始。
　　6月8日的下午，学校举办了足球赛，季羽作为球员在场上挥洒汗水，直到上半场结束，他体力不支，下了场球服，早已被汗水浸湿，贴在身上粘粘的，于是他找到了班主任李化孙请假回寝室换衣服。
　　季羽在人群中找到了李化孙。
　　他气喘呼呼的对他道：“李老师，我好累，想回寝室换件衣服，可以帮我开一张假条吗？”
　　李化孙眼神一错不错的盯着她，开口道：“没有假条了，但老师可以跟你去和寝管讲一下。”
　　太阳太大了，季羽双手遮在眼睛上，并未看到那贪婪，恶心的视线，只觉得老师太好了，她开心的说道：”那谢谢老师啦！”
　　一路上季羽走在前面，李化孙则拿出老师的姿态，不紧不慢的跟着视线落在他的肩上，腰上…
　　季羽突然回头见老师走的太慢，对他道：”老师走快点呀！”
　　李化孙平时温柔和学生打成一片，有些学生还会亲切的叫他老李，但季羽没想到他的心里却想的是，“年轻的花就是好，枯枝败柳比不得，比不得”想到这里，他嘴角的笑容藏都藏不住，心里有讥讽道，“呵，那黄脸婆哪有这青春的滋味好”
　　而他此时脸上依旧是长辈那般的笑容。
　　到了寝室，季羽礼貌的对阿姨道：“阿姨，我回来换件衣服。”
　　寝管阿姨此时正在看电视，瞥了她一眼道：“假条呢？过来签字。”
　　季羽道：“我没有假条，但是我老师来了。”
　　这时，寝管阿姨才将眼睛从电视上离开，转移到了季羽身后。
　　果然看到一个高挑的男人，他扶了一下眼镜，笑脸盈盈的对宿管阿姨打招呼。
　　李化孙对季羽道：“你先去换吧，我跟宿管阿姨说一下情况。”
　　李化孙注视着季羽的背影消失在过廊的尽头，才转而对寝管道：“你的女儿叫刘粒吧，成绩不是很好啊，想不想转到特级班啊？”
　　李化孙自来熟的扯过一张椅子，坐了上去，刘贵芳殷勤的倒了两杯茶，李化孙拿起纸杯，在手中转了转，却没喝，继续开口道：“单亲妈妈不容易啊。”他对着漂浮的茶叶吹了口气，“你把1-4寝室钥匙给我一把。”说着，又从衣服内侧的口袋中拿出钱包，从中拿了500块钱推给刘贵芬，明白人都知道他想干什么。
　　刘贵芳知道这样会毁掉一个年轻的女孩，毁掉一个家庭，但她深知如果不这样做，她的女儿她的工作怎么办，就算只是举报他，可是她没有证据，反而还会引起报复。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舍己为人的人，她最终还是收下了那500块钱。
　　季羽浑然不知在寝室的那头发生了什么，她在浴室里用温水清洗着自己的身体，仿佛洗去了污浊，洗去了疲惫，留下了清爽。
　　这时寝室门的锁孔转动，门开了。季羽只上了寝室门的锁，却并未上浴室的锁，或者说是浴室门坏了，上了也没用。
　　季羽背对着浴室门，用毛巾沾水往自己身上淋，李化孙举着相机轻手轻脚打开了浴室门，季羽刚要尖叫就被他捂住了嘴巴，她双眼瞪大，十分惊恐，只得发出呜呜声。
　　他轻柔地说：“季羽，我对你好吧，不然…”他晃了晃，手机轻声一笑，将手机放回口袋，又将自己的领带摘下，死死缠在她的手腕上，将肉勒得凸起，他又道：”乖，你应该也不想让你的母亲知道吧…”
　　季羽发出呜呜的声音，李化孙拿开了，堵住他的手，他果然没有喊，李化孙欣喜若狂，心道：“乖，太乖了，青春的味道。”他的笑容像来自地狱的恶魔，没有往日的温和儒雅，只剩下疯狂。
　　他将季羽掰了过来，用平时说着大道之理的嘴，吻着她的眼睛，将她的眼泪吻干净。
　　季羽被他扔在上，她双腿乱蹬，嘴里不断说着：“不要，不要…”
　　李化孙并没有在她的呼唤下停下，而是拿出手机记录下他整个…过程。
　　季羽见到了深渊无数的手，撕扯着她，不断蚕食她的身体，搅动内脏，她痛苦绝望，憎恨各种情绪将她包裹，她逐渐麻木，停止了挣扎。
　　事后，他将手机递到她面前，她只觉得恶心，想吐。
　　之后的每个星期四下午，季羽都会遭遇这场噩梦，说好的一次，只不过是为了拿到她的把柄，之后的视频越来越多，她也越来越害怕。
　　星期四的晚上，季羽望着李化孙的脸上了一节课，课后，他再次深陷泥潭，他无法将温柔和善的李老师和下午的李植物联系到一起。
　　她为自己编织梦境，告诉这些都是梦，她自我洗脑，直到刘粒拍了一下她，将她的梦境拍碎，她转身对刘粒吼道：“都**滚，滚啊！”从不说脏话的她爆了粗口，她猛地将刘粒推倒在地，自己冲了出去，同学眼中的她从恬静的淑女变成了暴躁的粗人。
　　第二日，两人的家长便来到了办公室，季羽低着头不说话，她不想看到李化孙那张令人作呕的假善脸。
　　刘贵芳一进办公室，刘粒便扑进她怀里哭起来，而刘贵芬却是不敢直视季羽，不断轻抚自己的女儿，她笑着道：“小事儿，小事儿，粒粒同学之间要多多包容，呵呵…快去上课吧，粒粒…”
　　刘粒确实哭的更凶了，刘贵芳自觉亏欠季羽，对刘粒说道：“你这孩子。”说完又看向李化孙，而李化孙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这时又一个妇人匆匆的进来，而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不由分说地把季羽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
　　“你不要在学校找事行吗？我和你爸很忙！”
　　“什么没学会，倒是学会打架了！”
　　“你有钱赔医药费吗？还不是我和你爸出钱！”
　　“真是长本事了！”
　　……
　　说着说着，她像是把自己说火了，反手给了季羽一耳光，这个耳光之响，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望向这边，刘粒停止了哭泣，刘贵芳满脸不可思议，就连李化孙的笑容也消失，但旋即又笑得更深，他仿佛吃准了季母的性格。
　　季羽抬起了自始至终从未抬起的脸，脸上的巴掌印和脖子上的淤青形成鲜明对比。
　　季母看见了脖子上的痕迹，愣了几秒，但是又因为家长的权威，所谓的面子，并未询问季羽。
　　季羽望着母亲喉咙像是被塞了棉花，声音都是沙哑的。
　　“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根本！根本就不！知道！”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而季母则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反手又是一巴掌。
　　这时有些老师看不下去了，忙对季母劝道：“孩子们打打架正常的，正常的。”
　　这时，季母却又换了一副嘴脸，仿佛刚才那凶神恶煞的人不是她，她又笑道：“老师说的是，这孩子太不听话了。”说完又像是不好意思一样，向那个老师点了点头。
　　李化孙也劝道他，怕这存货再打下去，季羽这丫头片子就把事情说出来了。
　　季羽双眼泛红，望着他们最后泪水模糊了视线，发生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而季母的所作所为无疑是雪崩前的最后一片雪花，压死骆驼前的最后一根稻草。
　　季羽发誓要杀了李化孙，杀死夺走她青春的人，她的性格也变得沉默孤僻，她开始观察李化孙一言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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