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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宫谜
贞观七年腊月初八,长安城的炊烟里飘着腊八粥的甜香。张启蹲在炭窑口添柴,忽然听见窑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抬头望去,只见个戴斗笠的佝偻身影正用炭条在窑壁上勾画,线条蜿蜒如蛇——竟是前隋工法中的"盘龙引水纹"。
"老丈可是要买炭?"张启攥紧火钳上前。
那人转身露出张布满疤痕的脸,哑着嗓子道:"炭窑东墙第三块砖下,有你要的东西。"说罢咳嗽着离去,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程处默撬开东墙砖块,里头塞着卷泛黄的《通济渠闸口图》。七娘抖开图纸,朱笔标注的第七闸处画着振翅金乌,旁注歪斜的胡文:"冰下藏宫,炭灰为钥。"
"是粟特商人的笔迹!"七娘蘸炭灰拓下文字,"三日前西市有个粟特老汉暴毙,他柜上也有这种纹样。"
张启摩挲着图纸边缘的焦痕:"这纸是用青冈炭灰浆制的,遇水显形..."他忽然将图纸浸入雪水,暗红色的运河支流渐次浮现,最终汇聚到骊山脚下。
当夜,三人摸到骊山北麓的通济渠旧址。残月映着冰封的河床,程处默的横刀劈开冰面,露出底下青砖垒砌的闸口。七娘用火折子照见闸壁刻着串数字,正是王元宝账册上的密码:"丙申、七刻、三百..."
"是时辰和数量!"张启突然踩到块活动的砖石,"咔嚓"声中,冰层裂开条斜向下的石阶。壁上鲸油灯忽明忽暗,映出前隋双头鹰徽记。
甬道尽头的石室内,青铜鼎中积着黑色油脂。张启点燃火折子,幽蓝火焰腾起的刹那,壁上运河图浮现密密麻麻的炭窑标记。程处默突然踢到个铜匣,内藏羊皮卷绘着精妙机关——以炭灰为引的连发弩,图纸边角盖着"将作大匠宇文"的私印。
"是宇文恺的手笔!"七娘指尖发颤,"当年他督造运河时,竟暗中修建这等杀器..."
话音未落,暗处传来机括转动声。张启抓起炭粉撒向声源,卡住即将射出的毒箭。箭簇上的冰蝉纹与九成宫毒箭如出一辙,箭杆却刻着"大业十三年制"。
"谁?!"程处默突然挥刀劈向阴影。铁器相撞的火星中,现出个蒙面人,臂甲上烙着双头鹰纹。七娘甩出软索缠住其脚踝,扯下面巾竟是庆善宫宴上失踪的乐师!
"宇文家从未亡!"乐师突然咬破毒囊,临死前嘶声道:"骊山...龙脉..."
张启在他怀中搜出半枚玉珏,与王元宝账册里的金乌纹严丝合缝。程处默用刀尖挑开玉珏暗层,掉出片薄如蝉翼的金箔——竟是缩小版的《长安水脉图》,朱雀大街的位置标着滴血狼头。
五更天,三人站在暗河边的隋朝龙舟上。船身覆盖的防潮炭层仍泛着冷光,七娘忽然用炭灰涂抹舱壁,显出一串粟特数字:"是毒炭运输的记录!贞观四年征突厥时,有批军炭在这条水道失踪..."
程处默突然斩断缆绳:"有人来了!"龙舟顺暗流疾驰的瞬间,崖顶落下火把,映出数十个臂缠双头鹰徽的死士。为首者拉下面甲,赫然是暴毙粟特老汉的"儿子"!
"宇文家的债,该还了!"那人弯刀劈向桅杆,船帆轰然坠落。七娘甩出淬毒银针,却被双头鹰盾牌尽数挡下。
漂至灞河出口时,朝阳正破云而出。张启在船尾炭灰堆里发现具白骨,指骨间紧攥着半卷《淬金录》。七娘翻开残页,见末章画着炭灰炼毒之法,落款竟是"大业十四年,宇文弘"——宇文恺之孙的私印。
"难怪冰蝉毒能流传至今。"程处默将玉珏投入火堆,"宇文弘若还活着,该是知天命之年了..."
七娘突然指向河面倒影——对岸礁石上,戴斗笠的佝偻身影正朝他们躬身作揖,转眼消失在晨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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