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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生
“很疼”两个字像细密的针,扎在余冉心口,泛着密集的酸疼。
“很严重吗?”
“不严重,只是不太方便,发微信太慢,就直接给你打了电话。”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宋亭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
“没打扰到你吧。”
余冉忙说:“没有!”
他说完,听见很对方很轻地笑了一下,不由抿了抿唇。
一时间,双方都没有再说话,夜晚空寂,只剩细微的电流声和双方都压抑着的呼吸声,时间仿佛在有形地流动着,衬得此刻的安静格外绵长和难以言喻。
“那早点休息。”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而后皆是一愣,偏头笑了。
余冉顿时轻快不少,松开了一直攥着的衣角。
之后,聊了一点很平常的事,宋亭尤其叮嘱余冉少听陈佑的瞎话,说他喜欢鬼扯,其心不正,少来往,让余冉笑得不行。
这通电话是在宋亭一句“晚安”后挂断的,电话挂的太快,余冉还没反应过来,也没有意识到他们还不是能互道晚安的关系。
电话挂断后,界面自动回到余冉还没来得及退出的宋亭的演出录像,已经自动暂停了,余冉看着屏幕发了会儿呆,直到黑屏上映出余冉的脸。
余冉才回过神来,伸手碰了一下自己的脸。
烫的。
然后余冉一扔手机,将自己埋进了枕头里。
另一边,宋亭挂断电话后,在阳台待了一会儿。
晚间的风带着凉意,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
「宋璟」:……哥,妈让你明天回家一趟。
只是直到屏幕暗了,宋亭也没有回。
宋璟也挺为难的,两边都吃力不讨好,前几天回家那次,又闹了一场,一顿饭最后又闹得不欢而散,宋璟都后悔死那天让宋亭回家了。
刚缓和不久的父子关系又僵持着,宋父好面子,拉不下脸来道歉,还要宋母出来打圆场。
宋亭忽而冷笑了一声。
他拉不下脸来向儿子低头,但能拉得下脸来骂自己儿子是残废。
·
翌日清晨,日光明朗,柔软的白云铺满天空。
余冉在花店里挑今天的花,选好之后,又单独要了一支香槟玫瑰。
花店老板是个临近二十八九的姑娘,余冉经常来她这里买花,两人已经很熟了,一听余冉还要单独包一支,长眉一挑,一脸八卦地问:“要送谁,对象?”
余冉否认并纠正:“送朋友的。”
昨晚忘了问宋亭要什么玫瑰了,余冉就自己挑,他想送这个。
花店老板显然不信,摆摆手说:“骗我,哪有送朋友这个的,送什么花表达什么意思,你不比我懂?”
“……他上次向我要了一支香槟,应该是喜欢。”余冉据理力争。
“哦,下次带来我看看。”说完就跑了。
“……”
余冉无奈,走到前面付钱时,突然偏头咳了几声。
“怎么?生病了?”老板从后面一堆花中抬起头,抽了张纸巾递给他。
余冉伸手接过,道了声谢:“昨晚忘记关窗了。”
然后就让凉风吹了一夜,今早起来稍稍有点头晕,其他还好,余冉就冲了一包感冒药胡乱应付了。
“不要仗着自己年轻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余冉哭笑不得,她道完别就离开了,他今天起的晚了些,于是伸手拦了辆车。
不知道是不是感冒的缘故,他觉得车里的皮革味格外浓,熏得他越发头重脚轻。
余冉迷迷糊糊睡了一段,再睁眼时已经到了。
余冉付钱下车,抱着怀里的花打开了咖啡厅的门。
可能是感冒药起效了,他现在脑子昏昏沉沉,余冉伸手探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但他还是将平常带的餐饮口罩换成了普通的医用。
这就导致几乎所有人都问了他“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去休息”。
余冉自我感觉良好,没有多严重,况且,他的花还没有送出去,只是不知道,收花的那个人来不来。
*
同一座城市里,天空高远。
宋璟又带着宋亭回了趟家,宋璟磨磨蹭蹭,害怕出现像前几天那样的情况,要不是今早宋母几次三番打电话来,语气甚至是哀求,宋璟都不可能再带他哥回来。
上次是骂,是被泼一杯茶,那这次呢……
“站桩?”宋亭看他站着不动,语气淡淡地说。
宋璟回过神看向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面前别墅的门已经开了。
*
时间已近暮春,这几天气温回升,咖啡厅里开了空调,余冉这会儿受不了冷风,在衬衫外加了一件外套。
“余冉,你还是请假去趟医院吧,我看你脸色越来越差。”祝薇担心地说。
上午祝薇其实就劝过他,余冉口中的小感冒有愈加严重的趋势,但余冉觉得自己最近请假过于频繁再加上他自己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头越来越晕他也当是空调吹的。
下午,咖啡厅里来了一波客流,人挺多,余冉穿着外套跑前跑后,闷了点汗出来,就更加觉得没事了。
只是那支香槟玫瑰静静待在吧台的一角,等到了晚上,也没等来带走它的人。
耶加雪菲里又只剩余冉一个人。
按理说,余冉应该非常习惯一个人守着咖啡厅到深夜,一个人回家,一个人照顾唐盈,一个生活。
但好像,又或是因为生病,余冉不清楚,他现在难受的要命,被他忽略的小感冒好像转为了更严重的发烧。
余冉将发烫的额头贴上冰凉的吧台,晕乎乎地想了好多事情,人在脆弱的时候好像总是很感性,平常微不足道的小事就会勾起波涛汹涌的难过和委屈。
他想,我应该要回去了,但可惜玫瑰还没送出去。
余冉抬起头,觉得浑身没有力气,他摘下闷了他一整天的口罩,只觉得呼吸都是不正常的烫。
耶加雪菲第一次这么早打烊,余冉垂下眼睫,睫毛在他脸上落下一片阴影,仔细的话,他的步履都是不太稳的。
到小区门口下车时,余冉差点绊了一下。
周围很静,静得余冉突然不安起来,这个小区很陈旧,因为靠近工业园晚上噪音大,很多人已经搬走了,所以安保系统形同虚设。
保安亭里通常没有人,以至于余冉突然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人从后面死死抱住时,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喊出来,会不会有人听见。
余冉脑袋发涨发疼,被撞了个踉跄,直到闻到身后人一身浓烈的酒气时,他才反应过来拼命挣扎。
“冉冉,冉冉……”身后人几乎是痴迷地念他的名字,不顾余冉挣扎,他眼神浑浊迷离,手上的动作却越发粗鲁。
一听这声音,余冉更加疯狂挣扎,但余冉此时根本没什么力气。
“方佚回!方佚回你放开!”
身后的人越发用力,一只手还不老实,已经摸到了余冉的腰上,余冉一惊,喉头涌上一股恶心,一咬牙,用手肘狠狠一顶,挣开了束缚。
余冉狼狈地转身,眼角被逼出了泪,他双腿发软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人扶住了。
余冉还不太清楚,第一反应是挣开,但下一刻,余冉就听见了那熟悉到令人心安的声音:“没事余冉,是我。”
余冉一下子就不动了。
方佚回已经醉得不清醒,口中喃喃自语,伸手还想抓面前的余冉,就被后一步来的宋璟踹了一脚,反手摁在了地上。
余冉还是懵着,突然感觉一阵悬空,他就这样被宋亭打横抱了起来。
失重感让他下意识抓住了宋亭的肩,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宋亭。
他的声音都透着慌张:“等一下——”
“别动,我手上还有伤。”
“……”
宋亭感觉怀里的人安分了不少,就搂紧了一些,在怀里掂了掂,也没感觉有多少重量。他其实特意避开了缠着纱布的手,让余冉的双膝弯搭在他的手臂上,他只是随口吓一吓而已。
而一旁的宋璟惊得目瞪口呆,自己好死不死压着一个臭气熏天的醉汉,却看着他哥抱着人直直往车边走,他咬牙切齿给了地上的醉汉一脚,抬头问道:“哥!报警吗?”
宋亭单手打开车门,把余冉放进了后座,借着这个姿势顺势看向余冉,问:“要不要报警?”
余冉迷迷糊糊还没回过神来,好一会儿才听懂宋亭在说什么。
他有点不敢看宋亭的眼睛,低着头说:“不用了,我认识他。”
宋亭皱起眉看了他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多问:“好。”
他抬手示意那边的宋璟回来,又转过头对余冉说:“那我们去医院。”
余冉闻言不解,刚抬头,宋亭的手背就贴上了他的额头。
余冉呼吸滞了一秒,车里空间不大,宋亭还弯着腰,他们离得有些近,这种距离,不偏不倚只能看着对方的眼睛。
“你发烧了,很烫。”
刚刚宋亭抱起他的时候就感觉到他体温不太正常,小区门口光线不好,走到路灯下才看清余冉有些恹恹的神情。
“我……没发烧,就是有点感冒。”
宋亭站直身体,没有拆穿也没有反驳,说:“那好,我去医院换药。”
“还有”宋亭扶着车门垂眸看他,语气很轻,像商量,也像恳求:“这里不太安全,今晚先住我家,好不好?”
余冉这下是真的说不出来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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