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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人求职
作为一个前世的教培人,孟月很善于走一步看三步的。
当然,她更知道,能有机会进一个比较好的书院,对于寒门孩童来说有多重要。
在大晏,她孟月就只有阿绯一个女儿,当然值得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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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真是一个感情的动物,孟月现在天天和喊她“娘亲”的三个孩子在一起,黏黏糊糊,腻腻歪歪,真是想要尽最大的努力去托举他们。
要知道,一个家族要兴旺,那要江山代有才人出才行。
而孟月,从抄书做起,如今几月过去,已略有起色,她很是满意。
解决了阿绯将来的入学问题,她这个大晏朝的“孟母”,又要去管大儿阿砚了。
十一月初,杏花书墅也考了试,但阿砚没怎么考好。
一连好几天,散学归来,都闷闷不乐。
连他最爱吃的烤地瓜,都觉得索然无味。
这还不算最要紧的,连木头陈牧都看出来了不对劲,孟月不得不停下手里的事,来了一场母子之间的“促膝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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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儿啊,你……”
孟月话还没问出口,却见陈砚就把一根三指宽的戒尺瑟瑟缩缩地递到跟前。
这样看来,原身之前可真是位“严母”啊!
“这倒不必,阿砚,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一次失利而已,不必挂怀。”
这下,阿砚彻底破防,哭得稀里哗啦:
“好的阿娘,我下次一定好好考。”
这次居然没用戒尺打他手心,阿砚的眼泪,是意外的,是愧疚的,更是感动的。
病好以后的阿娘真好啊!对他可真有耐心,陈砚想。
当晚便在自己的房内一直读书,长长的灯芯都用了两根,还是陈牧起夜时发现他屋里的等还亮着,几乎是一声当头棒喝,让他赶快去睡觉。
“爹爹,你就不能对我耐心点吗?”
陈牧的睡意被这句孩子气的诘问弄消散了一半,等他听完好大儿的后半句:
“还是阿娘好,我考得不好,她也不像从前那样打我。”
直接把门重重地关上,回来时见孟月又一次洗漱完,正要睡觉,就没头没脑地问:
“月娘,你对他们都那么有耐心,为何就对我急吼吼的?”
孟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但也知道方才他们做了什么,就反问他:
“那……你哪次不也是急吼吼的?说要就要?”
比如说今晚,这都过了子时,还要上下其手,弄得她心痒难耐,就又裹了一回。
就这?还要她耐心?要不是冬天夜里冷,要不是怕老人操心,她真想分院别住。
“……那不是我们……白日里都忙嘛……”陈牧又一次在她的话面前败下阵来。
不过,后头孟月还是找了个机会,跟阿砚说了说。
就是一些劳逸结合的话,阿砚现在就把她的话当“圣旨”,所以就爱听。
果然,情绪调整好后,家里亲子关系一好,阿砚的状态很快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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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陈牧的状态却调整了好久才说服自己,像原来一样对待月娘。
他总觉得自己近来怪怪的,先是觉得她和自己弟弟走得近了些,他要生气;现在又是自己儿子说她有耐心,他也要生气;后来一想,原来是在夫妻闺房之事上没有协调开,那他作为一家之主,吃点亏就吃点亏吧。
所以,后来幸而他有所节制,孟月才继续有了笑脸给他。
哎,也真不怪家里人上上下下都喜欢她,自己从医馆回来,要是她能对自己说句热乎话,再笑一笑,都能解他一天的疲乏呢。
而且,现在还有一个点,是陈牧不容忽视的。
要说从前他对孟月还能有点俯视的感觉,可现在——
自从她那时候说要把自己挣的钱单独存放时,他心里就莫名不快。
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月娘开始让他有了仰视的感觉。
尤其是阿寅读书回来,真真切切的那一拜,更是让他刮目相看。
他甚至觉得,这样也挺好,自己的妻子能挣钱,能分担,还能帮着赡养父母,教养子女,尤其尤其,今后她挣钱还能比自己多,家里何愁不会兴旺?
就是怕她的脾气会一日长三回,但就他这么多年和月娘的相处来看,
“咳咳”,济安堂内好几位客人都在等陈牧看诊抓药,陈牧却不小心走了神,他只好假装自己吸进了冷风,咳了两声,才揭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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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孟月倒没有这个功夫来琢磨陈牧怎么想。
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小姑子陈舒的工作最近有了些变动,她正四处托人打听,看能不能无缝连接。
按说有之前孟月给吴家老太太抄书的交情,陈舒应该不会被辞退啊?
可等陈舒回来把事情一一说明之后,孟月才知道,吴家的老太太过完六十大寿后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孟月虽然心中唏嘘,但也知道,在古代,六十已经算是高寿,老太太风光过寿,又有儿孙送的可心礼物,这已经是一件同时代的老头老太心中期盼的福气了。
自然,老太太一走,之前在园中专门为伺候她而或买或请的人就被遣散。
小姑子陈舒是花钱雇的,吴员外确实也念在孟月给他娘抄书的份上,在请辞她的时候,言语态度都更客气些,还额外多给了三百文。
不存在和那些丫鬟们一样会再次被人牙子发卖,但她明显也是被那些哭声和泪痕吓到了,回来两三天都食欲不振。
孟月除了自己安慰她,就是让墨儿上街去给她买吃的,这才好点。
“舒娘,你不要怕,你是有手艺的人,不愁没有事做。要紧的是,要把自己尽快调整好,别丧着脸,会影响你的运气的。”
谁家也不愿意雇佣一个整日丧眉搭眼的厨娘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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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我不想给大户人家做厨娘了……”
这两个多月来,陈舒虽说是吴员外府上请的厨娘,但其实有时候她自己感觉还是像个下人,说好听点,就是有厨艺傍身的下人。
这一点对她这个十几岁的少女来说,还是不太能够接受。
虽说陈家是没有吴员外家的家境殷实,但在陈家也是正经的主人,上门去给人做厨娘,在这个年纪,容易敏感的高傲少女心里,就是难过。
“以前有师傅带着还好,我只需要跟在她身后,听吩咐做事就好。可这几个月,我一个人在吴家,除了做饭烧菜,还有每日晚饭后归家,其余时间都觉得局促……”
这种感觉,其实就是寄人篱下,孟月可太懂了。
就跟前世的她一样,虽然自己在培训机构也是拿工资的,但那些家长,可比吴家的老太太难伺候多了,每次都觉得自己像个丫鬟,必须有求必应。
看着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心有戚戚的孟月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别哭,天无绝人之路,不去就不去,我们再一起想办法。”
民以食为天,人无论在何时何地何种境遇里,都是要吃吃喝喝的。
孟月知道陈舒的厨艺是过硬的,所以她才敢说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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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后面接连的几天,孟月抄书时,就因为想着这事儿,心不在焉。
前世,就拿她的工作来说,做老师,也是有很多条路的。
培训机构老师是一条,还有就是独立老师个体户,另外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考编了。
这里其实也是三种逻辑——要么背靠机构,要么独立单干,要么进入体|制。
她同样也按照这样的逻辑,来梳理小姑子舒娘可能的求职路径——
单干的话,她才学厨归来,没多少经验,这条路pass;
吴员外家算是一棵大树了,但舒娘不愿意,这条路也被堵死;
那么也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进入大晏朝的各级官署去做厨娘!
毕竟各位官员们也是要吃饭的嘛!这条路看上去也会更加稳定,对小女孩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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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了舒娘的出路,孟月先是畅快地喝了一盏热茶,而后却又拧成了“川”字眉。
她一个寒门里的妇道人家,哪里能去探到官署的门道呢?
丈夫陈牧也是个自负盈亏的“医馆主理人”,更不是个高居庙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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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件事情终于在第十五日,也就是十二月中时迎来了转机。
这回是大儿陈砚帮了大忙。
腊月里,寒风乍起,雪纷飞,阿砚回来时,那蓑衣和斗笠上都是一层厚厚的雪。
一进花厅就喊饿,孟月见故便问缘由,他便说是因为饭堂里的饭菜做得不仅不太好吃,今日分量还不够。
再一问,他便说是学子们都议论开了,“好像是有位厨子做饭难吃被辞退了……”
孟月一听,心中便豁然开朗:“舒娘,这正好是咱们的机会呀!”
不去官署,去学墅,给学子们做饭,也是绝佳好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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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她心感快慰的是,她的八岁好大儿,竟然真的壮起胆子去后厨问了条件。
“说是要做饭好吃,手脚麻利又干净的,人还要齐整勤快的……”
“那老伯说时,我就想起小姑来,咱们家的饭菜,几乎都是你做的,我们大家都爱吃,重要的是……我更爱吃,要是小姑来我们饭堂,我一个月起码要胖好些!”
孟月想,这可能就是今日阿砚回来比较晚的原因。
要去询问这些事情,风雪路又难行;但更让她觉得开心的是,她的大儿子,和她解开了从前的心结,看到她为家中诸多难事劳心,也慢慢学会了主动分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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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孟月便陪着陈舒去了一趟杏花书墅。
但阿砚没有陪着一起,他要早走去上早课。
姑嫂俩便径直去了杏花书墅的饭堂,等陈舒去试了菜,到谈待遇的时候,孟月便适时把她获得过的嘉奖令拿出来。
那老伯一看是“霁月先生”,便惊喜莫名,主动把工钱多加了五百文。
陈舒自然是高兴的,一贯五百钱,不迟到不早退,月末还能再得五百文。
足足两贯钱呢。
孟月更高兴——她再一次用自己的实力,为她的亲人最大化地争取了权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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