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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肋
公主回府的时候牵了一匹红鬃烈马，随着她进府，随之而来的也还有爽朗的笑声。
银面具男也站在公主身边，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样。谈笑间，他取下面具，露出一张惊为天人的脸，白皙到旁人无所能及。
唇红齿白，轮廓分明。
那样一张脸，谁看了都会被吸引进那样深邃的眼眸里迷了路。
听见院子里的动静，魏野也走出房门。看见了公主和男人站在一起的画面，魏野眼中闪过一丝阴郁。
我端着茶水，不知道如何解决这一场修罗场面，只能屏住呼吸。
反倒是公主很高兴。
她连忙飞奔过来。像个小孩一样跟魏野炫耀自己的战绩。
“那匹抓回来的战马，一直不肯听我话的那匹红鬃烈马，今天我终于把它降服了。”
公主高兴地抓住魏野的袖子，看见魏野脸色铁青，兴奋被压下。
“你不高兴啊？”息兰的神色低落。
“为什么把我派遣的暗卫甩掉？”
魏野闷声道。
息兰看了看魏野，又看了看远处的男人，低声嘟囔道：“谁叫你暗卫技术太差被人发现了，我也没办法。”
“好了，不生我气了嘛。”息兰佯装可怜地朝着魏野打交道，她吹了口哨，马儿乖乖走到她跟前。
息兰塔塔从马鞍里取下一柄短弯刀。
“瞧！我还给你带了礼物。”
短而锋利的弯刀闪着寒光。魏野再没了脾气，“是我不好。”魏野如视珍宝般把刀柄放到了袖口里。
“我原谅你了。”息兰朝贴身的婢女使了个眼色，那婢女立刻接待男人去别处，公主和魏野进了屋。
我本想跟进屋里伺候，但是魏野叫我退下了。或许他二人有什么要事相商。
我回了屋子里，心里惴惴不安地等待着看着公主屋中灯火通透，我心中烦躁更胜。
许久，我才发现烦躁的病症所在。
我似乎不喜欢所有人都在围绕在公主身边，我开始讨厌她那副自以为是的模样，冷静之后，也讨厌不受控制的自己。
……
夜晚时分，公主府内的众人已经早早睡下。唯独我还醒着。天上的月亮很圆，月光清冷丝丝浸透我的心扉。
“你在湖边做什么？”
“谁！”我吓了一跳，立马从公主府的小庭院边站了起来，转过身来看见今天下午摘下面具的男子，一时语塞。
“我……”
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只好懊悔低头。
男子生的实在是花容月貌，皮肤白皙得让人看不出来他是武将更像是拨曲的小生。
我忍不住偷偷看他，只是那副模样太冷，冷得人看他一眼就禁不住瑟缩。
“夜晚时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得好。”
男人提醒道，他扫了我一眼，也不过是在看一个微不足道的物件随后离去。
我只能匆忙退下，一夜无眠。
……
第二日，日上三竿。
公主房中传来一声吼叫，婢女们吓得纷纷出门查看，看见的就是公主顶着一张鬼画符的脸暴跳如雷地走出门。
“谁这么大胆！”息兰抓狂怒吼道。
昨天一日折腾，息兰睡得格外舒服，至少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她还觉得世间美好不过如此。蹲到铜镜面前，息兰恨不得锤人。
她怒气冲冲走出房间。
第一时间就看见了躺在她庭院里中一颗巨大的大树上且优哉游哉的男人。
男人白衣翩跹，神色愉悦，垂下来的两条腿有一搭没一搭地自然垂直摆动。
对视之间，男人朝着息兰妩媚一笑。息兰瞬间就知道自己脸上的图画是谁的手笔。
息兰也顾不得脸上的墨水，气得立马从屋里取了弓箭就朝男人射击。
男人跳下树枝侧身闪躲，等男人落地，息兰一个旋身，抽出佩刀向着男人砍去。
瞬息间，庭院里乱作一团。
男人提扇应对，息兰招招狠厉，似乎是真的动了怒气，男人也在认真拆解这息兰的招式，恰到好处地用扇柄挡住息兰的攻击。
二人纠缠在一起，打得难舍难分，吓坏了一众婢女。
听到动静，我也匆促赶来，见到就是乱作一团鸡飞狗跳的场面——公主追着那人满头大汗。
公主身边的婢女对我道：“乌兰，快快去请魏将军，免得伤着公主。”
眼下，确实也只有魏野能劝住公主。
我匆促去请魏野，远远听见公主道。
“坏贼，看你哪里逃。”
“是你刀法太差。”男人一边闪躲一边嘴上不见下风。
……
我到魏野府房门的时候，魏野正提笔不知道写些什么。当下情急，我顾不得什么礼仪，只能冲向前去。
“将军。不好了，公主和中原那边派来的使者打起来了。”
“什么！？”魏野神情一顿，立马紧张起来。“公主没事吧？”
“没事……”
我气喘吁吁还没缓过来，只见魏野如一阵风一样冲了出去。
我在魏野身后，看见了他案台上未干的画卷，墨水折射出些许微光，我惊讶于画卷上的那个人。
画卷上的那双眼睛青涩瑟缩中带着坚韧和倔强。我的心像是被拨乱的湖水，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久久不能平复。
眼角发烫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来，朝着魏野追去。
庭院小径曲折盘旋，等我到的时候，混乱的场面已经被控制住，魏野蹲在公主身边不知道说些什么。
远远地我看见魏野动作温柔地替公主擦拭着脸。
我的心才刚被暖阳包裹，现在又像是被刀一次又一次割开连皮带肉，疼得喘不过气来。
那么，魏野，你对我的那些好算什么。
……
结束了闹剧，那白衣男子独自一人望湖边走来，我落了泪，躲闪不及被抓个正着。
“这是我第二次在这里见到你。”男人神色清冷看不出情绪。
我迅速擦干泪。
男人却递过来一方帕子，白色的丝巾叠成小小的方块，“给你。”
我没有接，男人放在湖边的柱子上径直离开了。我瞧着那背影，竟然也看出了几分落寞孤单。
……
魏野轻轻替息兰擦掉脸上的污渍，轻声叹息。
“中原人狡诈，公主以后离那个中原人远一些可好？”
息兰坐在靠椅上，淡淡看着魏野，“并非是我亲近他，是他要纠缠我。”
“我知道。”魏野停下手中的动作。
“其实他也没有坏心。”
一阵沉寂之后,息兰端认真道：“或许我和他接触多了，对于我到中原去或许是一件好事。”
见魏野沉默，息兰端正身体。
“如果一定要我嫁过去，那么如果能嫁给这个中原人也算不错的结局，至少不是嫁给那个皇帝。”
“我知道这个人位高权重，至少在中原朝廷上能说上话。我不知道他为何频繁捉弄我，可是魏野，我也是个女孩，我能感觉到他对我是不一样的。”
说到后面，息兰垂下眸光，似乎是不忍心，她轻轻别过头去。
“而且我的事情，你以后不用管了。”
“我知道你来北凉这些年也有苦衷，我不问你出处，也不追究你的过往，我走之后，父王和母后会扶持旁系，总之你可以回到你原来的地方，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息兰低着头，看见了手腕处的疤痕。
这道疤痕还是为了救魏野留下的，当时他浑身是血倒在灌木丛里。
神医说除非能采到许多百年老参吊命养个七七四十九日，否则只能一命呜呼，她看他可怜，于是也抱着一种非救不可的决心采了四十九的草药。
有好几次差点死在悬崖边上。
她和魏野的交情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这些年她都很信任她。
“魏野，你是我这辈子除父母之外第三个最亲近的人。除了仇恨，我还希望你快乐。”
息兰抬头看向魏野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眼底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魏野一向是个克制的人，这种诀别他做过很多次，唯独面对眼前人的时候，他才有一种无法掌控的心慌。
“听我的好不好。不要拿自己做牺牲品。我在你身边。”魏野握住拳头。
息兰嘲笑他的天真，“如果你在我身边，我会成为你的软肋。”
魏野没有说话，息兰起身送客。
“好了，回去了。还得上朝呢，你也回去准备准备。”
她将魏野送至门边，轻轻耸了耸肩做出一个送客的动作，魏野不肯走，像一块呆板的木头。他看这样眼前人，剧烈的失落感冲击着他的内心。
心里似乎有头猛兽快要冲出牢笼。
如果不捉住她，她真的会逃跑。
好一会。
魏野握紧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了门，在息兰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他将她环住，一个湿热的吻落在她的额头。
息兰回神，瞪大了眼睛：“魏野……”
她没来得及说完，嘴唇被湿热堵住，粗重的呼吸声随之而来。
在魏野他起伏不定的胸膛中，息兰红透了脸。脸发烫耳朵也如同火烧。羞涩和慌乱迫使她低下了头。
她听见魏野在她耳边轻轻道：“如果连软肋都没有了，那么我就只剩一副躯体，行尸走肉也不为过。”
“答应我，不要一个人冒险。很多事，我可以替你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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