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善年上真心爱

　　李清秋下班回到家，见玄关处多了一双男士皮鞋，心中雀跃，连门也顾不上关，加快脚步走进来，发现梁庚衍半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李清秋脚步骤然放缓，小心翼翼把头伸到他面前，忍不住碰一碰他嘴唇。

　　梁庚衍缓缓睁眼，一脸疲惫看着她，笑，“下班了？”

　　梁庚衍醒后的嗓音还沙哑，李清秋不自觉也跟着放轻声音，“你怎么回来了？我以为你很忙。”

　　梁庚衍长臂一展，懒洋洋把她抱进怀里，声音慵懒，“这不是有人说想我了。”
　　李清秋顺势倒在他胸前，心里甜丝丝的，“那你想不想我？”

　　梁庚衍没回答，低头亲了她嘴唇。

　　意识在接下来的长吻里逐渐苏醒，体力经过休整后也恢复，梁庚衍松开她，“先去吃点东西？”
　　李清秋眼睛亮晶晶，“我前几天发现了一个很好吃的川菜餐厅，我带你去吃。”

　　梁庚衍忍俊不禁，“李老板请客？”
　　李清秋带着大大的笑容点头，动作幅度大得整个沙发都在摇。

　　“我回来你很开心？”梁庚衍不着急走，慢条斯理挑起她一绺头发，问。
　　李清秋看他不着急，刚挪远了半寸的屁股马上又挪回来，动作自然搂住他的腰，“你这次回来多久？我听管家说你平时不住在国内。”

　　梁庚衍淡淡道：“如果有人愿意收留我，我去哪里都可以。”
　　李清秋两眼简直要放出光，捡到了宝似的，“我养你，你留下来好不好？”

　　梁庚衍揉一揉她腰上的软肉，“我花销很大的，你确定养得起？”
　　李清秋最怕别人挠她痒痒肉，笑着不停往他身上贴，“我吃什么你吃什么，肯定养得起。”

　　梁庚衍感受怀中人的温度，念头一转，想到既然她这么喜欢他，说不定真的愿意为他生一个孩子。

　　但是这个想法没成型，李清秋在餐馆吃饭时不小心被热水烫到手，眼泪汪汪伸过来给他看发红的手指头，他又觉得她自己都是个小孩，怎么生养小孩。

　　念头暂且搁置，李清秋也趁机留在他身侧的位置，两人同坐饭桌的同一侧。

　　梁庚衍手往后一伸，虚扶在她腰际，半真半假道：“坐外面的人要买单。”
　　李清秋顺势抓住他的手收得更紧，“本来就是我请客。你随便点。”

　　梁庚衍微微一笑，点了一桌子她爱吃的菜。他没有忌口，但无论吃什么都吃得不多，李清秋不同，她无论吃什么都很香，一边吃还不忘一边跟他讲工作上遇见的人和事。

　　梁庚衍对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感兴趣，但喜欢欣赏她跟他分享这些小事时的神采飞扬，时不时替她擦一擦嘴。
　　擦嘴倒也不是她嘴边真有脏东西，单纯是他想碰一碰她。

　　他不饿，但顾及她做的时候容易累，这才提议出来吃点东西补充体力，但没想到她一门心思都在吃上。

　　“你这几天过得怎么样？”李清秋兴致勃勃说完自己，反过来问他。

　　“有朋友的小孩满周岁，我去看了看。”梁庚衍漫不经心道。

　　“谁的孩子呀？”李清秋问。
　　“他们这两天回来办周岁宴，就在这附近，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参加，你们可以互相认识。”梁庚衍说，“他们的女儿叫瑞瑞，很可爱，你应该会喜欢。”

　　“好啊。”李清秋肉眼可见的开心，“到时候我可以抱抱她吗？”

　　梁庚衍笑，“当然可以。”
　　想起走之前苏咏良还怂恿他留下来带孩子，梁庚衍又说：“你抱回家都可以。”

　　李清秋饭也不吃了，脸上写满了惊讶和兴奋，“真的？”
　　梁庚衍帮她擦了擦嘴边沾上的料汁，“你很喜欢孩子？”

　　李清秋笑着点头。

　　回程路上，梁庚衍脑海中一直萦绕她这一刻的眼神。有期待，有慈爱，有喜悦。
　　他突然意识到，不是所有女人都抗拒孕育一个生命。

　　苏咏良从三十等到四十，倒也没什么。可他现在已经四十了。
　　再说生孩子未必要结婚，这帮他省去了很多法律上繁琐的步骤。

　　转念一想，就算她答应，她家里人会答应么？
　　李清秋家里人的态度倒不是问题，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从来不是问题。

　　可李清秋不同。照她的心性……
　　梁庚衍思路被截断。

　　说实话，他摸不准她的心性。
　　喜欢孩子不代表愿意生孩子。

　　那么他呢？他更想要的是她，还是和她在一起生的孩子？

　　梁庚衍头一次因这么一点小事摇摆不定，后知后觉自己竟然变得优柔寡断，惊讶之余还有些郁闷。低头，做完没多久的李清秋已经贴着他手臂睡得正香，呼吸平稳安静，看起来一点儿烦恼也没有，梁庚衍报复似的含住她的唇碾了碾，李清秋睡梦被打扰，发出几声呓语，身子一动要翻身。

　　梁庚衍因她喉中的这点细碎又起了心思，果断将她腰身按住，紧接着，舔舐，捻转。没多久，李清秋扭动身体挣扎着醒来，也不怪他予取予求，勾住他脖子扬起脑袋来吻他，睡眼朦胧朝他笑，“我好爱你。”

　　笑容浅淡，爱意正浓。

　　仅有的良知猝不及防被唤起，梁庚衍动作一顿，很快恢复，探身去拿套。

　　被折腾几次后，李清秋越来越清醒，醒了就饿，饿了就想找东西吃，刚套上睡衣要进厨房，就见梁庚衍先下了床，打开冰箱要给她做夜宵。

　　李清秋窝在床上不想动，见梁庚衍背对自己，便大着胆子假装拿错手机，若无其事点开梁庚衍的手机，凭借自己平时偷看到的密码试了三次，成功解锁。

　　她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忙，忙到连她的消息都没时间回。
　　更想看看，到底有什么人把她的消息都顶下去。

　　可事实是，她的消息尽管没排在第一位，却也在前排显眼的位置。在她前面的人名不多，李清秋只认识一个梁望予。

　　鬼使神差般，李清秋又点进通话记录，“程筝”两个字跃然眼前。

　　程筝。
　　李清秋知道她。
　　梁庚衍的前妻。

　　他们最近的一次通话记录就在不久前，她从国外回来后的第二天。

　　“做好了，过来吃吧。”梁庚衍喊她。
　　李清秋如梦初醒，慌张对上梁庚衍看过来视线，心虚将手机放回原位，“......我看看时间。”

　　梁庚衍早就发现她在看他手机，神色自若将热好的牛奶和三明治送到她面前，“没关系，可以看。”

　　李清秋逆反心理一上来，还真的又拿起他手机，解锁，强颜欢笑道：“壁纸不好看，我给你换一个。”
　　梁庚衍：“嗯。”

　　李清秋满脑子都是程筝两个字，越想越委屈，选了最丑的一个主题换上。梁庚衍凑过来看，失笑，“现在我的手机不能随便让人看了。”

　　李清秋一点也笑不出来，“我们还没拍过照片。”
　　梁庚衍眼中笑意突然也淡了几分，“以后有机会再拍。”

　　李清秋想任性一次，可对上他视线后却不敢造次，默默把手机关掉，还给他。

　　“不开心？”梁庚衍问。
　　李清秋低头喝牛奶，“没有。”

　　“忘记回你的消息，我道歉。”梁庚衍仔细拢起她碍事的长发，熟练绑好。
　　李清秋没吭声。

　　“看到什么了？”梁庚衍又问。
　　李清秋向来藏不住心事，他一问，她就红了眼眶，多说两个字就泪失禁，“你还在和她联系。”

　　她没想哭，但就是忍不住。

　　梁庚衍猜测她查手机看到了他和程筝的通话记录，但没当一回事，笑说：“我们没聊什么。”
　　那次应该是程筝打电话过来问他是不是准备和李清秋结婚，通话时长估计还没有半分钟。

　　李清秋猛地一吸鼻子，“你还笑。”
　　不是打情骂俏的嗔怪，是实实在在的问责。

　　梁庚衍笑容僵了僵，收回手。除了爸妈和家里说话有分量的长辈之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朝他发脾气。

　　尽管没有大喊大叫吼他，但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梁庚衍语气也沉了下来，“你在怪我？”
　　李清秋鼻音浓重，“你不是都离婚了，还联系她干什么。”

　　梁庚衍如同局外人一般，语气平平像在提醒：“还没离干净。”
　　李清秋手指绞在一起，“那也不应该和她联系啊，你都答应我了，我们都在一起了。”

　　梁庚衍想说他没答应她任何要求，但开口还是留了几分余地，“我和她没可能。你不要多想。”

　　李清秋情绪上头，非要讨一个说法，“既然不可能，为什么还打电话。有什么事情不能通过律师沟通吗？”

　　尽管说出的话咄咄逼人，但她从始至终根本不敢抬头。不用抬头她也知道梁庚衍生气了。
　　说到底，她还是怕他的。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梁庚衍平静开口，“清秋，不要无理取闹。”

　　李清秋果然没再闹，安静吃完夜宵，重新回到床上躺好之前都没再跟他说一句话。

　　梁庚衍习惯抱着她睡，伸手去揽她腰，被她毫不犹豫挡了回来，动作灵活得像后背长了眼睛。但他不可能放她任性下去，他千里迢迢赶回来，人却抱不到也亲不上，他赶回来有什么意义。

　　李清秋全身都在发力，左冲右撞想挣脱，但力气没他大，那点挣扎跟挠他痒痒没差别，很快就被圈进了他怀里。

　　李清秋身子动不了，嘴还硬着，“放开我。”
　　梁庚衍：“真要放开？”
　　李清秋：“我不想碰你。”

　　梁庚衍亲亲她发顶，“好了，抱完今天我就走。”
　　李清秋顿时不挣扎了。

　　梁庚衍把怀里的人儿收紧了些，“很晚了，睡吧。”
　　李清秋往他胸前蹭了蹭，更加用力抱住他。

　　“不是不想碰我吗？”梁庚衍拍拍她的后背，轻笑，“抱这么紧。”
　　李清秋埋进他胸膛，说话瓮声瓮气，“你别走。”

　　梁庚衍心里触动，没想到她把他随口的承诺当了真，好一会儿才答应，“好。”

　　当晚，李清秋做了噩梦，梦见他们吵架了，梁庚衍说他们不合适，说走就走，再也没有回来，无论她怎么往前伸手都碰不到他。

　　梦里梁庚衍又牵上了另一个女人的手。李清秋没见过程筝的照片，但她笃定那个面容模糊的女人就是程筝。夫妻俩重归于好，相互依偎有说有笑离开，而她却仿佛掉入了无边悬崖，不停往下坠。

　　李清秋身子一抖，猛地惊醒，扭头发现梁庚衍还在枕边，大大松了一口气。

　　梁庚衍眠浅，被她突然间的动静闹醒，下意识抱住她脑袋，摸出一手冷汗，“做噩梦了？”
　　李清秋一抹脸，才发现自己眼角有泪。

　　泪眼朦胧里梁庚衍的脸她看不清，就像在梦里那样。

　　一股强烈的不安全感将她包裹，李清秋觉得自己迟早要被抛弃，闷头抱住他，声音不知不觉又染上哭腔，“你是不是要复婚了？”

　　梁庚衍一愣，摸摸她后脑勺，“怎么会这样想？”

　　李清秋：“我梦到了。”
　　梁庚衍觉得荒诞，笑着将她搂紧安抚，“不会复婚，放心。”

　　李清秋又问：“那你们为什么打电话？”
　　梁庚衍没想到这点小插曲竟发展成了她的梦魇，耐心组织了一下措辞，“一点小事而已。你没看到通话时长很短？”

　　李清秋委屈道：“说不定打完电话你们就见面了。”
　　梁庚衍觉得见面也没什么大不了，但说出口的话却变成否认，“不会。”

　　“你们为什么离婚？”李清秋继续问。
　　梁庚衍很平静，“她出轨了。”
　　李清秋没再继续问。

　　梁庚衍以为揭开伤口就能换她消停，谁知才闭上眼，李清秋抬起头，又问：“她为什么出轨？是不是你对她不好？”

　　语出惊人。
　　这话问得梁庚衍彻底醒了。

　　看来她吃进去的东西没把人养胖，只把里面的胆子喂肥了。

　　晨光熹微，梁庚衍勉强分辨出她脸上的泪痕，发现他和程筝的这一通电话对她确实打击不小，于是刻薄的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忍了下去。

　　他抹了抹她的泪痕，问：“为什么怪我？”
　　李清秋没意识到自己问得冒犯，继续说：“肯定是你对她不好，所以她才找别人。”

　　梁庚衍笑了，“所以你怪我对她不好？”
　　李清秋：“我不是这个意思。”

　　梁庚衍：“你说说。”
　　李清秋于是半边脸贴住他胸口接着说了，“我姑父也出轨了，如果我小姑不那么强势，他不会出去找别人。”

　　梁庚衍微不可闻冷哼一声，“如果我做了不光彩的事，我也会给自己找借口。”

　　李清秋同样坚持自己的看法，“两个人肯定是因为相爱才结婚的呀，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伤害自己爱的人。”

　　梁庚衍微微吃惊。
　　他身边很少有这么天真的人了。李家虽然观念传统，但把她保护得挺好。

　　“如果以后有一天你离开我了，也是因为我对你不够好？”梁庚衍问。
　　李清秋想了想，点头。

　　“如果我离开你呢？岂不是你对我不够好？”梁庚衍笑着又问。
　　李清秋陷入了沉思。

　　她的逻辑体系一击即溃，梁庚衍不打算继续跟她探讨这个问题，低头碰碰她的唇，“相爱的两个人会分开，不相爱的人也可以在一起。我和她结婚不是因为爱，你不用担心我还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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