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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一瞬动心,就永远动心
那,说出来之后,有会觉得心里舒服一点点吗?他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说。
她轻轻点头。
走过长长的步行街,又左转右转的经过了几条街道,一座斑驳的旧桥在夕阳的照射下散发出一种温暖的怀旧感。
他靠在桥栏上,轻声说道:“这座桥是我高中的时候常常经过的地方,每次有烦恼的时候,我都会站在这里吹吹风。对我来说,它算是个秘密基地。”
“以前晚上会经常看到有人在这里放孔明灯”
她手扶在栏杆上,侧头看着他,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个人有一种让人想要靠近的温柔与真实。“谢谢你带我来这些地方,也谢谢你愿意倾听我的心事“
“如果要谢我,也可以以另一种方式”,他说着把手里一直握着的那个精致的手链塞到她手里“神明啊,请让这只猫收下并且能够发自内心的开心起来”
说罢对她眨眨眼,“这是作为贿赂的”
然后,在那个蝉声浸在梅雨里的黄昏,十八岁的少年带着陌生的女孩穿过一座桥走到□□茶室的檐下。这是一家寺庙里的茶馆,环境清幽,古树参天。桐木吊牌被雨水泡得发胀,墨迹晕染的「冷香」二字洇成青黛色的雾。他抖了抖刚路边买的油纸伞上的水珠,惊起梁间栖着的雨燕。
“我妈妈经常会带我来这里喝茶,你可以尝尝看,这里提供汉服可以试穿,如果你感兴趣的话。”
她点点头,随后跟着茶师走进隔壁的房间。
他看着她走进去,思忖了片刻,撑起伞转身走进寺庙的大殿。
大约半个时辰后他折返回来,掀开竹帘的刹那,茶室焚香的青烟缠上他的睫毛。穿白色汉服的少女正坐在竹帘影里,素手执茶匙,茶具磕碰出清响。她的鬓角别着朵山茶花,花瓣边缘蜷曲成浪的弧度。
雨水突然变得很轻。
他僵在玄关处,看着自己的影子爬上她的白衣袢。她低头绾发的动作比茶室的流水更慢,玉簪斜插进云髻时,一滴檐水正巧坠入陶钵,在淡淡的茶汤上撞出七重涟漪。
她正和茶师学煮茶,老茶壶在围炉里咕嘟作响,焙茶香与线香织成透明的茧。
瞥见他的瞬间,他看见她眼底浮起新月般的笑意。
几分钟后她推来盏素坯陶杯,指尖残留着石臼磨茶时的碧痕。他接过温热的杯壁,她倾身向前,发间落下一片的山茶花瓣。
那抹淡紫正飘落在他的虎口。
"雨好像更大了。"她望向被雨幕模糊的窗外。
茶师点燃了窗边的老烛台。火焰在琉璃灯罩里跳起能舞,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唐纸门上。
他来过这个茶室很多很多次,但第一次在这杯茶里品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两人并肩走出茶寮时,他裤子口袋里多了刚刚为她祈愿求来的签。朱砂批注在雨中洇开,最后一句"一期一会"化作了凤凰堂的飞檐轮廓。
天色渐暗,城市的灯火慢慢亮起,漫步在雨后微凉的街道上,最后一站,他带她去了城市观景台。
站在高处俯瞰整座城市,夜幕如墨般笼罩四周,而脚下的城市却如星河般璀璨。无数灯光交织成绚丽的画卷,高楼大厦的轮廓在光影中勾勒得格外鲜明。车流如同流动的光带,缓缓穿梭在城市的脉络中,远处的霓虹灯闪烁,勾勒出迷人的天际线。微风拂面,带来夜的凉意,整座城市仿佛在脚下静静呼吸,壮丽而宁静,令人心生敬畏。
夜色沉沉覆盖了白日的喧嚣,汽车的鸣笛声又划破了这夜的沉寂。微风轻轻拂乱了漂亮沉默的女孩额前的发丝,他听见自己胸腔里擂鼓般回响的心跳声,理智被压在情感之下,血液在每一根脉管中奔涌,凭着当下的冲动,他试图伸手替她整理那缕不安分的碎发,却在即将触碰到她发丝的一瞬间戛然停下。
要拥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想到这句话。手心微微渗出汗意。他默默收回了手,只是在心里默默记住了这个瞬间。
“其实,你是我离开这片土地之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我要去留学了,”他说“看起来,你年纪很小,所以我是哥哥”。
“我们去吃晚饭吧,吃过晚饭,我送你回去”
他带她去吃了一家很有特色的本帮菜,这次,她吃得很好,不似刚刚遇到时候的那般心事沉沉。吃过饭他看了她记下的地址,是一个地址很偏僻的小旅馆。
他本想开车送她过去,突然想到她在晚饭后提议AA,或许在她看似不动声色的表面之下,她的心里是经历了巨大的自卑的挣扎,之后仍然想要维持那一份不卑不亢的体面。
可这不应该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该考虑的问题。
他这样想着,打消了叫司机送车过来的想法,他不想做一些超出她承受范围之外的事情。
于是在这个分别的夜晚,在他教会她坐公交之后,又教会她如何乘坐地铁。
很多很多年以后,每每看电视里有地铁的画面,她都会想起那个晚上。
地铁站是不是一个典型的承载着离别的地方。
他手把手教她选站点,线路,购票,进站,出站。
“恭喜出师,以后,你一个人也可以很熟练的坐地铁了”
说罢,他楞了一下,想到这萍水相逢但难忘的一天即将划上句点,而眼前的女孩子可能以后再也不会遇见。
心里有些复杂的,难以名状的情绪。
她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摆弄着衣角。
在迷乱人眼的大都市里遇到他,惴惴不安的第一次登上公交车,他教会她坐车,同她分享这一路的风景,听她诉说难言的心事,也同她分享了自己的心事。他们此刻有差异却又相似的心情,以及缠绕在两人之间的,淡淡的惆怅。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地铁一路前行,偶尔摇晃的车厢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显得亲密而无意
他把她送回到住的地方,目送着她向那家不起眼的小旅店走去,抬起手臂微笑着朝她摆摆手:再见,小白猫。
“再见”,她略微迟疑了一下,轻声道:“哥哥”
他转过身,成长的旅程中又多了一圈年轮。
她一步一停顿的走进那家旅店,脚步变得异常沉重了起来,比起如何跟父母交代今天自己一天的行踪这件事情,她觉得眼下有一个更加棘手的,就是如何同他们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
犹豫间她把手伸进了衣服口袋,指尖碰到一件东西,她如触电般的霎时清醒了过来。
她掉转方向,飞快的朝他离开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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