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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昏黄的灯光下,鹿鹭取来碘酒和棉球,小心地为女人上药。
“你也太不小心了。”她嗔怪道,按压棉球的力度重了一点,惹得陆南洵倒吸一口凉气。
“嘶……轻点,老婆。”
“轻点怎么能长记性?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徒手和训练有素的保镖们斗。”鹿鹭虽然嘴上抱怨,可动作仍然轻柔几分,最后给她包扎好,“所以,暗中作梗、威胁的人是你姐?”
迎着她担忧的目光,陆南洵嘴边的话不免有一丝卡壳。但很快,她迅速用低头掩饰过去,“嗯,我早就应该想到的。药物开发她也插了一脚,我再到疗养院附近等于是主动送上门。”
“怪不得,我说她怎么空降成我们部门的总监。”
鹿鹭若有所思,“原来是出了纰漏,被调到相对安全一点的岗位。”
见女人仍然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她凑过去,在其唇角轻轻一吻,“别想啦,南洵,这不是你的错。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好吗?”
下一秒,她被紧紧扣住腰,女人灼热的气息得寸进尺地打在耳边,“老婆对我真好。”
“哼,下次可不许再瞒着我了。”鹿鹭任由她在自己颈边乱亲,小声道,“这不是你第一次受伤了……”
室内重新恢复黑暗,唯有窗外的冷风簌簌挂着,将一丝月光牵引着落到地上。
鹿鹭听着身旁之人悠长的呼吸声,睫毛颤了颤,眸底一片清亮。
她全无睡意。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陆南洵受伤。
*
八年前。
鹿鹭和往常一样,走入人迹罕至的巷口。
“嗨。”陆南洵倚在墙边,校服歪歪斜斜披在身上。看见她,原本无精打采的动作为之一滞,一个箭步拦在她身前,“今天比往常晚了五分钟。”
“还计时?你有够无聊的。”
在她面前,鹿鹭能够小小的暴露一下真实本性,半点不复先前的温声细语,“又逃课了?”
陆南洵“嗯”一声,并不愿多谈这个话题,“待会有事吗?”
“看情况。”说完,鹿鹭自顾自地往前走,“你先说待会想带我去哪,我再决定我的答案。”
“唔……”
陆南洵纠结半晌,小心翼翼地问,“要不,我请你喝奶茶?”
“走吧。”鹿鹭瞥见她时不时捂住胳膊的手,眸底闪过一抹好奇,可她并未当面问出来。
只要她想,她完全可以让对方主动把来龙去脉告诉她。
十分钟后,奶茶店里。
“……这伤口是我姐姐留下的,我妈让她管教我。”陆南洵拉了拉袖子,确保完全遮住后,才继续道,“如果她不让保镖下死手,我妈连她也会一起教训。”
“啊?”
鹿鹭难掩惊讶,眉头不觉拧起,“这算虐待吧?”
“我们家一直都是这样。”陆南洵耸耸肩,语气中满是无所谓,“我的身份很尴尬,只有名义上是我妈的女儿。她对我的培养,基本都是想让我来当我姐的垫脚石,因而不需要我们之间关系太好。”
“甚至可以这样理解:我的地位就和看门狗差不多,谁不顺心了就踩两脚。哪怕我不小心生病救不活,也就是少放一副碗筷的影响,根本没人在乎。”
闻言,鹿鹭一时没有说话。突然,她站起身,拽着对方的校服一角,“跟我来。”
在药店消毒时,陆南洵疼的呲牙咧嘴,却又强忍着不喊出声。
索性上药的过程很快,没一会就包扎完毕。
“这种事情,以前发生的多么?”
“不算多吧,得看我姐的心情,正常情况下半年一次。近期母亲让她接触项目,她搞砸了才爆发的。”陆南洵捏着没喝完的奶茶,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我在乎。”
“什么?”
“我说,我在乎你的死活。”鹿鹭看向她,明媚的桃花眼中浮现出淡淡水光,“你是难得和我聊得来的人,我不希望你有事。”
“……我没那么脆弱。”
陆南洵张了张口,喉咙里的话到嗓子眼时,不觉变得别扭,“这不过是一点皮肉伤罢了。看着吓人,很快就好。”
“这种事情,我也经历过。”鹿鹭垂下眼帘,轻声道,“在我小时候,我爸酗酒,家暴我妈的同时经常误伤我。索性,我想办法摆脱了他。”
似是想到什么愉快的经历,她弯了弯唇角,“你应该不想一直忍下去,对吗?”
“当然不想。可是,眼下我没法逃离。”
陆南洵摇摇头,语气是看透后的冷酷,“留下来,我能够继续使用家里的资源,代价是付出些皮肉之苦。而一旦离开,我再想夺走我姐姐的一切,可谓困难重重。”
“夺走?”
鹿鹭咀嚼着这个词。瞥见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暴戾和野心后,她忽然意趣盎然地笑了,“听上去很有意思,要我帮你吗?”
下一秒,她对上陆南洵不可置信的目光。
那也是她第一次了解到对方扭曲的家庭。只不过,她当时脑海中浮现的并非拯救,而是嗅到毁灭气息的亲近。
某种意义上,她们是同类。
——直到她玩弄些手段成为陆南汐的女友时,亲耳听到截然相反的答案。
“听说你们家向来奉行棍棒教育?”
高雅的西餐厅内,鹿鹭挖了一勺提拉米苏,层层交融的甜味令她愉悦地眯起眼睛。
“你听谁说的?没有的事。”
陆南汐断然否认,“我母亲一向爱惜羽毛,尤其是在教育问题上,这种容易留下把柄的事她从来不做。”
“可是……”鹿鹭踌躇片刻,小心观察着她的表情,“很多人见到你妹妹身上有伤口,还不止一次。”
“那是她自己弄出来的。”
女人皱起眉,眸光中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厌恶,“小时候,她经常装病博取母亲的关心。长大一些得知身世后,开始有自知之明,懂得迂回地造谣我虐待她,什么不让她学习啊,专门动她的右手。为此,母亲警告过我好多回。”
“这样啊。”
鹿鹭面上依然笑意盈盈,“我就知道,你不会做这种事的。”
昏暗的灯光洒在她姣好的面容,朦胧之下是遮不住的明艳,仿佛勾人堕落的撒旦。她俯身,柔软的指腹刮过女人唇角的蛋糕屑,温声低语,“我一直是相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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