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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十下
萧山鱼点头。
应情恩撑伞迈步而来,雨水哗啦打在伞上,滚滚水流自伞尖倾泻而下,萧山鱼已经被应情恩接到伞下,二人漫步走回寺院中。
萧山鱼见寺院的轮廓越发清晰,忽而说道,“我与好友同行回京,不料大雨将至,特来此地借宿一宿。
我出来时,不过小雨淅沥,我本想在亭中坐山观佛,不想顷刻间便暴雨倾盆,一时竟不敢回寺院,若非香友你,我只怕还得在那亭中再困许久。
亭中风大雨打,吹得我瑟瑟发抖,我本以为我是怎么也避不过去一场风寒,如今却是不忧心了,多谢香友出手相助。”
应梵逍只微微点头,不曾多言。
萧山鱼继而又说道,“香友可曾见过祁王殿下,我听闻祁王殿下仁孝,便心生仰慕,据闻祁王殿下至今还在庆云寺中还愿,我今日来时,便在想会否有可能遇上祁王殿下,若真能遇见,也是天助我了。”
萧山鱼说着勾起了唇角,面上一副欢欣模样。
应情恩只答,“不曾。”
萧山鱼便状似遗憾,“那真是可惜,我也只能在这里呆一晚上,多半是遇不见了,香友,你也是来这里躲雨的吗?”
应情恩点头,惜字如金,“嗯。”
萧山鱼也不再说话,他二人已经行至庆云寺中。
门口的小阿弥见到二人,双手合十朝二人低语了声“阿弥陀佛”,二人回之以礼。
进了庆云寺,萧山鱼便与应情恩分离,沿着回廊一路走回了他居住的小院,甫一推门,见房中烛光幽微,应梵逍正躺在床上,翘着腿,手中拿着本佛经,看得漫不经心,睡眼惺忪。
应梵逍抬头见是萧山鱼,面上笑容浮现,“阿兄,为何去了这么久?”
萧山鱼甩甩身上的雨露,“雨下大了,幸亏有好心人见我没带伞,顺路捎了我一程。”
应梵逍放下佛经,“好心人?”
萧山鱼点头,便开始解下外裳,边解边说,“我衣裳被雨打湿了些,穿得我怪不舒服的,你可带了多余的衣服?”
应梵逍解开行囊,挑挑拣拣几下,递给萧山鱼,“这件可以,我去给你打水,顺便叫小和尚送些碳火进来。”
等应梵逍提着热水回房间的时候,却发现房中碳火烧得正旺,而萧山鱼已经合衣睡下,面色微红,睡得甚是安稳,应梵逍见状,放下水桶,替萧山鱼掖好被角,轻轻捏了下萧山鱼的鼻尖,也脱鞋上床,将人抱在怀中。
外间风急雨大,呼啸的寒风吹得棚顶摇摇欲坠模样,暴躁的雨点拍打着门窗,应梵逍置身于小屋中,见到怀中人安稳的睡颜,不知为何心中溢出些许柔情。
“阿兄,真暖和。”应梵逍喃喃低语。
天微亮,雨下了一夜,直至天明才歇下。
萧山鱼一行人辞别了庆云寺中和尚,继续启程回京。
路上,弥春懿和萧山鱼终于相识,各报家门,应梵逍只在一旁低头赶路,偶尔拉回萧山鱼的注意,四人聚在一起谈笑,才终于有了彼此认识的样子。
时光飞逝,眨眼便到金秋九月,正值飞仙园举办赏花诗会,萧山鱼欣然前往。
“兄长,有我在,为何你还要去参加那劳什子诗会,里面都是些酸腐书生,各个眼高于顶,还喜欢文人相轻,去了也是浪费时间。”
应梵逍还有句话未出口,那赏花诗会并无权贵参加,许多出身贵族的学子也不会去那诗会,渐渐的,赏花诗会变成了普通学子的自娱自乐。
参加赏花诗会,对于结识达官显贵,一点用处都无。
萧山鱼扯了扯手中的衣衫,见那衣衫被应梵逍死死抱在怀中,应梵逍更是一脸倔强的模样,萧山鱼只得转身去衣柜寻找今日去诗会穿的衣裳。
边找,萧山鱼边说,“我何尝不是寒门学子,梵音,你也太高看我了,再者,旁人相邀,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就该遵守诺言。”
萧山鱼说的应约,乃是从清辉原回来后经友人沈奇水提醒才想起的。
沈奇水是萧山鱼在寒州时就结交的好友,为人仗义,性格单纯,与萧山鱼一同从寒州到京城求学,只是沈奇水没有进入国子监,而是在京畿附近的书院求学。
往事久远,萧山鱼对于前世求学时期发生的许多事都记不清了,当沈奇水找上萧山鱼的时候,萧山鱼才蓦然从尘封的记忆中捞出这位旧友。
沈奇水在萧山鱼后一届才中榜及第,得了个二甲同进士,被外放到州县做官,在兴荣三十八年的时候,他为官的地方起了大水,他为了治灾救民,不慎被卷入大水中,尸骨无存。
原本早已模糊的故友的面庞,而今清晰的出现在萧山鱼面前,萧山鱼怔愣良久——彼时,沈奇水见状,笑道,“菩晦,你总不是想赖账吧,你当初可答应我了,你会和我一起去参加赏花诗会的。”
萧山鱼旋即扯起嘴角,露出一个不算美妙的弧度,“自然,我会去。”
沈奇水是萧山鱼的旧时好友,自幼相识,后来分道扬镳,闹得也很难看。
应梵逍鼓着腮帮子,撑着下巴盯着萧山鱼的背影瞧,见萧山鱼在衣柜中翻翻找找,似要盛装出席一般,不自觉拧起了眉头。
应梵逍突然起身从后环抱住萧山鱼,“阿兄,你不会又是跟那个姓沈的一起去吧?他这些天老是和你在一起,我们俩都没时间相处了。”
萧山鱼没在意应梵逍的动作,闻言只是停下来,慢条斯理说道,“梵音,这话可不对,你现在天天晚上都缠着我。”像是生怕他半夜溜去其他人床上一样。
萧山鱼终于确认好他今日穿的衣裳,又安抚应梵逍道,“他是我好友,你莫对他有敌意。”
应梵逍埋头靠在萧山鱼的后颈背,撒娇道,“阿兄,我也要去,他们想必不认识我,我去了也没事,还是比起我,阿兄你更喜欢和姓沈的待一起?”
萧山鱼失笑,换上一身月牙白锦袍,莫名给那张昳丽面孔染上三分出尘之意,“梵音,你要明白,我若和他有什么,早就没你什么事了,你莫患得患失,再者,我待你和他,终究是不同的,至少他不曾与我同榻而眠。”
萧山鱼和应梵逍如今夜夜同寝,只分开盖两床被子,除此外没有再进一步。
萧山鱼目前没有彻底牺牲自己色相的准备,而应梵逍也没急。
直到沈奇水的出现。
对应梵逍来说,如今萧山鱼大半的休假时光都和沈奇水呆在一起,要么相约去书铺看书,要么相约去戏院看戏,要么相约吃饭,让一旁的应梵逍看得是眉头紧蹙。
在应梵逍查清沈奇水的来历后,倒是知道为什么之前沈奇水没空缠着萧山鱼了,因为沈奇水所在的书院有期末大考,沈奇水之前忙着考试,没空找萧山鱼出去玩。
而今沈奇水考完,又继续缠着萧山鱼,偏偏萧山鱼对此习以为常——因沈奇水和萧山鱼两人既是同乡好友,又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
应梵逍感到相当不满,眸子不免沉了沉,却见他抱着的青年仿若心情很好的模样,面上带笑,看上去很是期待今天的赏花诗会,于是应梵逍只得委屈巴巴说道,“我舍不得离开阿兄,阿兄带我一起去吧。”
萧山鱼最终架不住应梵逍的软磨硬泡,二人收拾一番到了飞仙园。
甫一入园,便见花团锦簇,群芳斗艳,雕梁画栋,柳下成溪,学子们身着常服,三五成群聚在一处,或谈诗论道,或赏花乐美,或抚琴奏乐,好不热闹。湖中心还有一四方楼阁,以帘幕遮挡,甚为神秘。
萧山鱼的出现引得众人侧目,沈奇水不知从何处蹿出,一溜烟就跑到了萧山鱼跟前,呲个牙笑得灿烂。
应梵逍暗暗对沈奇水翻了个白眼。
沈奇水的年纪与萧山鱼不相上下,肤白体纤,一双眸澄澈如水,眼瞳更是黑白分明,似误入林间的幼鹿,纯净而颇具灵气,沈奇水的样貌虽不惊艳,却让人觉得十分舒服,五官大气得宜,总的来说也是一个钟灵毓秀的美男子。
沈奇水拉着萧山鱼便往人堆里去,应梵逍嘴一撇,也跟着去看热闹。
沈奇水边走边说,“菩晦,陆大哥说了,那亭子里摆着他好不容易得到的昙花,今夜你可不能提前离去,得陪我一起守着看昙花盛开呢!”
萧山鱼来了兴趣,往湖中心亭子看去,“那我倒是要一看究竟了。”
沈奇水朝着人群中众人簇拥的一名锦衣男子挥手,“陆大哥,这是我朋友,萧菩晦,菩晦,这是我同窗,陆章!”
陆章乍见萧山鱼,眼中逝过惊艳,很快就掩饰掉面上的情绪,面上浮起一抹标志性的微笑,“久闻萧兄弟大名,今日得见,甚是欢欣。”
萧山鱼礼貌见礼,而陆章作为今日飞仙园的东道主,有许多学子前来向录章打招呼,将陆章团团围住,很快沈奇水和萧山鱼就被挤到一边。
沈奇水面前摆着一盆绽放得正盛的木芙蓉,扬着脑袋往萧山鱼身边瞅了瞅,问道,“那个跟屁虫怎么没跟着你?刚才我都见到他了。”
“问书,他不过小孩子心性,别与他计较。”萧山鱼这才发现应梵逍已经没影了,心中猜测是应梵逍觉得这种赏花会无聊提早走了。
萧山鱼想起前段时间沈奇水和应梵逍初遇就闹了些不愉快,是以二人都不是特别待见对方,萧山鱼又怕以应梵逍小心眼的性子会暗中对沈奇水不利,只好先安抚着沈奇水,至少不让两人再有明面上的冲突。
沈奇水撇嘴,“菩晦,你怎么和他玩得来?那家伙,一看就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跟他谈论文章社稷,简直是一窍不通。”
萧山鱼知道沈奇水是因为那次应梵逍出言贬低沈奇水书院的夫子而心怀不满,那夫子是某届的榜眼,满腹才华却不得施展,最终辞官选择做个教书郎,沈奇水敬佩夫子急流勇退的清醒和不同流合污的高洁,可那夫子却被应梵逍讥讽为榆木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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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逍(骂骂咧咧):姓沈的你天天缠着我媳妇干什么!
沈奇水(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