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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息
天光大亮,阿洅睁开眼睛,窗外已泛起暖黄晨光,窗台空荡荡的,那只灰毛野兔竟一整晚都没回来。
她轻轻嘀咕:“果然走了,倒也识趣。”
阿洅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晨的微风带着草木清香扑面而来。她下意识摸了摸手心的阴阳鱼纹,试着感应那丝熟悉的暖意,可指尖只传来皮肤的温度,再没有之前那种若有似无的联系。
野兔应该已经跑远了,或许真的回了它的兔子窝,不会再回来了。
“这样也好,省得被人发现惹来麻烦。”阿洅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整理床铺,却在床脚发现了一小撮灰色的兔毛,还有一点极淡的红痕,像是小红鬼火留下的气息。
阿洅捏起那撮兔毛,指尖轻轻摩挲两下,又小心收进了袖口,转身简单梳洗了一番。想到知微仙尊说她今日可以下床活动,便决定去天衍宗的食堂吃早饭。
总待在静心阁,反而容易引人怀疑。
走出静心阁,清晨的阳光洒在青石路上,两旁的古松郁郁葱葱,偶尔有身着素色道袍的弟子经过,见了她都会礼貌地点头问好。阿洅跟着记忆中的方向往前走,心里悄悄记着路线,若是五日后要悄悄离开,也好有个准备。
天衍宗的食堂建在半山腰,是一座宽敞的木楼,门口挂着“食味轩”的匾额,远远就能闻到米粥和糕点的清香。阿洅刚走进门,就听到有人喊她:“阿洅,这里!”
她抬头一看,只见宋景渊和曲奕彤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朝她挥手,桌上已经摆好了几碟小菜和两碗灵米粥。
“知道你今天能出来,特意等你一起。”曲奕彤笑着给她递过一碗粥,“这是用后山的灵米煮的,对你恢复身体有好处,快尝尝。”
阿洅接过粥碗,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她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好像没什么味道。她正吃着,突然感觉手心的阴阳鱼纹轻轻跳了一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阿洅下意识抬头张望,只见食堂门口走进来两个弟子,正低声交谈着:“听说昨晚后山发现了一只带阴气的野兔,身上还有红光,长老让我们留意着呢。”
“带阴气的野兔?该不会是邪修放进来的吧?”
阿洅的心猛地一沉,她强装镇定地低下头,继续喝粥,耳朵却紧紧听着那两个弟子的对话。
宋景渊见她脸色不对,关切地问:“阿洅,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没事,”阿洅勉强笑了笑,“可能是刚起床,有点没精神。”
曲奕彤也皱起眉:“要是不舒服,我们就先回静心阁休息吧。”
“不用,我再吃点就好了。”阿洅摇了摇头,心里却乱成一团那两个弟子说的,肯定是那只带着小红鬼火的野兔。它没走,还被天衍宗的弟子发现了,要是被抓住,不仅野兔和小红鬼火会有危险,说不定还会牵连到自己。
明明让它天亮前离开,偏要留下惹来麻烦,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匆匆喝完碗里的粥,对宋景渊和曲奕彤说:“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先回静心阁了。”说完,不等两人反应,就起身快步走出了食堂,她要尽快找到野兔,让它赶紧离开天衍宗。
阿洅快步走出食味轩,脚步不由自主地朝着后山的方向迈去。
后山的晨雾还未散尽,松枝上挂着晶莹的露珠,踩在铺满落叶的小路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阿洅一边走,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生怕遇到巡逻的弟子。
转过一道山弯,前方突然传来“簌簌”的响动,夹杂着兔子的“吱吱”声,像是在挣扎。阿洅心头一紧,急忙躲到一棵大树后,探出头去看,只见两只身着道袍的弟子正围着一棵老槐树,手里拿着缚妖绳,而那只灰毛野兔正缩在树根下,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耳尖的淡红微光闪得急促,却不敢轻易乱动。
“就是它,身上有阴气,还有红光!”其中一个弟子指着野兔,对另一个说,“快抓住它,带回去给长老看看!”
野兔急得在原地转圈,眼看弟子手中的缚妖绳就要甩过来,阿洅心一横,突然从树后走了出来,故作镇定地说:“两位师兄,这是我的兔子。”
两个弟子愣了一下,转头看向阿洅,见她身着天衍宗弟子的服饰,又想起这几日宗门里都在传静心阁来了位受伤的师妹,便收起了缚妖绳,疑惑地问:“你的兔子?可它身上有阴气,还带着红光,不像是普通的兔子。”
阿洅走到野兔身边,弯腰将它抱了起来,故意用身体挡住它耳尖的红光,笑着说:“它是我从家里带来的,小时候被阴物吓过,身上沾了点阴气,至于红光……许是沾了什么灵草的汁液吧。前些日子我受伤,它跑丢了,没想到躲在这里了。”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用指尖按了按野兔的脑袋,示意它别乱动。野兔像是听懂了,乖乖地缩在她怀里,连“吱吱”声都不敢发了。
两个弟子对视一眼,见阿洅说得真诚,又确实没发现野兔有其他异常,便点了点头:“既然是师妹的兔子,那我们就不追究了。只是后山近日不太平,师妹还是尽快带它回住处,别再让它乱跑了。”
“多谢两位师兄提醒,我这就带它回去。”阿洅抱着野兔,微微躬身行礼,等两个弟子走远,才长长舒了口气,低头瞪了怀里的野兔一眼:“蠢东西,让你走你不走,等着被抓?”
野兔委屈地蹭了蹭她的手心,耳尖的淡红微光颤了颤,像是在认错。阿洅看着它这副模样,心里的气又消了大半,抱着它快步朝着静心阁的方向走去,得赶紧把这只“麻烦精”藏起来,绝不能再让它出现在人前。
阿洅刚抱着野兔走出没几步,就被两道不怀好意的身影拦在了路中间。为首的弟子身着绣着银纹的道袍,腰间挂着一枚青铜令牌,是天衍宗弟子中的刺头赵峰。
他身后跟着一个跟班,眼神轻蔑地扫过阿洅怀里的野兔,嗤笑一声:“这不是静心阁那位‘娇贵’的师妹吗?怎么抱着只野兔子在这儿晃悠?”
阿洅心头一紧,抱着野兔的手臂紧了紧,冷声道:“让开,我要回住处。”
“回住处急什么?”赵峰往前凑了一步,目光落在野兔身上,鼻子嗅了嗅,眉头一皱,“这兔子身上怎么有阴气?我说你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果然藏着猫腻,该不会是邪修派来的奸细吧?”
“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既没有拜师,还非要赖着天衍宗不走。”赵峰呸了一声,“我看你跟那兔子一个样,都是邪祟之物,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胡说什么!”阿洅脸色一白,“兔子我的宠物,跟邪修没关系!”
“是不是有关系,可不是你说了算。”赵峰伸手就要去抢阿洅怀里的野兔,“把它交出来,我要带回去给长老检查,要是真藏着邪祟,你也别想好过!”
阿洅急忙侧身躲开,可赵峰早有准备,另一只手猛地推了她一把。阿洅没站稳,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怀里的野兔吓得“吱吱”叫了起来,耳尖的淡红微光瞬间亮了几分。
“你干什么!”阿洅又气又急,手心的阴阳鱼纹悄悄发烫,她却不敢动用混沌鉴的力量,一旦暴露,只会更难解释。
赵峰见她不敢反抗,笑得更得意了:“怎么?还想反抗?我看你这兔子就是邪物,今天我非要收了它不可!”说着,他再次伸手,直朝着野兔抓去。
就在这时,一道冷喝突然传来:“赵峰!你敢动她试试!”
阿洅抬头一看,只见宋景渊和曲奕彤快步从远处跑来,宋景渊脸色铁青,冲到阿洅身边将她护在身后,怒视着赵峰:“阿洅是师尊亲自收留的人,你也敢欺负?”
赵峰见宋景渊来了,脸上的嚣张收敛了几分,却依旧嘴硬:“我只是怀疑她的兔子有问题!这兔子身上带着阴气,万一是什么邪物,连累了宗门,你担得起责任吗?”
“有没有问题,自有师尊和长老判断,轮不到你在这里动手伤人!”曲奕彤也快步上前,站在宋景渊身侧,眼神冷冽地扫过赵峰,“方才你推搡阿洅,又口出恶言,这就是天衍宗内门弟子的规矩?”
赵峰被两人怼得哑口无言,身后的跟班想帮腔,却被宋景渊一个眼刀吓退。宋景渊转头看向阿洅,声音瞬间软了下来:“阿洅姑娘,你没事吧?有没有摔疼?”
阿洅摇了摇头,抱着野兔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刚才赵峰推过来的力道很沉,她的后背撞到了身后的树干,她怕怀里的野兔暴露,只能强撑着说:“我没事。”
“没事就好。”宋景渊转头瞪向赵峰,语气带着警告,“今天看在同门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但你若再敢找阿洅的麻烦,别怪我不客气!”
赵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狠狠瞪了阿洅一眼,撂下一句“你们等着”,便带着跟班灰溜溜地走了。
等赵峰走远,宋景渊才扶着阿洅的胳膊,轻声说:“我们先回静心阁,我给你看看伤。”曲奕彤则接过阿洅怀里的野兔,小心翼翼地抱着,生怕惊到它。
路上,阿洅靠在宋景渊身侧,心里也清楚,这次有师兄师姐帮忙,下次呢?若想不被人欺负,终究要靠自己的力量。
回到静心阁,宋景渊给阿洅的后背涂了疗伤药膏,曲奕彤则在一旁逗弄着野兔,见它耳尖的红光偶尔闪过,便笑着说:“这兔子倒是机灵,知道躲在你怀里不闹腾。”
“这是那天大战兔妖赤瞳时的兔子吧。”曲奕彤看出来了,这兔子带着阴气明显不像普通兔子。
“我看小兔子可怜,才收留它的。”阿洅眼神闪烁了一下,急忙解释,指尖悄悄按住了野兔耳尖,生怕那点红光再闪出来。
“兔妖都已经死了,应该不会再控制兔子了吧。”宋景渊看着野兔,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只是它身上的阴气还没散,怕是之前被兔妖的煞气缠得太深了。”
阿洅心里一紧,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是啊,我捡到它的时候,它就缩在一边发抖,身上全是阴气,看着怪可怜的,就想着先收留它,等它缓过来再说。”她一边说,一边悄悄用指尖蹭了蹭野兔的皮毛,示意小红鬼火别乱动。
曲奕彤看着缩成一团的野兔,又想起刚才弟子们对它的警惕,心下软了软,从袖袋里掏出一张淡黄色的符纸。“这兔子这么小,身上带着阴气,难免会被其他弟子误会。我这里有张‘敛息符’,能暂时遮住它的阴气,也能让它身上的红光淡些。”
阿洅眼睛一亮,又有些犹豫:“这……会不会太麻烦师姐了?”
“不麻烦,举手之劳而已。”曲奕彤笑着摇了摇头,指尖捏着符纸,轻轻在野兔头顶一点。符纸化作一道淡金色的微光,顺着野兔的皮毛钻了进去,瞬间消失不见。再看野兔,身上的阴气果然淡了许多,耳尖的淡红微光也变得若有似无,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好了,这样一来,就算它再跑出去,也不会轻易被弟子们发现了。”曲奕彤摸了摸野兔的脑袋,野兔像是感觉到了安全,轻轻蹭了蹭她的手心,“这符能维持三日,等过了三日,我再给你送新的来。”
阿洅抱着野兔,心里又暖又感激:“谢谢师姐。”若不是曲奕彤,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藏好这只带着阴气的兔子。
宋景渊也笑着说:“还是奕彤细心,这样阿洅你也能少些麻烦。”
曲奕彤收起符纸,又叮嘱道:“不过你还是要看好它,别让它跑太远。敛息符只能遮一时,要是遇到灵力强的长老,还是能感应到它身上的异常。”
“我知道了,我会看好它的,绝不会让它再乱跑了。”阿洅用力点头,抱着野兔的手臂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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