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注清冽

　　“好了，你也累了吧，快睡一觉，明儿精神些。”杨茵心里很沉重，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电话另一头的人。
　　“你也是。”李煜莱的气息逐渐平稳下来。
　　电话挂断后，杨茵躺在床上双目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抬起疲软的手向空中捏了捏，自嘲道，“呵，我也是矫情，这么些年不都是这个样子吗？像个祥林嫂一样。没用。”闭上眼睛后耳边不断传来李煜莱今晚的倾诉。
　　杨茵翻身侧躺下来，小声嘟囔，“……我还想被人安慰呢，真会挑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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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煜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才睡的，只记得自己昨晚和杨茵打了很久的电话。但是杨茵明显昨晚状态超级差劲，李煜莱本意是想自己说完倾听杨茵最近的难处的，可好像自己弄巧成拙反倒自己说得动情了，忘了问杨茵了。
　　“哎，也不知道他昨晚睡得好不好。”李煜莱望向镜子里的自己，一脸疲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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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杨茵还是来的比较晚，虽然眼泡肿肿的，但脸上恢复了开朗的笑容。
　　“早上好啊，阿……同桌。”杨茵刚呼出一个字马上像是触电般地想起昨晚李煜莱母亲的事。
　　而这边的李煜莱却笑了笑，“不用在意，我喜欢你叫我阿莱。”
　　杨茵见当事人乐得自在，自己也放下负担，“昨晚睡得好吗，阿莱。”
　　“还好，你怎么样，快坐下吧，待会要布置考场了。”李煜莱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座位，等待它的主人落座。
　　“我熬夜习惯了，倒是你，年轻人不注意身体，有你后悔的时候。”
　　“啧啧啧，听您二位这对白，似乎是昨晚发生了什么呀。”何雪从后面把头探了出来。
　　杨茵吓得尖叫一声，“我艹，大妈你有病啊，偷听讲话还搞得这么吓人。”
　　“哎哟，茵儿，你不乘哦。昨晚到底怎样，如实招来。”何雪秒换严肃脸。
　　杨茵笑着打哈哈，扣扣头皮，“没咋啊，就说些事而已。”
　　“说的什么。”
　　“哎哟，你咋管这么宽呢。就不跟你说。”杨茵翻了翻白眼。
　　“你们这搞得跟偷了情似的，我能不关心你嘛。”
　　刷的——两人同时脸红。
　　“我靠，你们这反应，该不会，真你妈……”
　　“诶，打住，这种敏感问题少放在我身上啊。你多关心关心你自己男人不好吗？我要找的可是身高185有颜值有积蓄有智商有20……”
　　“停停停宝子，再说违规了。”何雪立马蒙住了杨茵的嘴，“哎呀，咱姐妹俩讲这些，我就开个玩笑嘛，万一你们真成了，还得谢我呢。你说是吧，小李。”何雪用胳膊顶了顶李煜莱。
　　从刚开始就尴尬住的李煜莱被这一下更是红的更熟，“……呃……呃……呃……”
　　“看看你，给人家吓的，人家再开方也禁不起我们。收敛点。”杨茵没好气地怼了何雪一句，转身拍了拍李煜莱的背，“好了好了没事了，别放心上，我们就开个玩笑，你个大直男我是不会骚扰的哈。”
　　“咦——开始护短了。”何雪反怼似的回了个白眼。
　　可这一说，李煜莱的脸更红了，一直到脖子以下。
　　“诶阿莱，你是不是对啥过敏啊，瞧瞧你。”
　　“没……没啥。”
　　“还没啥，刚说话还畅通呢，现在又结巴了。”杨茵又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何雪。
　　何雪不解，挠挠头。
　　“一会就……好了，快复习吧。”李煜莱轻声道。
　　“你可不能唬我啊，要实在不舒服就去请假。”
　　“知道了。”
　　直到进考场的时候李煜莱的脸红都没下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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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试持续了三天，杨茵在这期间也没跟家里人有通信，难得自在。而且自己也慢慢把那些不好的回忆淡忘了，好好专注在自己的生活上。
　　“茵儿，这次你觉得考得怎么样？”何雪走在杨茵右侧。
　　“还好吧，反正这次数学应该能及格。”杨茵语气充满兴奋。
　　“这次试题考的还算基础。”宁晗在杨茵左侧淡淡地说道。
　　“小嘴巴。”何雪和杨茵异口同声。
　　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默契给逗笑了。
　　“诶，阿莱，你觉得怎样？”杨茵望向身后的李煜莱。
　　“啊，还好吧。”
　　“啧啧，这成绩好的人都差不多哟。你们两个谁能绝顶呢，我好期待啊。何雪来猜。”
　　“我猜宁晗。”
　　“我猜阿莱。”
　　“我觉得宁晗更稳定些。”
　　“我觉得我们家阿莱挺厉害啊，万一是天降呢。”……
　　两人并肩向前走着，完全没注意身后的宁晗和李煜莱放慢脚步。
　　宁晗望着杨茵的背影，感觉心被揪着，侧头去看李煜莱的眼神黯淡中闪过不甘。
　　李煜莱自信地跑向杨茵，眼神清澈而饱含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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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清明回去不?”杨茜看着刚回家的杨茵。
　　“应该要吧。”对于姐姐的来访杨茵丝毫不觉得意外，仍自然地换鞋。
　　“桌上有奶茶。”
　　“嗯。”
　　杨茜看着自己弟弟转身要去卧室的背影，开口道，“你妈给你打电话没？”
　　杨茵停下步子，慢慢张嘴，“打了。”
　　“给你讲了什么。”杨茜眼里逐渐被担忧占据，“她说什么你都不要管。知道吗？”
　　“嗯。我晓得了。”杨茵回答道，然后转身走进卧室，将门关上。
　　“……”杨茜看着禁闭的房门，张了张唇瓣，却发不出一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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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说一下清明节回去的注意事项哈，不要私自去野外游泳……”张碧瑶站在讲台上分发着告家长书，而底下的学生们脸上挂着对放假的兴奋。
　　“诶，茵儿，四天你咋打算。”何雪拍拍杨茵肩膀，“我可和家里人说好了，要去云南看洱海去。”何雪托着下巴，脸上的幸福洋溢蔓延，“而且是和那人家里一起自驾。”
　　“哇塞，又幸福了姐妹。你不回去烧纸吗？”杨茵问道。
　　“祭祖当然要啊，只不过我们只是在祭日去扫墓，所以清明对我们家来说就是个小短假。”
　　“哇，很先进的家庭哦。”杨茵摇摇脑袋，“诶，阿莱，那你是在这里过还是回成都过?”
　　“妈妈的墓就在这里。”李煜莱回答道，转头看着杨茵，“所以我不回去。”
　　杨茵看向李煜莱的眼神多了些疼惜，“恩。”
　　何雪也听出了些事情，懂事的把自己嘴巴闭上了。
　　“你呢？”这次是李煜莱的声音。
　　杨茵有些诧异李煜莱关心自己干嘛，“啊，我嘛，就回老家呗，烧完纸就在那里留两天。得空就出去找以前朋友玩。”
　　“不在眉山吗？”李煜莱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许失落。”
　　杨茵未能察觉那一丝情感，“返校就回来呗。”又肉麻道，“别太想哥哥哈。”说完杨茵和何雪就笑了。李煜莱也咧开了嘴，用他自己的声音说着，“会想的。”
　　一个粉笔头飞来，“杨茵！我就讲这点时间你就坐不住了？不要给我磨皮擦痒的，浪费我时间！”张碧瑶小发雷霆，瞪了杨茵一眼又继续补充，“一定要文明祭祖，不要玩火……”
　　“这才哪到哪啊，碧瑶又拖那么久。”杨茵委屈地嘟囔着。
　　“好了好了，一会就好了。”李煜莱看着杨茵委屈的样子，中萌发出一句“好可爱。”试探性地上手拍了拍杨茵后背，发现杨茵的背很单薄，自己下手重了点的话感觉骨头都会颤。明明杨茵平时饭没少吃，但就是不见长肉，李煜莱想着竟生出想把杨茵养胖的想法。
　　“哎哟，就是这里，多捶两下。”杨茵趴在课桌上，享受着同桌的服务。
　　被这一声吓了一跳，李煜莱急忙把手收回来，楞楞地看着杨茵。
　　杨茵感觉背上一空，偏头看过来，只有一个脸红到脖子根的高个呆看着自己，杨茵也萌生了一种看着一只大型犬的幻觉，而自己的心跳陡然加快。
　　“好，就说到这里，收拾东西走吧。”碧瑶的声音来的恰好。
　　杨茵赶紧拿上书包，捂住超速的心，胡乱地说了声再见就跑了。留下李煜莱仍在乱码中。
　　“好，再见。”李煜莱从和杨茵对视开始就感觉自己的心被抛到了高空，刚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回家的杨茵也有着这懵懂的感觉，很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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