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症

　　陆折的骚主意就这样被顾择余面无表情地识破，乔幸言和陆折顿时就焉巴了。

　　马屁拍了个遍，陆折决定抱着最后的希望：“顾哥，你就报吧！！”
　　乔幸言在旁边点点头：“报吧！”
　　“……”

　　“不……”顾择余再次拒绝的话就在嘴边，然后眼神瞥到了乔幸言那双杏眸。
　　男生眼睛本来就不小，带着点期待的眼神使他的眼睛又放大了一点，窗外的白光投到眼眸里增加了亮点，像一层干净的湖面，风一吹，就叠叠荡起。
　　怎么还有点祈求？
　　顾择余：“……”

　　半天，他压过心底那股烦闷，拿起桌上的黑笔，在那张报名表的最上端，男子三千米的项目栏框里写下自己的名字。
　　字迹刚劲有力，最后一个点收尾。

　　陆折：“……？”
　　乔幸言：“哇塞……”

　　他俩愣是看着顾择余写完名字，陆折感觉自己在做梦，他本来都不抱希望了的。

　　“报可以。但是——”顾择余顿了一下。
　　陆折眼巴巴地望着他，等待下一句话。

　　顾择余但是了之后，他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他问了一句：“你什么项目？”

　　陆折还以为什么呢，他说：“四百米接力还有一个一千米，咋了？”
　　顾择余眉头一皱，接着问：“宋执呢？”
　　“跳远和铅球还有跳高，三项呢。”

　　顾择余随后低头看着名单，目光向下，发现接力那一块有个乔幸言的名字。
　　他抬头看了乔幸言一眼，眼里一时充满讶异：“你跑接力？”

　　乔幸言茫然道：“……对啊。”
　　有什么不对么？
　　“……”

　　顾择余又转头看了眼陆折：“你让他跑的？”
　　陆折也茫然了：“……昂。”
　　咋了？
　　“……”

　　顾择余笑着点点头。
　　行。
　　合着把三千米留给他了。
　　够义气的。

　　陆折抓住乔幸言的胳膊唯唯诺诺：“顾哥你别这样笑我害怕啊，你可不能反悔！”
　　说着赶紧把报名单从顾择余的桌面上抽回来。
　　顾择余：“……”

　　“滚。”
　　“得嘞！”

　　陆折拿着报名单心满意足的屁颠屁颠地滚了。
　　乔幸言在旁边弯着眼睛笑。
　　顾择余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
　　他别开眼，抿抿唇，忍了忍笑意。

　　-

　　这次运动会和期中考赶巧碰一块去了，这无比考验学生们的意志力。
　　所以A班学生边复习的同时也边抽空出来练练自己的项目。但与其比起这两个，他的国庆假期才是最心心念念的，管他什么三七二一，先过好当下的快乐就行了。

　　放假前一天，班里就开始乱哄哄的计划怎么过去哪玩，完全把考试和运动会丢在一边。
　　这节自习课，班里一时半会儿的还静不下来。
　　乔幸言刚和陆折他们聊完天转回来，无非也是聊聊假期怎么安排。
　　他来到川城也有个把月了，开始忙着转学手续，后面又开学了然后到现在目前为止也没好好的去哪个地方玩。
　　每天为了跟上A班的课程进度很投入，再加上半个月前遇到的糟心事，根本没空想别的。

　　乔幸言趴在桌子上，他开始在心里想，来到川中的目的是什么。
　　他承认自己是来找顾择余的，找到了，然后呢？这么些天的相处，有很多是他无法肯定的。
　　就比如，顾择余和小时候是不一样的。
　　当然，人都是会变得嘛。再说了，十年，能变化的实在太多太多。
　　时间是人们感到最无力的东西。

　　他突然想到自己还在锦城，那时候高一放暑假也有一个多月了。
　　在此之前，乔幸言那时候总会做相同的梦，不知道是不是一闲下来就有更多的脑容量来思考或者怀念某些东西。
　　又或许越放空，他就会越思念。

　　七岁那年，某个冬季。
　　乔幸言甚至现在还能感觉到那天天气非常恶劣，雪像棉花似的一片片往下飘，就连天空都是灰暗的。
　　印象中明明那个人昨天还和自己在门口堆雪人，画字符。
　　他们还约定明天一起去放孔明灯。

　　后来呢？
　　哪有什么约定，那只是一个小男孩在梦里的呓语罢了。
　　第二天没有去放孔明灯，因为和他约定放灯的人已经走了。

　　七岁的乔幸言在门口等了一个小时，手被冻的通红，敲门都没有知觉了。
　　可那扇门，再也不开了。

　　他那时候没哭也没有闹，只是把他们的相遇默默地藏在心底，时间久了，感情不知道是随着时间还是随着想念，思念成疾，就成了心病。
　　后来长大后才慢慢意识到，这不是心病。
　　是喜欢。

　　高一暑假从街坊邻居突然说起顾家的事，又是那女儿不争气什么的，乔幸言当时抬脚就走，但是后一秒听见但是她那个儿子倒是挺争气的，考上了那边城市最好的高中，好像叫什么川中。

　　乔幸言回到家立马打开手机搜索。
　　翻了很久的视频，突然刷到一个川中的宣传，那个视频爆火，当时看的时候都有有几百万了。
　　视频的开头是无人机拍摄的一个班级队伍，从第一个学生拍到最后一个。
　　站在班级队伍末尾的男生个字很高，身上校服穿得板板正正，镜头还给了个特写，即使像素模糊，那五官还是立体。
　　翻评论看到热评描述这个男生是川中A班的，长得帅成绩又好，好像是年级第一。
　　后面有很多人都在问叫什么名字，有人回复，叫顾择余。
　　看到这三个字的时候乔幸言心跳都漏了一拍，翻评论的手都是抖的。

　　至今，那个视频还保存于乔幸言的手机相册里，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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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幸言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心里想着自己还是太矫情了，想了这么多，最后他们还是重逢了不是么？
　　即使顾择余变了，那他也是开心的。

　　顾择余低着头玩手机，指尖点在屏幕上，烦躁地滑动。
　　其实他已经忍了很久了，旁边的人盯着他的目光太过明显。最后没忍住，顾择余扭头，面无表情地说：“……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然后他笑了一下，戏谑道，“好看么？”
　　乔幸言一时半会儿还沉浸在自己的碎碎念里，那管他说了什么，下意识就“嗯”了一声。

　　顾择余一怔。
　　他本想逗逗他，以为对方会红着耳尖别过头，然后他会来兴趣再逗他。
　　看乔幸言红着脸炸毛，然后就好半天不会找他说话。

　　陆折刚和前面几个人轮回说着话，刚歇下来就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他也转过头来凑着热闹，挠挠头笑嘻嘻地对乔幸言说：“诶，乔同学，那我呢？我好看么？”
　　宋执在旁边接茬：“就你？算了吧……”
　　“你闭嘴我问你了吗！”

　　乔幸言看了一眼陆折，随后点点头，认真道：“好看啊。”
　　顾择余看了一眼乔幸言，眉头不可察觉地拧了一下。

　　“听见没！”陆折没好气地捣了一下宋执，“乔同学夸我长得帅！我这样的体育生还是有很多人喜欢的好吧！”
　　宋执听着不乐意了，他也是体育生啊！
　　“诶那我呢，我和陆折比，谁更帅？”宋执胜负欲一下子上来。

　　这俩人……怎么那么幼稚啊？
　　乔幸言无奈道：“你你你，行了吧？”
　　宋执一脸骄傲地看着陆折，后者捞住他的肩膀，开始互掐了。

　　乔幸言看着他俩闹了一会儿，他将板凳向左边移了移，随后手肘垫在桌面上，两手撑着下巴，凑近了顾择余，看他的眼神眼睛亮亮的。

　　“……”
　　顾择余斜了他一眼：“坐回去，离我远点。”

　　乔幸言已读不回，对着他笑，歪着脑袋对他说：“小余哥哥你最好看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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