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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兽食人
对方突如其来的冷漠比初见的冲突让人更加心慌。
郑观澜追了上去。
可是,闻蝉的反应很是冷淡,甚至连之前的冷嘲热讽都没有,只专心走着路,一言不发。
“咳咳。”郑观澜说道,“如你所言,戏叶见过凶手,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去审问她。”
“问了她也不会再说。”
“还有沉香,用沉香的人极少。”郑观澜努力思索着,“我记得山庄来客中,只有裴籍,柳中庭,文安郡公和李成芳有。我可以去他们那里看看。”
“不必了。”闻蝉微微侧过头,笑得客气疏离,“这几位都是大人物,没有必要杀点蕊她们。”
郑观澜被堵得脸一红。
“我并非此意……只是李成芳不像是会杀人的人。他是个好色的老纨绔,可是……”
闻蝉暗自咬了咬牙,想要忍下怒火。
对方到底是郑家人,还是郑家年轻一代最受重视的人。
她,得罪不起。
“救命!”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不太清晰的呼救声。
熟悉的声音让闻蝉一下忘记了当下的愤怒。
她顿住脚步,左右一看。
二人此时已经走到了刚出后山的地方,四周还是只有树林,没有人也没有屋子,声音是从左侧方传来的。
一个念头猛地出现。
“这个傻丫头!”
她一把推开郑观澜,朝着声音来处跑了过去。
郑观澜没有那么好的耳力,被突然推开,还以为是她在撒气。
“闻蝉!”
弯曲的小路长长的向前蜿蜒,沿着跑过去,兵器交接之声越发明显。
郑观澜放眼一望。
不远处,闻蝉正和一个黑衣人交着手。
闻蝉身手不差,一把匕首都挥得虎虎生威。
可那黑衣人却分外狡猾,脚底像是抹油一般,每每都能在关键时刻躲开致命一击。
二人身边,林斯正坐在地上,被魏有风抱着。
郑观澜抽出剑,一剑朝着黑衣人刺去。
黑衣人灵活得紧,竟然提前预判了他的攻击,借势一引,让他那一剑劈向了闻蝉,自己则钻着空子,扭身撒了一把粉末。
“咳咳咳!”
二人躲闪不急,被呛得捂脸。
见黑衣人要逃,魏有风放下怀中的林斯,赤手空拳就要上前去和黑衣人搏斗。
可那黑衣人动作太快,不过瞬息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魏有风也被那粉末呛住,大大打了个喷嚏。
闻蝉最先缓过来,看郑观澜狼狈得都掉了眼泪,还是给他拍了几下背。
“是胡椒粉,这个贼人也是大手笔。”
郑观澜这才慢慢缓过来,他转头擦了擦眼泪。
闻蝉“啧”了一声。
“哟,还哭了呢?”
郑观澜转回头,看着她红红的双眼:“你有带镜子吗?”
对方的双眼中清晰的倒映出自己此时的模样,闻蝉不自在别过头:“好心没好报。”
“强词夺理。”
明明就是在故意笑话他。
魏有风此时才缓过气,上前拱手道:“多谢闻仵作援手。”
闻蝉摆摆手,走向还半躺着的林斯。
“林斯?林斯?”她拍了拍林斯的脸。
林斯眼皮颤了颤,微微睁开眼,嘴唇动了动。
“闻蝉呐……”
闻蝉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瓶,取出一颗给他喂下。
“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有风半跪在林斯面前,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回答道:“我今日回房的时候,见那贼人将林斯抱走,就追了上来。到了此处后,他发现了我,没想到这贼人这么厉害。”
他也是有点武功底子的人,竟然完全被压着打。
“那我方才怎么听见林斯的声音?”
“刚到此处的时候,他还没有完全昏迷。”
闻蝉想了想,敲了一下林斯的头。
“莽撞。”
林斯睁开眼,捂住脑袋:“好疼呀。”
“醒了?”
“醒了。”林斯这才发现自己靠着魏有风,脸一下就红了,瞬间坐直了身子。
魏有风也尴尬地让开了些。
“我……我看你昏迷了才……”
闻蝉瞥了一眼二人。
“林斯,你今日怎么把自己作成这样的?”
林斯摸了摸脸。
“今儿他们都去围猎了,说是要打老虎,我不想去就留在屋内睡觉。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那人就进来把我抱走了……”
“应该是被下了迷药,没出息。”
林斯一下提高了声调:“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扛得住迷药啊!”
闻蝉翻了个白眼。
“一开始不吭声?就不怕真出事?”
林斯理亏。
“我是想着玩玩儿他嘛……谁知道那个贼人是给我下了迷药,身手那么好,连师兄都打不过他。”
魏有风也沉下脸。
“你这也太冒险了!若非今日那边出了事,我是不会回来的,到时候你怎么办?”
他黑脸的样子还真挺凶的。
林斯低下头,面红耳赤。
“我知道错了……”
闻蝉看得直咧嘴。
粘糊!
林斯忽然抬起头:“那边出了事?出什么事啦?”
魏有风敲了敲他的脑袋。
“你还有空关心其他人。”
“什么事什么事嘛?”
魏有风无奈笑了一下,面色凝重起来。
“有几个人被老虎咬死了。得亏你没去,那老虎也像是成精了似的,把尸体挂在树上,看着就吓人。”
闻蝉插嘴:“挂在树上?谁看见的?”
“裴庄主他们。听说今日裴庄主他们打完猎正准备出林子的时候,迎头撞见的,把裴庄主吓得从马上都跌了下来。”
“老虎把人挂树上?”
“是啊,尸体被咬得稀烂。”魏有风摇头,“真是可怜,被咬死的人都是帮助围猎的仆人。”
林斯愤愤不平:“冬日少食,老虎本就穷凶极恶,这些人非得冬日打猎,简直是空造杀孽!”
魏有风捂住他的嘴,摇了摇头,示意他看郑观澜。
还有旁人在呢。
郑观澜倒是没有反应,站在一边,像是没听见似的。
“那贼人的事情,交给我,你们俩先回去吧,回去后给他弄点补品补一补。”闻蝉站起身,跺了跺发麻的腿,“腿都蹲麻了。”
魏有风伸手去扶林斯。
“抱回去呗,还扶啥扶,他这个时候可没劲儿。”闻蝉在一旁叉着腰看着。
林斯身子一歪:“好难受。”
魏有风很是无措,不知从何下手,犹豫了一二竟然把人像麻袋一样甩在肩头上扛背了起来。
闻蝉憋不住笑。
“背尸呢?”
林斯抬起头,感激看了她一眼。
胃被硌得好疼……
魏有风僵住。
“那怎么……抱啊?”
“横着抱啊!你也不怕这样把他胃硌着,到时候吐你身上。”
“我才不会!”林斯大声反驳闻蝉。
魏有风还是听劝,将人打横抱,抱在怀里。
二人离开,郑观澜才开口:“那贼人给林斯下药是想要做什么?”
“采花贼啊,你说他想干嘛?”
郑观澜表情破裂。
“林斯不是男子吗?这采花贼也太……”
闻蝉哄然大笑。
“你笑什么?”郑观澜见她笑得浑身发颤,十分不解,“我知道有些人癖好特殊,只是少见而已。”
闻蝉摆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不不不,你不是少见多怪,是眼神不好。”
“我怎么眼神不好了?”
闻蝉强忍住笑意,正色道:“不说这个了,我要去看看尸体。”
“什么尸体?”
“被老虎挂在树上的尸体。”
二人沿着路走到围猎的树林时,尸体才刚刚被取下。
树上还挂着血色的冰棱,尖利,冲着地面。
裴籍等人站在几步远处,凝神看着,树下只有管事带着几个仆人在收拾残局。
闻蝉观察着他们,心里越来越沉。
“六郎?!闻仵作!”裴籍一眼瞧见二人,主动迎上前,“你们怎么过来了?”
闻蝉向后微微退了一步,让郑观澜应付。
“方才我听说这边出了事,就想着过来看看,正巧,偶遇闻仵作。”
“也不是什么大事。”裴籍摇摇头,“今年这老虎太凶了,那三个都是我府上的人,今日本是帮着围猎的,不知怎么,竟然被那老虎伤了。”
他拍了一下大腿:“等过几日,这路修好了,我就专门请人来打老虎,为他们报仇!”
闻蝉语气温和。
“我看那尸体心里也难受,裴庄主,可否让我搭把手,顺道看看能不能把那些伤口缝合好,也好让他们安心去投胎。”
裴籍满口答应。
“闻仵作心善,是他们有福气。”
闻蝉点点头,朝着尸体走去,眼神悄悄打量着那棵带着血色冰棱的树。
血色冰棱最高处已经快要到树冠顶端,那里枝条最细,怎么经得住老虎的踩踏?还有尸体……
管事见她来了,含着泪:“闻仵作,您来了。”
闻蝉戴好手衣:“我来给您帮忙。”
几人默契给她让开一个位置。
闻蝉蹲了下去。
死者是三个很年轻的男子,看面孔,都才十五岁上下。
从尸僵来看,死亡时间已经有两个时辰左右,也就是早上的卯时正。
死者面色青白,浑身都是血,脖颈上有两个圆圆的伤口,伤口上满是冰渣子,外翻着。
“闻仵作,我听管事说你能把伤口缝得跟原样似的?”旁边的一个矮墩墩年轻人试探着说道。
闻蝉回神。
“你放心,我会的。”
那人眼泪决堤一般涌出。
“谢您……谢谢您,吴六他们都还小……他们……”
管事急忙挡住他,小声警告。
“哭什么!还不快憋回去,等会儿庄主瞧见了定然要罚你。”
瞧瞧,人连流泪的权利都没有。
那人用力点头,努力憋着。
管事也是为他好,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
“早点把尸体收拾好,我给他们选个好地方埋着,下辈子……投个好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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