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棒槌

　　这几天，孟由青开始了为自己找对象的大工作，又是在朋友圈找青年才俊，又是往直播间发布招聘信息，一心要给自己找一个心地好、行为好、模样好、脾气好的四好青年。

　　徐启的心像是在坐过山车，好不容易一个坎儿过去了，另一个坎儿又来了。
　　一哽又一哽。

　　“你别找对象了。”
　　“你说什么？”徐启声音太小，孟由青没有听清。
　　徐启看着眼前的人，加大声音：“我说，你别在网上找对象了。”

　　“为什么？”孟由青问。
　　徐启盯着孟由青的脸，嘴唇蠕动两下，没有出声。

　　孟由青看着徐启，眼睛猛地睁大，犹疑道：你不会是自己不找对象还不让我找吧？”
　　徐启默不作声，控制着眼球向上滚动的趋势。

　　孟由青苦口婆心劝说：“你要实在不平衡，我给咱俩都找得了呗，一大把年纪连个恋爱都没谈过，你真是半辈子白活了。”
　　见孟由青话止不住往出淌，徐启急忙打断：“我有喜欢的人了。”

　　“谁啊？”孟由青问。
　　徐启看着他想了半天，无以应对，最后张皇失措留下一句：“我去店里了。”
　　落荒而逃。

　　孟由青转身靠在椅背上，思考一下，没想出个明白，对着手机说：“脱单行动就此作罢，应聘的散了吧。”

　　弹幕上，凑热闹的id蹦跶不停。
　　暴雨中的大太阳：性别别卡太死行吗？
　　抱着水枪眦你：他不让你找你就不找啊。【邪笑】
　　WING：你俩干脆在一起得了。
　　甜菜：楼上姐妹，看看你在说什么。
　　露水情缘：主播，我闺女单身，主页有联系方式，你们加上聊聊。
　　坐着眼镜盒去飘荡：@露水情缘 阿姨你可能得把你儿子介绍给他。

　　孟由青看着这些有的没的，不知道回点什么，一看时间，两个多小时了，可以关播了。
　　他对直播间打了招呼下播，冲客厅大吼：“你等等我，我也去！”

　　徐启把着方向盘问副驾上的人：“大晚上不睡觉，你去干嘛？”
　　“不是说要给你的店宣传宣传。”孟由青收起手机：“过去考察一下。”
　　“我的店还要考察，不能走后门？”徐启笑着说。
　　孟由青斜着眼看他：“你别败坏我名声啊，靠这吃饭呢。”

　　到店里，人还很多，店员都小跑着往来送餐。
　　孟由青拄着拐往前让了让，给来往的人让开路。

　　“你这生意这么火爆没打算开分店？”孟由青问。
　　“还没想，不过最近太忙。”徐启说：“等忙过这段时间再说吧！”
　　“行了，你去忙吧，猴儿点尾巴都烧到屁股了。”孟由青赶人：“我自己转转。”

　　徐启洗了个手把人领到一楼后厨旁边的休息室：“你先在这待着，待会儿人少了我带你看。”
　　“怎么？要去销毁罪证？”孟由青笑着打趣。
　　徐启无奈站在门口看他。

　　“好了，赶紧去吧！”孟由青结束话题，靠在皮质沙发上打开了游戏。
　　徐启关上门出去，不一会儿又打开门进来，手上端满了东西。
　　孟由青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游戏正处于紧要关头，他给不了徐启多余的注意力，只是嘴上干巴巴冒出一句：“感谢徐老板投喂。”
　　徐启静悄悄来，又静悄悄走。

　　游戏挺有意思，就是一个人打没太大意思。
　　孟由青玩了两把就撂下手机，开始转战面前的食物。
　　脆啵啵芒果冰。
　　还挺好看。

　　孟由青把印有甜品名称的巧克力牌吃掉，一手拖着甜品碗，一手抓着拐杖，在休息室左摇右摆晃。
　　休息室不算大，目测七八平的样子。

　　进门是一个三人的黑色皮质沙发，前面摆着一个小小的置物桌，沙发背景墙做了一个悬空书架，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杂志、热血漫画之类的书。

　　里面墙拐角架了一个二十二寸的电视机，还配了手柄和小音响。电视左下方放了一个小小的净水器。

　　沙发右边靠墙的位置放了一个两扇门的衣柜，孟由青估计放不了多少东西。

　　孟由青绕了一圈把小小的房间转了个遍，他来过这里那么多次还从来都不知道有员工休息室。
　　挺好！

　　孟由青转完，把桌上的东西吃了个七七八八，躺沙发上小憩，憩着憩着睡过去了。

　　徐启站在一边十分纠结，是叫醒呢？还是不叫呢？
　　他抬手看看表，算了，让再睡会儿吧，十一点再叫。
　　秒针推着分针，分针推着时针。

　　最后一个店员跟他打了招呼走后，徐启才站起来走到沙发边，弯腰看沙发上熟睡的孟由青。

　　他伸出手落到孟由青的胳膊上，轻轻戳了戳。
　　没有反应。

　　他又戳一下，孟由青只是抬手挠了一下被戳的地方，醒来的迹象堪称没有。
　　叫人真难。
　　徐启长长出一口气，返回坐到刚才拿进来的凳子上，无声种田。

　　孟由青被热醒了，脖子上暴了一层汗，T恤黏在背上很不好受，他皱着眉从沙发上翻坐起身。

　　“醒了？”徐启收完最后一波菜，收起手机。
　　孟由青懵懵的点头。
　　“想喝水。”孟由青哑着嗓子说。

　　徐启走到净水机前拿一次性纸杯，身后孟由青轻轻说：“我想喝冰的。”
　　话语里带着点儿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撒娇。
　　我想喝冰的。

　　徐启心里把这句话又过了一遍，调转脚步从外面冰柜里拿了一瓶茉莉花茶回来。
　　“小口喝。”

　　孟由青听到话从大口灌改为小口咽，直到嗓子恢复正常不再干涩，他拧上瓶盖：“怎么这么热？”
　　徐启抬手从头顶中央空调出风口晃过，没风。

　　“估计是谁把空调关了吧。”徐启说。
　　“你坐半天没感觉到热？”孟由青问。
　　徐启笑了一下：“我以为打游戏上头热血澎湃了呢。”

　　“你一个种菜游戏也能热血上，也挺牛了。”孟由青鄙视道。
　　徐启又笑，嘴角旁一个小坑往进窝了窝：“走吗？”

　　“几点了？”孟由青问。
　　“差四分钟到一点。”徐启抬起手腕看看说。

　　“这么晚了。”孟由青站起来，撑上拐杖：“走吧，出去看看。”
　　“还看？”徐启打开门，把徐启让出去：“挺晚了，下次有时间再看吧。”
　　孟由青还困着，脑子这会儿也一跳一跳胀。
　　他“唔”了一声算作回应，但人还是朝火锅店里面走去。

　　孟由青边走边问：“你们当天没用完的食材怎么处理的？”
　　“容易储存的放冷柜储存，不易储存的一般员工能拿回家的拿回家，不能拿回家的和变质菜品会及时清理。”徐启跟在后面回回答：“一般店里食材储存不会超过两天。”

　　“肉类蔬菜都这样？”孟由青继续问。
　　“嗯。”徐启说：“每天早上会有送菜师傅送货上门，经过店里的厨师确认食材品质后才会送上餐桌。”

　　徐启想了想又补充道：“最近客流量比较大每天拿的货比较多，等暑假过去人少了定的菜也会少一些。”

　　孟由青点点头，在后厨转了一圈儿，卫生方面倒是没多大可以指摘的问题，不锈钢厨灶擦得锃光瓦亮，餐具都放进了消毒柜消毒，角落也没有什么尘污纳垢。。

　　孟由青从后厨出来转身上了二楼，徐启打开灯紧紧跟在后面，就怕孟由青上楼梯时一脚踩空。

　　二楼中间只放了三张桌子，分别被屏风隔断。
　　从中间隔开，左边有三个大包间，右边是四个小包间。包间门上面还挂了牌，写着包间的名字。
　　童，青，暮。
　　春，夏，秋，冬。
　　全生。

　　不知道是不是孟由青理解的那个意思，反正他也按自己的解释给徐启安上了一个“装文艺”的头衔。

　　“哎？我送你的招财猫你放这儿了？”二楼窗边放着一个巨大的招财猫正朝他们挥着左手，孟由青走过去学喵招手：“你怎么不放门口？”

　　“放门口风吹雨打的，掉漆。”徐启说：“没其他地方放了，只能屈尊让它安这儿。”

　　“我送你那□□呢？”孟由青问。
　　“放储物室了。”徐启别开眼。
　　孟由青乐了：“你放那儿干嘛？那个小小的随便哪儿都能放啊。”
　　“不行，我不能看见它。”徐启光想想都抖了下身子，更别说把它摆到眼前。

　　徐启的反应太过好笑，孟由青支着发财猫一通笑，笑完才发号施令：“走吧，回去了。”
　　楼梯有些陡，孟由青小心翼翼的往下跳，徐启虚扶着他的胳膊，佯装谄媚道：“考察结果您还满意吗？”
　　走到平地，孟由青昂起头故作老成：“一般般吧，勉强过眼。”

　　晚风吹过车窗抚在脸上温温热热，他们碾过沉睡的马路，踏着夜色回了家。
　　两个人快速收拾完躺上床，孟由青眼皮打了许久的架，一到床上，上下眼皮儿迅速重归于好，合在一起。

　　呼吸声穿了过来，带着那香甜的梦和炙热的气息。
　　徐启的心像一个正在吹气的气球，慢慢鼓起。

　　冯知远的话又出现在徐启的心里，盘旋在他脑海。
　　他在黑暗里感受着另一个人的存在，是要继续做朋友还是争取更进一步。

　　黑暗给了他极大的勇气，徐启抓起一旁的手机，在网上买了一个月的健身课。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双手交叠平躺着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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