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焚兰心

　　景：

　　林公馆，林盛安书房外，林若兰房间

　　人物：

　　林若兰——十七岁

　　仆从

　　添君——十六岁

　　［林盛安书房门前，一位仆从正拦着林若兰。林若兰头发松散地挽起，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她穿着一身藕色鱼尾旗袍，系着一条细细的珍珠腰带，其上挂着一个米色流苏荷包。］

　　林若兰：让我进去见父亲，让我再和他谈谈！

　　仆人：小姐，老爷让您不要再去他面前闹了。

　　林若兰：不行，我要跟父亲讲清楚！不然，我明天就离开林公馆！

　　仆人：小姐，您还是回房间呆着吧，老爷已经下令把您禁足了，下人们是不会放您出府的。

　　林若兰：什么？不，不……

　　［林若兰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添君正在房中等待，见状将她扶着坐下。房内有一张紫檀片子床，一张梨花木圆桌和两只红漆回纹顶面圆凳。窗帘还是十年前的窗帘，只不过有些发灰，像雾一样笼罩着光进来的地方。］

　　林若兰：添君……

　　添君（神色担忧）：小姐，您没事吧……

　　林若兰：父亲执意要让我嫁给云越生，可是我并不爱他，我甚至连他都没有见过一面，更别谈了解他了。现在父亲不让我去学堂了，还把我禁足了。添君，我，我该怎么办？

　　添君：小姐，虽然我只有微薄之力，但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陪着您的。

　　林若兰：添君，我好累，你让我靠一下吧……

　　［添君坐到她的身边，林若兰静静地靠在他的身上。良久，她吸吸鼻子，从荷包里取出半块玉佩。她的手指轻碾过玉佩上的起伏不平，心也随之悸动；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终于开口。］

　　林若兰（将玉佩递向添君，睫毛扑朔）：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块玉佩，但之前不小心被摔成两半了。阿添，我，我能把它送给你吗……

　　添君（一愣，然后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小姐，这使不得……

　　林若兰（带着哭腔）：阿添，算我求你了，至少把它收下吧……

　　添君（摇头）：小姐，我不能要……

　　林若兰（把玉佩扔向桌上）：为什么？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呀……因为我是林家大小姐吗？因为我是不得不跟云越生结婚的林若兰吗？

　　添君：小姐……

　　林若兰：我真的不明白，你……你是觉得我天真，觉得我幼稚吗？你也认为我总是在追求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认为我很可笑吗？还是你觉得我一直以来是在欺压你，是在逼迫你？

　　［添君无言。房间里陷入了冗长的沉默。添君又突然开口了。］

　　添君（轻声道）：小姐，我从没那样想过。小姐，你想要什么？

　　林若兰（捂住心口）：……你现在问我这个又什么意义呢？难道无论我说我想要什么，你都能给我吗？你不能吧。你明明知道的，我想要的是……

　　［林若兰深深地凝望着添君，企图从他的眼神里捕捉到哪怕一丝一毫的颤动，但在那片熟悉的古井无波之中，她只看到了汪洋的真诚，将她的心脏包裹，将她的灵魂渗透。她是应该失望吗，还是应该庆幸？是否在她自以为是的亲近之下，其实掩盖了永远无法弥补的距离？有那么一瞬间，她心如刀割，她以为自己是在恨他，但最终发现，那实质上是愧疚与对自我的深深厌弃……林若兰只觉得自己的喉间泛起了一阵哽涩。］

　　林若兰（垂下头，颤声道）：……我想要自由。（想到了什么，又抓起他的手）那你呢？你也和我一样，想要自由吗？

　　添君（轻轻地把手抽了出来）：……阿兰。（温柔地笑着）我想要你自由。

　　［一滴眼泪突然从林若兰眼中滚落。添君急忙拿出手绢，想要给她擦泪，却被轻轻推开了。林若兰转过身来背着他。］

　　添君（慌张）：对不起，小姐，我……

　　林若兰（深吸一口气）：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手指着桌上）……你顺便把那半块玉佩拿去换银子吧。之前你不是给我说过你娘生病了吗？换来的银子买些药总是可以的。

　　添君：小姐，这个我是真的不能……

　　林若兰（厉声）：够了，我说什么你照办就是了！

　　添君：……是，小姐。

　　［一阵响动后，添君离开了。林若兰恍惚地倒在床上，笑着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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