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他是死敌

　　陆汎熙逞强，非要瘸着腿跟季延比试比试，不管高兴和静双两人怎么劝都没能拉住这只倔驴，他的倔脾气要是上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劝阻无果，两人果断放弃选择了看热闹。

　　“我脚受伤了，你让我三招。”陆汎熙伤的是脚不是脑子，知道自己行动不便，不想吃亏。

　　“好。”

　　没成想陆汎熙的无理要求，对方竟然真的同意了，答应完季延就直直的站在原地，两只手背过身后静静地等着对面先动手。

　　“别以为你让我先动手，我就不想打你了。”

　　“嗯，你好受些就行。”

　　“……”

　　陆汎熙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但当他看到季延的两只眼睛正委屈巴巴地盯着他看时，就知道他在试图博取同情。

　　“操，别他妈用这种眼神瞅着我，我可是不会心软的。”

　　季延点头道：“知道，开始吧。”

　　“谁动谁孙子。”

　　这场面宛如“小学生”约架现场，打架前还需要用放狠话的方式吓唬对方。另外三人眼睛齐溜溜看着“擂台”上的两人，恨不得现在手里捧着一把瓜子，坐在小马扎上，边嗑瓜子边观赛。

　　听陆汎熙的话，季延真不动，老实得不像话，甚至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陆汎熙哼笑两声，觉得他在强装淡定。

　　拳头没挥出去之前他没想手下留情，当拳头挥出去之后，季延真是纹丝不动地等着挨揍的时候，他心里还真生出一丝后悔了，但由于惯性，在拳头挥出去的那一刻就收不住了。

　　他的拳头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季延的脸上了，人的鼻梁是脆弱的，季延的也是，高挺的鼻梁瞬间红了，鲜红的血液一下子就从他的鼻子里涌了出来。

　　莫名的烦躁也同时从陆汎熙的心里涌出，想说点什么，话却被堵在了嗓子眼儿，最终没说出口。

　　鼻子有点疼，季延稍纵眉头，用手背抹了抹流出来的血，但始终没动地方，他说：“还有两次。”

　　“……你他妈的就是脑子有病。”陆汎熙不知道他要闹哪样，“这可是你说的，告诉你别后悔。”

　　蓄势待发，却别人打断了。

　　“不得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尚时推着十分富有年代感的自行车路过，正巧赶上了季延在流鼻血。

　　“这天气是得有多干燥啊，流这么多血？”他念叨着，“再流就该贫血了。”

　　他没看到前面的场景，所以不知道前因只看到了后果。陈尚时找了一棵树把他的那辆骑两圈儿就随时会掉轱辘的自行车靠了上去，转身走到季延跟前，满是关心地问向他。

　　“孩子回家多喝水，瞧瞧你这鼻血流得像是挂了两条片儿汤。”

　　陈尚时低头在公文包里翻了翻，没找到纸巾，回头问向另外四个人，“你们四个谁带纸了？”

　　“我带了。”

　　高兴掏出攒得都快成纸屑的卫生纸，两张纸一抻开，风再一吹，掉的碎屑比半个多月没洗头的头皮屑都多。

　　“就你这纸，季延用完还得去医院打破伤风针。”静双把人推一边去了，将兜里印有小图案的纸巾递了过去。

　　“老杨不嫌弃我。”

　　杨聿一板一眼地对他说：“鼻涕纸是不是忘记扔了？”

　　静双噗嗤笑出了声。

　　“当然不是，我给你展示展示。”说着他就要把那团废纸抖落开。

　　杨聿悄无声息地后退了半步。

　　高兴：“？！！”

　　陆汎熙没心情听他们在聊什么闲天儿，而是绷着一张脸，眼神偷偷地往季延和陈尚时那边瞟。

　　高出陈尚时一个头的季延正半低着头接受着他的好意，但他并没有闲着，一耳朵听着陈尚时的絮絮叨叨，一耳朵听着另外三个人的打闹声，眼睛却还能看向陆汎熙。

　　感受到了他直白的目光后，陆汎熙别扭地将眼神瞟向了别处。对方越是刻意地躲开眼神，季延越是紧追着不放。

　　见他这样季延忍不住地笑了笑，趁热打铁的问陆汎熙，“这次我能跟你们一起吗？”

　　陆汎熙白了一眼，没搭理他。

　　陈尚时打探的口吻问道：“你们要去哪儿？”

　　季延笑了笑，泰然自若地对他撒谎道：“去图书馆学习。”

　　“是件好事啊。”陈尚时挺赞同的，他老早就在班里组织过学习能力强些的同学带动学习能力弱的同学一起学习，有明显的效果。况且有杨聿和季延在，虽然季延不是他们班的，但对他的成绩和人品都挺了解的，两人都是出了名的老实孩子，出不了差错。

　　至于另外三个，没一个靠谱的，哪怕静双不是他们班的，但隔三差五就能在办公室碰到，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多嘱咐了几句，“你们写完作业就早点回家，不要太晚，回家注意安全。”

　　听他啰嗦完，高兴连哄带骗地将人轰走了。

　　静双揉揉耳朵，“你们班老陈不愧跟我们班老白是大学同学，都够墨迹的，十个耳朵都不够磨的。”

　　“那是你三天两头地犯错。”高兴笑话她，“话说你应该习惯了才是。”

　　“找打是不是？”

　　静双拍了一下他大钢丝球脑袋。

　　高兴忙着整理发型，杨聿则是看了一眼时间，说道：“这个时间足够我们写完今天的所有作业了。”

　　“啊？”高兴成功泄了气，“真写啊？”

　　离学校不远处有个小图书室，走几步就到了，这里有利于观察学校附近的情况，还方便受着伤的陆汎熙。高兴跟静双打打闹闹走在前面，杨聿搀着陆汎熙走的缓慢。

　　“我来搀。”

　　走在最后边的季延快走两步，跟上前说。

　　“不……”

　　“行”字没说出来，杨聿就痛快地把他胳膊放在了季延的肩膀上，笑着对季延说：“谢谢。”

　　接过陆汎熙后，季延笑了笑。

　　“……”

　　面对他俩突如其来的礼貌，陆汎熙感到无语。

　　“我不需要别人扶。”陆汎熙拿开自己的胳膊，一瘸一拐的往一边走。

　　“我没怪你。”

　　陆汎熙：“？？？”

　　操，什么叫我没怪你？

　　季延没打算松手。

　　无意间瞥到了他衣服上沾到的血，陆汎熙心里冒出一丝怪异。

　　他想，刚才算是跟早上的事情扯平了。

　　图书室是一对六十多的老夫妻开的，有年头了地方不大，但人不少，唯一剩下一张桌子很小，老大爷给他们找了几个塑料坐，五个人就这样你碰我，我碰你的挤在一张小桌子上。

　　本来就不爱写作业的高兴，心里装着事情更没心思写了，来来回回问了杨聿好几次时间。

　　“如果你再多费一句话，一会抓人的时候你就打头阵。”被打扰到的陆汎熙恐吓他。

　　高兴被吓得冒出来一层鸡皮疙瘩，立马闭了嘴。

　　作业写完，看着其他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他们几个没打算走，坐在位置上等着时间。

　　九点整，图书室关了门，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五个人按照商量好的对策分成两组，在陆汎熙强烈的建议下，高兴跟季延组到了一块儿。

　　“季同学你……你可别抛弃我。”

　　周围黑黢黢的，只有微弱的路灯勉强能看清四周的环境。高兴抓着季延的衣服就不撒手，不管他说什么，手就像长在季延身上了一样。

　　身在另一组的陆汎熙比他要好很多，静双打头阵，杨聿守在最后边，被两人夹在中间的人安全感十足。

　　半个人高的绿化带将几个人遮挡得严严实实，静双时不时地冒出脑袋看一看周围的情况。

　　除了寂静外别无其他。

　　“还要守到什么时候？”静双觉得无趣，原本因为要做刺激的事情心里激动不已，可这样蹲点守着耗费时间，她的耐心在慢慢消耗。

　　杨聿说：“还有十分钟的时间，再等等。”

　　“还要十分钟？”

　　静双欲哭无泪，内心难熬。

　　“别说话。”陆汎熙瞪大眼睛，努力看向斜前方的位置，“高兴他俩没在那边吧？”

　　顺着他指着的方向，杨聿看了过去，说道：“不在。”

　　听他说完，陆汎熙浑身毛孔放大，手心开始往外渗出汗来，眼睛死死地盯着斜前方不动，“对面有人。”

　　“哪儿？”

　　静双瞬间起了劲儿。

　　虽然天黑，但陆汎熙十分确定自己没有看走眼，在他们斜对面的绿化带里躲着一个人，那个戴着黑色的棒球帽时不时地露出的脑袋来，行踪非常地可疑。

　　观察片刻后，静双笃定道：“没错了，就是他。”

　　“不要贸然行动。”杨聿拽住她的衣服，恐怕她人放手就没，“先将位置告诉高兴和季延，让他们绕到那人的身后，我们前后夹击，这样胜算更大。”

　　“老杨你真够啰嗦的。”

　　“听老杨的。”陆汎熙头一次赞成他的啰里啰嗦，“虽然咱们人多，但不清楚对方手里有什么，安全起见。”

　　“得得得，听你俩的。”

　　将可疑人的具体方位通过微信告诉了另外两人，几人商量好一起动手。

　　双方算着时间，拿好棒球棍，在杨聿的一声令下，几个人像是拴不住的野马，一股脑地冲到了过去。

　　棒球棍被抡圆，刚要砸下去的时候，后到的陆汎熙的手电筒照的及时，他们的棍子停在半空。

　　好不容易找到的可疑人物竟然是教导主任祁磊。

　　祁磊像个被审问的犯人，灯照在身上，他被吓得一屁股坐在草坪上，状态狼狈不堪。

　　迟迟没有感受到疼痛的祁磊，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睛，可眼前的人让他两眼一黑又一黑，他的血压瞬间飙升，三个刺头带着两个老实本分的学生在上演一出“警察抓坏蛋”的戏码。

　　“谁让你们来的？”祁磊从地上爬了起来，语气中满是质问。

　　五个人没有一个人敢直视他的眼睛，眼神四处乱飞，就是不回答。

　　“不说是吧，你们五个回去一人写十份检讨明天交给我，明早再叫上你们的家长一起来，谁都别想躲过去。”祁磊数落着，“我看你们一个个的胆子真是大到没边儿了，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吗？有没有想过后果，万一出事，谁能负责？年纪大了本事不小，你们……”

　　没等祁磊的话说完，静双按了发条似的推开几个人冲了出去，一个飞踢将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人踹在了地上，随后一条腿跪在了那人的后勃颈，手死死地按住那人乱动的身体，夺过对方手里的东西，递给了跟上来的祁磊。

　　看见袋子里装着血淋淋的东西，在告诉他们这次人没抓错，这人就是他们要抓的虐猫的变态。

　　静双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有些得意甚至意犹未尽，“怎么样，眼睛好使吧？”

　　祁磊说：“你写十一份检讨。”

　　“凭什么？”静双不服，“我要是警察这算立功，凭什么我多写一份。”

　　“你说的要你是警察。”祁磊反问，“你现在是警察吗？”

　　“学校给我奖励也行，我不挑。”

　　“想得美。”

　　被祁磊和高兴按在身下的人反抗的厉害，高兴一来气把那张揉皱的的像鼻涕纸的纸塞到了他的嘴里。

　　“再反抗我就把我上厕所的纸塞你嘴里。”

　　陆汎熙说：“真够恶心的。”

　　直听那人呸呸呸地往外吐纸，高兴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看来这几张废纸也派上用场了。”

　　他们逮到虐猫贼没多久，接到杨聿报警电话的警察局就派人过来了。警察一来，他们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那个变态站起身来，个子不算矮，大约一米八左右身高，个子虽高，人却十分消瘦，他瘦得像是刚从哪里逃荒出来的一样。他戴着黑色一次性口罩遮住了脸，但还是能看出他眼下挂着的黑眼圈，显得人有些憔悴。

　　“嘿？死变态你还敢瞪我？”高兴不服扬着脖子撸起袖子，一副想揍人的样子。

　　“少马后炮。”祁磊一把将他拽到了旁边，“现在来劲儿了。”

　　高兴嘿嘿一笑。

　　作为他们的老师及学校的年级主任，祁磊被叫到一旁问话，他们五个也没逃过去，都被一一叫去问了话，他们也都老实地回答了警察问的问题。

　　陆汎熙和季延是他们几个人中最先被叫走问话的，问完话他俩就站在警车旁等着其他人。在季延抬眸看向警车里时，正巧与刚上车的虐猫贼对上目光。

　　没了口罩的遮掩，他见到了那人的全貌。

　　见到久违的面孔，季延先是一愣，随后别开脑袋与男人错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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