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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当街杀人
“你这边一直没什么进展,我等的心焦,所以特地亲自来问问你,那叶小姐可是答应帮你了?”
永清看着驿馆中来的不速之客,有些泛起了头疼。
她这不是第一次遭遇夜访了,不止有女的,之前还有过男的。
“前阵子是你用渡鸦给我传的消息?”
女子一身夜行劲装,笑的媚态横生:“不才,正是在下,邀你去右相府的那只,和后面告诉你叶书凝能调来庐州府购材账目的那只,都是我放的哦。”
永清从榻上起身,从衣架上扯过外衣利落的穿好。
“那这次为何不用渡鸦了?像我们这种身份的人,向来都是单线汇报,私下还是不见面的为好。”
女子在桌边坐下,托着腮看着她莞尔一笑:“来不及了呀,事急从权,我只好亲自来见你喽......而且我也很想见一见,一直潜伏在北国的细作头目惊蛰,究竟长什么样子。”
永清正身看向她,乌发雪肤在月光下森然若鬼,黑亮的瞳孔紧紧盯过来,像是盯上了一只待宰的猎物。
“别这么凶嘛,我可没恶意,况且主上因为你没经同意就私自返回南陵而动怒时,我可还帮你说过话呢。”
女子瞟了一眼她藏着袖箭的袖箭,哼笑一声继续道:“你这么多年都在北鄢,靠着这么个公主的身份回到南陵,也是颇受桎梏,真想查什么还不是步履维艰?我既然敢露面来见你,就说明是主上允许我来帮帮你喽。”
永清的指尖始终搭在机关上,若无其事的坐回床边。
“帮我?为何帮我。”
“自然是想让你借刀杀人啊......漕运使那个位置要尽快空出来。”
永清敛眉笑了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借刀杀人......倒还不如让我直接去杀了他呢,你不妨直说,主上想借的究竟是谁的刀。”
女子起身负着手一步步走向她,眼底的笑意既凌厉又危险。
“你如今能借的刀,似乎也不是很多吧?”
永清默默的抬起手,对准她的眉心:“若是只有握在手里的刀才能用,只能说明你办事不利,换我的话,把水搅浑,摸到哪柄就可以用哪柄,就算趁着夜深人静直接把人杀了,再天衣无缝的伪造些证据来祸水东引,也不是什么难事。”
女子识趣的停下脚步,眸色沉沉的看着她。
“你只是个探子,怎么总想做杀手的活计?不要越俎代庖,大家分工明确一点不是什么坏事啦。”
说完,她倒退着回到窗边,刚要结束这次夜访,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又回头来相邀。
“叶小姐就算肯帮你,这账目一时半刻也运不过来,不过那个刘睐韬近日倒是已经先行带着押送胡覃的刑车衙役一同来了安都,你要不要随我去看看戏?”
暮色渐浓,芙蓉霄内已是暗香浮动,烛影摇红了。
窗外隐约传来河上船只划动水面的桨声,窗内熏香如雾,夜风摇曳烛影,将满室绫罗染上一层浮动的柔光。
庐州府同知刘睐韬一身深蓝缎面的常服,袖口微敛,露出一截素白的中衣,他未居上首,对面坐的的人却不过二十来岁,一袭月白长衫,空青色外罩暗绣鹤羽,面若冠玉,意态闲适。
刘睐韬进都见的第一个人,竟是崔衍。
两人久未对话,一旁伺候的两位乐师皆是女子,轻纱覆面,一名抱琵琶,一名执玉箫,低眉顺眼,姿态恭谨。
永清指尖在琵琶上轻拢慢抚,并未抬眼看对面的崔衍一眼,而崔衍也只在初初进来时随意一瞟,目光未多做流连。
乐声潺潺,萧音淙淙,一曲终了,崔衍才笑着看过来。
“曲子很好听,有劳了,不过这儿暂且不需要人侍候,二位姑娘请吧。”
永清走在后面,还没等她走出阁门,崔衍便慢悠悠的说道:“今日父亲粗粗翻看了刘大人带来的卷宗,又比着户部的旧卷一同翻了翻,他说户部那些人今年来越发不得力了,竟将急赈与常平混为一谈,糊涂的很,倒是刘大人的账目,条目清晰,拨付有序,连米粮折色和民夫工食都列的清楚,真是难得,可见做账之时,是下了些功夫的。”
她转身将门关上前,又向内看了一眼,正巧与崔衍投来的目光交汇碰触。
永清并没有仓皇的收回目光,而是在他的注视中,缓缓把门拢上了。
接下来几日,她还是如以往一样悠闲度日。
事情并不能急于一时,毕竟像这种案子,就算大刀阔斧的查也要费上一年半载,更有甚者要历经数年,更别说现在各方都在拖延了。
霜降过后母蟹才算得上肥美,此刻温和晏正在园中凉亭里煮茶剥蟹,而温和暄因着查案处处碰壁,而在一旁的庭院里舞刀弄枪的发泄着心头不忿。
永清吃不来蟹,也没多喜欢,就坐在一旁扒了个橘子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温和暄已经打了一套拳,又拎起了枪舞了三四十招。
“最后那一刺你是刺哪里?”
温和晏看着他收枪的动作额角一跳,摇了摇头叹了一声故作不解的问道。
那一枪斜着向下,按照温和暄的身量高度,定是往人的下盘而去,但那下盘的险处......不提也罢。
“刺那些卑鄙小人,阴险狗官啊!”
银枪重重的插回武器架,温和暄也不抹干额间的汗水,两步跨回凉亭中,看着他兄弟剥好的一盆蟹黄,想着永清曾拆人同他传的话,皱了皱眉将那碟子蟹黄推远了些。
温和晏不解,但也没说什么,自顾给他倒了一杯甜姜茶。
“阿兄,永清公主说了这蟹是寒凉之物,你自幼身子骨弱也少吃些,吃多了泻肚。”
温和暄见温和晏用银勺舀了一口送进口中,立马将剩下的那些推的更远。
“呐,姜茶,阿兄多喝些,仔细身体。”
永清见温和晏看向她,难得的为和暄帮了句腔:“你大病初愈,寒凉之物是要少吃些。”
被二人一顿说教,温和晏虽难得有些贪嘴,也不好再执意多吃一口,只是有些可惜的看着剥了半天却被推远的蟹。
“倒是浪费了。”
兄弟二人本欲再叙话,却被匆匆赶来的门房打断。
“何事?”
“一个四品官,七绕八绕的姻亲,偏想求见父王,连着几日递了拜帖,我不想理会,没想到今儿又来,我家门房也是没眼色,压下来就是了嘛,怎么还追到你这儿来了。”
温和暄打开拜帖,看着上头不太眼熟的名字,一脸不太想见的模样,但听温和晏问起,便自觉将拜帖递到他的手上。
“喏,给永清熬药的时候烧火用吧。”
永清瞥了那拜帖一眼,不怎么委婉的拒绝了。
“我倒也不缺这点儿干柴,你自己留着吧。”
温和晏接过来扫了一眼,竟说不上是哪根弦搭错了。
“刘睐韬......见啊,和暄,这人我同你一起去见。”
永清听到这个名字时,正吃到最后一瓣橘子,被酸的眉头一皱。
“你们俩......早去早回。”
温和晏看着她皱成一团的脸,唇角勾出一抹笑来,目光幽深久滞,但却最终也没有回话,带着温和暄转身便走了。
刘睐韬所选的约见之处,是安都最大的酒楼桂满楼。
酒楼设在在贯穿安都整个城的长河旁,占据着河道转弯聚财金角,临河相望的,则是都中最高的临苍塔。
故而酒楼设有一整排的包间,既可赏河景,又可眺高塔。
两人故意比约定的时辰早来了一刻,温和暄坐在临窗的位置,探出头去看下面人声鼎沸的闹市,温和晏则坐在他对面。
四方的黄花梨八仙桌,两人各占了对面,生生留了一个主座和一个下座给刘睐韬选。
年逾四十的刘睐韬被小二引进包间时,便见这番场景,他神色不动的朝两人作揖行礼。
“下官刘睐韬见过少将军,请问这位是?”
“他是本将军的阿兄,当今陛下的六皇子,恭王殿下。”
刘睐韬未曾想他欲攀上珺王府,竟还引来了一个皇子,当下脸上更是堆满了盈盈笑意,重又拜了拜。
“恭王殿下,下官若有招呼不周之处,恭请恕罪。”
“无妨,本王只是来尝一尝这里新上的冬菜。”
说罢,温和晏便将脸转向窗外,仿佛他们所谈事不关己。
如此,刘睐韬自然不可能位居主位的,当然他也清楚自己这个身份在安都之中,只能坐于下座。
席间温和暄难得主动与人寒暄客套,温和晏则自顾尝着酒楼新上的菜色。
“刘大人早年也曾习武?”
刘睐韬夹菜的手一顿,不明白温和晏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恭敬的转头对着他笑道:“殿下怎有此问?除了六艺之外,下官倒是未曾习武,如今年纪大了,到底是蹉跎了,但心中向往珺王和少将军上场杀敌,保家卫国的英姿,故而才斗胆递了拜帖,想要瞻仰一二。”
因着七绕八绕的姻亲,这刘睐韬竟然也能和珺王攀成了亲戚。
温和晏勾唇浅笑,视线落在他执筷的右手虎口不置可否。
“听闻恭王殿下自幼养在珺王身边,想来定是和少将军一般武艺超群?”
刘睐韬不在安都任职,故而皇室的传闻知道的并不全。
此刻他虽是一句恭维,但听在温和暄耳朵里,却有说不出的不舒坦。
这人到底会不会说话?是故意当着他的面让他阿兄下不来台吗?
“我阿兄身子骨弱,我父王体恤,不曾强迫他习武。”
刘睐韬在官场上是人精,温和暄插嘴的话让他自觉失言,再加上恭王此刻看不出喜怒的神情,不由让他尴尬又紧张了片刻,只好讷讷闭嘴。
好在这些都被恭王看在眼里,更是主动夹菜“塞”住了少将军的嘴才稍稍化解。
刘睐韬将二人送至店外,候在巷中的车夫应了店小二的招呼,赶忙驱车前来。
温和暄心思并未落在二人身上,他最后看向他们时,只看到温和晏站在刘睐韬的左侧,那人转身正欲行礼拜别,温和晏却俯身到他耳畔低语了一句什么。
他阿兄真是与人为善呢......就连这明摆着不知从哪儿贴上来套近乎的人,也肯赏光给脸。
温和暄收回目光,只顾张望着缓缓靠近的车驾,直到一股温热溅在了脸上,随后一股腥甜的血腥气涌入了鼻腔。
待他看清发生了什么,顿时大惊失色,慌忙摁住温和晏执着袖剑的手,下意识将剑夺入手中藏进怀中。
“我天......阿兄你做什么?!你杀他做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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