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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即便是见惯了诸如猎杀妖兽那等血腥场面的寻澜,也被木里眼前这副模样短暂的惊了一下。
此刻的木里像是在血水中浸泡后捞出的女鬼,又像是受尽了酷刑的逃犯……
总之,看起来十分骇人就对了。
还好寻澜那颗心脏也算百惊不扰,待他反应过来后,便立刻随手捏了个诀,先将摇摇欲坠的木里定在了原地。
而后,像是在欣赏什么奇观一样,慢慢悠悠绕着木里,走了一圈。
最后果断轻轻抬脚,后退了一步,与木里隔出一个适当距离。
开口询问她吐了几口血。
木里闻言,支棱起眼皮,不在意道:“不过四五口。”
寻澜刚点了点头,就听她微弱的声音又说出后半句:“今天。”
寻澜:?
“那,几天了?”
偷偷进步的木里颤颤巍巍伸出手比了个六。
寻澜:……
莫非她先前那句话的意思是在炫耀:她今日吐的次数比前几天还少了?
那可不吗,估计快吐完了。
寻澜忍住了想走的冲动,搭上了她的脉,随后,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将木里比“六”的那只手的大拇指弹了回去,抬抬下巴对着那仅剩的小拇指微微一笑,道:“再过一天,你这小命也只剩这么点了。”
木里:?
寻澜敛了神色,掐着她下巴扔进一颗回血丹,将人原地扔回去:“不想死,就吞了。”
木里艰难咽下,昏过去之前看到寻澜好像在捏净身诀。
……
滴答——滴答——
被露水砸醒时,木里还在原地,她无比确定:寻澜当时是捏了一个净身诀就……走了。
想起此事,木里牙齿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不晓得是怨气,还是被冻得。
不过,这倒很符合寻澜的秉性。
他的秉性,就是没、人、性!
若是哪天他将她抱回去,她才要吓死呢。
也没什么,毕竟他们这帮下凡的,本就都不是人,没人性也正常。
木里悄悄无差别编排所有“人”。
至于她?
谁让她“善”呢,有人性也很正常~
对自己品格很满意的木里,心满意足地也抬手捏了个净身诀,很快,干净得体的站了起来。
果然内力大涨就是好,现在用起《盛阳金魄》里的各种法术都得心应手了,完全不担心再出现昏睡的情况。
就是吐……血……
这确实是个问题。
于是,木里砸吧砸吧嘴,开始认真回味起那个回血丹的配方。
又数日后。
在她成功自己配制出回血丹,并卖了一大笔钱后,木里更加沉浸于涨内力的捷径里,肆无忌惮!
终于又于某日一身血衣被寻澜捡到……
寻澜自然是——
当即转身就走!
半响后,还是折回来。
唉。
寻澜闭了闭眼,认命似的走向地上那坨血人。
总归不能见死不救,即便是这种死不悔改的……
寻澜走近了才发现木里这次很不对劲,她的脸色灰白铁青,四肢绵软摊在地上,已然完全昏了过去。
不由得眉心一跳,神色也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他没再迟疑,立刻俯身蹲下,擒住木里的手腕一搭脉,果然很不妙。
立刻抬手便是往她体内输了一些内力。
片刻后,木里的脉象才变得缓和了些。
寻澜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手指轻轻一点,木里身上的血衣就变得干净如新。
若是木里此刻清醒着,便能看到这术法与她在人前看到的相比,完全没有了那些繁琐的招式,轻松如呼吸一般,那她才真的气到吐血。
跟你们这些天龙人拼了!
……
寻澜最后将人带到白话的药殿,让白话长老凑合着治一下。
顺便还解下了木里腰上那装满回血丹的袋子,扔在桌子上,看似不经意般问白话:“我这个朋友似乎被人骗了,买了很多回血丹,您且看看是不是你卖出的那些。”
白话闻了闻又尝了尝,摇摇头,似有些为难:“这……不全然是被骗了。”
“怎么说?”
“回血丹不假,但不是我做的。”
寻澜取了一枚放在鼻下轻嗅,看不出什么端倪。
白话让他别急,随手捻开一枚,细细解释道:“我配制的回血丹中有昆南的海角、虚妄草,而这里面并没有,取而代之的是天崖、迷革、旧蝉等玉麟宗就能找到的药材,功效是一样的,制作成本却大大降低了。太妙了!我怎么没想到。”
白话长老心情很不错,寻澜却神情复杂,望向了此刻被白话扎了一脑门针的木里。
片刻后,总觉得面门凉飕飕的木里终于醒了。
入眼的不再是长过她脑袋的杂草,她似乎被人带到了一个……木里嗅嗅鼻子,药房?
木里想看清周围,但因为浑身疼痛动不了半点。
这时,视线中出现一个银发白须却皮肤紧实的,老头?
老头将她扶起来,手脚麻利地拔掉了银针,示意木里活动下四肢。
果真轻松了不少,四肢也有力气了。
正欣喜呢,抬头却对上寻澜的凉飕飕的目光。
得,感觉手脚又开始发麻了……
木里眼神飘忽,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旁边的白话倒是笑眯眯地开口了:“小姑娘,偏门涨内力是快,但要节制。你这吐血的速度,回血丹也来不及回的,何况那可是心脉血,吐完了就真没了。”
这话似乎寻澜也提醒过她,只是……她没当回事……
原来这么严重吗。
木里将视线生硬地移开,不去看寻澜,转向白胡子老头:“感谢……您…救…了我。”
沙哑的嗓子嗡嗡作响。
老头很上道,给她递了杯润喉药茶,木里一边喝一边呛的厉害,艰难地咕噜着喝完,嗓子才又重新活了过来。
刚放下杯子,她就又开口了,一张嘴就直奔主题:“回血丹是您制作的?”
白话见状“啧”了一声,不得不说,这孩子起码生命力是够顽强的。
怪不得,作腾成这样。
“你手上那些可不是我做的。”
木里心虚,意图转移话题:“您——可有涨内里的药?”
白话动作一顿,没说话,但一个劲看寻澜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木里眨了眨眼,半响,一副了然模样,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往外掏金子和东珠……
堆起小山的“财富”惊呆了那两人。
这段日子她确实赚了不少,除了回血丹,还有些镇痛的丹药,以及包括疗愈在内各种功能的药浴包……那是一个大赚特赚,这笔小财,买些丹药还是够的。
最终,木里从白话那里买了几颗天一丸、一绝丸。
木里给的很多,赚的钱基本都给老头了,算是这次丹药和之前回血丹买配方学习的费用。
白话抱着钱袋子,好心提醒:“天一筑根基,短时间没啥用处,但是长久补身体。至于,一绝这东西,你还是别试了。它能短时间暴涨内力,但是对身体伤害大,没太大用处。”
这话到木里耳朵里,听到的却是——“一绝丸”,大有用处!
木里从白话那里回去后灵感大涨,自己也接连研制了许多暴涨内力的丹药,其中不乏她的骄傲之作。
但是碍于之前的一些小状况,木里没敢吃……
唉,谁让寻澜似乎盯上她了,在寻澜的“威胁”“压迫”下,木里还是选择了相对脚踏实地的学习——接着泡在剑气池。
把密崖生生熬成了她的寝室。
木里夜夜泡在里面,压力大了就搞药丸,搞了……不吃而已。
这次自是没出什么意外。
其实也得感谢寻澜,这一点木里不得不承认……
寻澜教会了她给自己号脉。
这样她能在身体达到极限之前及时停下,另外,她自己也根据天一丸制作温补的药,加固根基修养身体,这才没再三天两头的晕过去。
按道理说,这样两人关系应是缓和了不少。
但实际上,却,更糟了——
这事还得从那日,两人一同回到一十六峰,寻澜教她号脉说起。
……
一十六峰,云舟潭前。
四目相对,一个觉得对方净耍小聪明难以脚踏实地,一个觉得对方态度傲慢不知底层疾苦,两两互看不爽。
寻澜没什么教人耐心:“你既然对药修颇有研究,为何不会号脉。”
木里也没什么求人的姿态:“屠户也只会杀猪不会做席啊。”
寻澜:……
她这不要命野蛮的修炼方式,确实很像屠户。
如今这屠户被剑气池毒打后,更是口无遮拦,十分嚣张:“倒是你,为何一会杀我一会救我——很爽吗——”
寻澜被木里怼的一噎。
这种场景,若是六暨定会说:“那当然很爽~”,但寻澜既不是口是心非、爱作弄人的六暨,也不是脑回路神奇的三池,他皱眉有些不悦,但更多的似是不解。
“北翩差点杀了我!”木里的声音因为愤怒带着几分颤音。
这便是她这几日一直想当面和寻澜对峙的事。
迎上她染着怒火的眸子,那人却只轻飘飘吐出三个字:“他不会。”
木里气结,冷哼出声:“你明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寻澜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甚至没什么起伏:“你需要一个师父。”
木里怒极反笑:“我需要的是一个正常的师父!”
“那与我何干。”
寻澜神情依旧淡漠,语气里毫无波澜。
与我何干——
是啊,与他何干。
该不会以为给他送上几顿饭,说上几句话,就以为和这位首宗未来之光有什么交情了吧。
他救她也不过是因为出于道义,或许换个其他人,寻澜搭救的还更及时呢。
至于教她号脉,自是怕她再作死到他眼前罢了……
罢了。
木里这下真的生气,胸腔不停地起伏,盯着寻澜的双眸中好似有两团熊熊火焰,爆裂的燃烧后又“啪——”的熄灭了……转瞬即逝。
只留下一双漆黑的眸子。
她清醒的明白,自己的愤怒多数是因为羞耻带来的恼怒。
与前些天同六暨他们打交道时伪装的喜怒瞋痴不一样,这种真实的情绪冲刷着木里虚弱的身体,又激出一口瘀血。
“多谢,寻澜师兄搭救之恩,是我言语无状了。”
面上似乎已经恢复了恭敬,要不是刚吵完,估计能多少带上点谄媚的。
只是现在不止着实谄媚不起来,她的老实守规矩也只做了个表面。
话刚落,木里就一脚踹飞了眼前书本大的石块——
别当她不知道,这就是一十六峰的阵眼!
木里眯了眯眼,静静地等待。
等啊等,嘶——
事情走向跟她想的怎么不太一样呢?
说好的,诱敌放松警惕,再取敌要害呢。
怎么,回报她的只有脚尖钻心的疼痛……
木里不可置信:“阵眼呢。”
寻澜冷笑,看傻子一般:“谁说阵眼固定了。”
果然,这人就没有老实的时候。
在木里呆滞的目光下,寻澜轻轻摘起一朵小花,倏尔,他们眼前的景象便开始极速坍塌。
是阵眼!
看着木里仓惶的表情,寻澜满意了。
抬手一挥,他们便又即刻停止了下坠,万物也再次各就其位。
而那朵花早已不知踪影。
木里惊魂未定的看向四周,试图找出那朵花或者新的阵眼,自是以失败告终。
她彻底无语了……
得,与其找阵眼报复寻澜,不如找找自己缺失的心眼。
啊啊啊————
她可真是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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