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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秦姑姑起身，回握住林鸢鱼的胳膊，笑盈盈道：“正是，自从公主知道陛下为您和九殿下赐了婚，就闹着要见您，奴婢劝了好几次，说这二小姐现下定是忙碌不堪，抽不出时间来见公主，这不今日，听闻陛下派人下赐婚诏书，就命了老奴一起来，邀二小姐到宫中一聚。”
林鸢鱼知道，秦姑姑的话定是没有说全。
她玩笑道：“公主是不是还说，说鸢儿不把她当好姐妹了，是个小没良心的。”
秦姑姑眉眼中闪出一丝“你怎么知道”的神情，随即笑笑：“还是二小姐了解公主。”
“喜鹊，”林鸢鱼转头吩咐道，“带姑姑去吃杯热茶，我去换身衣裳就来。”
“是，小姐。”
说罢又对秦姑姑道：“姑姑先进去吃个茶，我随后就到。”
秦姑姑点点头，迈着轻柔的步伐跟着喜鹊进了偏厅。
林鸢鱼和迎灯回到内室，换上一身淡粉色襦裙。
“去把前几日在街上买的走马灯和傀儡一起带着。”
“是，小姐。”
之前百花宴的时候，她答应公主会给她带些她喜欢的小玩意儿，前几日便让冬青买了来。
去过公主住的柔仪殿很多次，路她也熟得很，林鸢鱼亦步亦趋的跟在秦姑姑身后，不敢四处张望。
每次进宫，都有一种莫名的压抑，这里循规蹈矩的一切压得她喘不过气。
两侧的高墙巍然耸立，时不时有对面走来的小宫女和小太监面无表情的向她们俯身行礼。
而秦姑姑仍然目不斜视的稳健前行，头是昂扬的，不曾分给他们一个眼神。
如此等级森严的皇宫，冰冷的可以吞噬掉她的肉骨。
尽管如此，还是能找到片隅清欢。
“秦姑姑怎么还不回来？”
还未进门，就听得赵韵急切的声音伴着柔风飘然而来。
“来了来了。”秦姑姑无奈的宠溺笑道，“老奴把公主朝思夜想的人带来了。”
赵韵闻声，刚到门口迎面就见林鸢鱼双手提着好些小物件而来。
她先是欣喜了一瞬，又觉得不能表现的这么明显，还是要给她点教训，于是立马收回了笑脸，撇过脸去，阴阳怪气道：“今天舍得来我这柔仪殿了。”
林鸢鱼知她是在赌气，于是乎假意要走：“既然公主不欢迎，那鸢儿就先走了。”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赵韵终是没有经受住，立马急了起来。
“诶！”赵韵脸上急色布满，“不许走！”
秦姑姑笑笑，解释道：“二小姐别见怪，公主殿下这是在和您使小性子呢，殿下就是太想你了才如此。”
林鸢鱼扬了扬嘴角：“鸢儿都知道，是鸢儿的错，早就该来看公主的，但是实在是事务繁忙，给耽搁了。”
赵韵听见林鸢鱼服软，面色瞬间缓和下来，两只手指在身前绕着圈圈，仰着头留下句“进来坐吧”。
林鸢鱼明白，这是公主接受道歉的方式。
赵韵把宫女都打发了出去，宽敞的内殿中，只有她们二人。
赵韵先是被红木桌上的新鲜玩意儿吸引了去，挨个把玩了之后，才开口。
“为什么是九哥？”
赵韵的声音低沉有力，完全不似平时跳脱。
林鸢鱼眼皮一跳，狐疑瞬起，难道她知道了什么？难道她也是重生之人？
幸而紧接着下一句就打消了她的疑虑。
“你明明可以嫁的更好。”
赵祁虽然是她哥哥，但是在她心里，这个没什么交集的哥哥自然比不上亲切的玩伴。
林鸢鱼当即松下一口气，玩笑道：“谢谢公主殿下厚爱，鸢儿已经很满足了。”
赵韵见她没有愠色，也便作罢，她也只是说说，毕竟是父皇亲自赐的婚，不满又能如何。
随即她又叹了一口气：“等你成亲以后，我们就更见不到面了，以后宫中就又剩下我自己了。”
“公主殿下也会成亲啊，像您这般千金之躯，定是会嫁给一个好儿郎的。”
林鸢鱼立马想到了萧珩，前世公主就是嫁给他，顺遂的人生才开始变得阴霾起来。
希望今世，她可以嫁给一个爱她之人。
听到成亲，赵韵长叹一声：“谁知道呢，也不知父皇会把我指给谁。”
林鸢鱼正准备安慰她几句，赵韵话锋一转：“鸢儿，教我骑马吧！”
“公主怎的突然要学骑马？”
赵韵眼中闪着星光：“那日见你和那个北昭公主赛马，虽说我实在是不喜欢那个公主，但是她在马上的样子，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原来是为着这个，林鸢鱼转念一想，不对啊，前世她赢了的时候，公主可没说要学骑马，难道她骑得不够让她眼前一亮，心中忽的有些吃味起来。
她佯装吃醋道：“那鸢儿就不能让公主亮一亮吗？”
“自然不是。”赵韵急忙解释，“鸢儿你和她不一样，前些日子，父皇封了她为燕妃，夸她在马上的身姿犹如飞燕般轻盈，准许她随意出入御马场骑马。”
“父皇最近宠她宠的紧，连母后那里都不怎么去了。”
林鸢鱼这才明白过来，是因为宣宁受了宠，冷落了皇后娘娘，公主是想学会骑马，让皇上来见见她和母后，讨圣上欢心。
“好，我来教你。”
“我不要在御马场学，那里会碰到那个女人，我不想让她看到我在学骑马。”
“那要去哪里学？”这宫里唯一能骑马的地方就是御马场，总不能去御花园骑吧。
“去你爹为你准备的马场！”赵韵兴奋道。
“不行。”林鸢鱼下意识拒绝。
首先，皇后是不会同意公主出宫的，其次，那里有萧珩，万一她又陷进去，那可就难办了。
赵韵见她拒绝的那么干脆，有些意外。
林鸢鱼立即找补：“皇后娘娘肯定不会允许的，没有娘娘同意，我们怎么出去。”
“你放心，我已经求过母后了，我只说你快要成亲，我去你府上沾沾喜气，她同意了。”
其实皇后一开始也没有答应，但是架不住赵韵三天两头的往永慈宫跑，嘴皮子都快磨破，皇后才勉强答应。
这最大的障碍除了，林鸢鱼也找不到任何借口，只能到时候避着点萧珩。
二人约定，明日公主先到林府，她们再换了衣服去马场。
第二日清早，林鸢鱼刚刚用过早膳，寻来了两套骑马服。
赵韵便到了。
“公主可真是守时。”
赵韵风风火火的换上衣服：“那可不，总比有些人总是不守约强上许多。”
林鸢鱼知道公主的言中之意是她，零星笑笑：“公主天人之姿，心性品质自是优于常人。”
二人换好衣服，便乘着早已备好的马车，去往马场。
林鸢鱼心中忐忑，琢磨着怎么让公主和萧珩避开，不能再让二人产生任何关联。
一路平稳到了马场，二人先是去见过了林崇义，林鸢鱼在父亲的军帐中，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兄长，林羡。
“兄长，你何时回来的，怎的会出现在军营中？”林鸢鱼眼中闪着星星，惊喜问道。
林羡看清了来人，有些意外，随即恭敬的拜见了公主，转而看下自家小妹，笑着答道：“今日回上京述职，回程途径军营，来见见父亲。”
林鸢鱼见着眼前消瘦黝黑的兄长，眼神黯然：“兄长瘦了也黑了。”
林羡宠溺的摸了摸小妹的头，笑笑：“几日不见，我家这小妹也懂得心疼人了。”
说罢轻轻掐了一把林鸢鱼的小脸，打趣道：“我看你倒是丰腴了不少，别光给自己补，也给阿兄补一补。”
林鸢鱼本来还在黯然神伤，闻言嘴一撇，拍掉林羡的手，使性子道：“就阿兄这般整日没个正行，我看哪家的小姐愿意嫁给你。”
林崇义早就见惯了兄妹二人斗嘴的情形，适时开口道：“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公主殿下出宫一次也不容易，一定要保证公主的安全，我已经派了萧校尉为你们二人保驾护航。”
林鸢鱼暗道，糟糕，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瞥了一眼一旁悠然的林羡，突然灵机一动：“兄长可得闲？不如来教公主骑马吧，你的马技比我好上许多，也能让公主学的快些。”
林羡显然被小妹这毫无来由的话噎住了，飘忽着眼神不知如何作答。
他一个外臣，怎好直接教授公主骑马，有失体统。
林鸢鱼见林羡犹豫不定，往赵韵身边靠了靠，询问道：“公主也同意是不是？”
赵韵一直沉浸在林鸢鱼和林羡兄妹二人的谈笑中，直到林崇义提及她，才从这种融洽中抽离出来。
林羡她之前远远见过，只记得一个模糊的轮廓，倒是林鸢鱼经常在她耳边提起她这个兄长。
在林鸢鱼口中，林羡是一个和善温顺之人，但是又不乏严厉，所以林鸢鱼对兄长的感情既喜欢又害怕。
见到两兄妹相处的方式，让她心生艳羡，她也有许多兄长，可是从未体会过这种感情。
她不知林鸢鱼打的什么算盘，但是还是愿意接下她的话：“既然林判官的马技更卓越，那不妨试试，看看能不能教会我这个笨学生。”
公主都发话了，林羡断是没有不应的道理。
“是，公主殿下，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林鸢鱼松了一口气，有了哥哥的助力，怎么也不能让萧珩再坏了事。
一行人移步到了马场，萧珩早已牵着两匹马等在入口。
林鸢鱼让赵韵骑自己的黑心，林羡骑了另一匹，为他们二人留下空间，拖着萧珩到了另外一边。
“我们就在这看着，不要离的太近。”尤其是你，一定要离得远远的。
“二小姐似乎不想让我出现在公主面前。”
上次的赛马也是，这次也是。
林鸢鱼心虚的绕着发丝，嘴硬道：“萧校尉想多了。”
很快她岔开话题：“不知有关那些马的事情，萧校尉和六皇子查的怎么样了？”
萧珩只当林鸢鱼问的是赵渊的马，并不打算瞒着她，于是坦诚道：“还差些关键的证据。”
他们已经掌握了赵渊贪墨贡马的线索，但是这把火烧到赵钰那里，还差点火候，需要有人来加一把柴，但是这把柴，可不是谁都敢加的。
林鸢鱼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赵钰，状似随意道：“我记得赵渊和我说过，太子和北昭买马时，价格压得极低，所以宣久其实有些不满。”
萧珩转过头去，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这不是她该知道的。
“宣久不可能出面的。”
即使他利益有损，但是涉及别国皇储，以他的身份，他怎么敢轻易出面。
“他不会出面，但是不代表他不会作证。”林鸢鱼双手背后，注视着远处马上的赵韵和林羡。
“二小姐是说...”萧珩随着目光看过去，“只让他提供证据，不需要他出面。”
“正是，把这份证据伪造成你们自己得来的，这样他既不会被太子盯上，又有机会获取更大的利益，何乐而不为。”
林鸢鱼心中也在打着自己的算盘。
萧珩垂眸深思，这确实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这样一来，这把火很快就能烧到皇上眼前了。
只是他不知，这提出解决方法的人，到底知道多少。
“二小姐好计谋，不知二小姐有何打算？”
她这么做，定是有自己的考量，不会无缘无故的帮他这个忙。
林鸢鱼转过头，盯着萧珩的双眸，严肃道：“借势！”
至于借什么势，借谁的势，林鸢鱼没有细说，萧珩也没有问。
两个人保持在这种谁都不知对方知道多少的朦胧感中，是最安全的。
此时，马场中学马的二人，渐渐熟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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