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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深处的救赎
白玉无暇般的蛇牙被狠狠的击打在坚硬的墙壁上,发出嗞啦刺耳的摩擦声,它并没有像想象中一般扎在上面,反而仍被紧握在叶安绥手里
顾则看着什么都没发生的房间,刚想说话
但话还没说出口,一阵剧烈的抖动席卷了整个房间,尖厉的惨叫声也随之出现,那声音如晴天霹雳般震得人全身发麻,仿佛直接在脑海中想起,即使捂紧耳朵也不见其效,叶安绥痛苦的瞳孔中闪映着瞪大眼睛看向他的沈谙
混乱的思绪里闪过一丝疑问,她的怀里是不是少了些什么...
他费力的张了张嘴想要让他们赶快离开这个房间,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呼喊,不知怎的突然一痛,好似被针扎似的传来细密的刺痛感,意识也像从高处掉落一般陷入了沉沉的黑暗
噗通一声,什么重物落水的声音传来,清透的水中,叶安绥整个人仿佛浸没在幽深的黑暗中,浑然不觉的沉溺,掉落、再掉落
顷刻间便落入无边的深渊,叶安绥的意识模模糊糊,睁不开眼睛,只觉着浑身冰冷,伴随着剧烈的疼痛。
下坠的失重感充斥着全身各处,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不管不顾的任其坠落,迟早会抵达死亡的边界,坠落深渊的的无助感让叶安绥挣扎着挥动手臂想要上游,却只掀起一片小小的水花,四周像有什么禁锢住他,再也无法动弹
我要死了么...
迷惘间,下落的深度好似陡然碰到了什么界限一般,周围无际的黑暗中骤然出现密密麻麻散发着柔和的光亮,一束光亮亲昵的蹭了蹭叶安绥已然长大的脸庞,透露着几分眷念,但很快不舍的离开。
它召集其他黏在身体各处的光亮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条通体蓝色的海豚,那海豚温柔的看向他,用长长的喙轻轻触碰他的额头,宛若一个亲吻,又小心翼翼的托起叶安绥绵软的身子,轻快的带着他往上游去
叶安绥意识迷茫,只觉得周身暖烘烘的,犹如全身泡在温暖的热水里,疼痛的感觉也仿佛被轻柔擦去,身体分外舒适。
忽然,额头上好似落下一片羽毛,轻轻柔柔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莫名的悲伤,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紧闭的瞳孔落下,包围着他的无尽的温柔轻柔的拭去他满脸的泪痕。
他不自觉的抽抽噎噎:“妈妈...”
托着他的海豚微微一愣,似乎听到了一般,柔和的曲调从它口中响起,传进叶安绥的耳朵,他好似找到了安全的港湾,不再哭泣,取而代之的是嘴角淡淡的笑,海豚感受到悲伤的情绪不再存在,更加欢快的往上游去
迷迷糊糊间,叶安绥仿佛再一次听见了记忆中温柔的声音,那声音透着慈爱,她说:“宝宝,别再来啦”
叶安绥意识渐渐清醒,只觉着好像梦到了什么,却又怎么都记不起来,他微微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对肿成核桃的眼眶,看见他睁开眼,那眼眶又双双坠泪,伊左左急忙冲着外面大喊:
“绥哥醒了!他醒了!”
“嘶,我这是怎么了”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还没起来,就被一双温软的手轻柔的按了回去,他循着望去
只见沈谙端着一碗喷洒着热气的白粥,示意伊左左往他身后垫两个枕头,她看着茫然无措接受伊左左服侍的叶安绥,轻声叹了口气
“可算醒了,喏,坐着缓一会,然后把这碗粥喝了”
叶安绥愣愣的点了点头,视线无措的飘向红着眼眶的伊左左以及带着担忧眼神的沈谙,喃喃道:
“我,我这是怎么了”
沈谙锐利的眼神扫视了他的全身,看着那没有半分痛色的脸庞,稍稍放下心来,但还是带着几分说不定是强忍的猜测
“先不慌说这,你身上还有哪不舒服么”
“我,我吗”
本来打算应付过去的叶安绥,瞥见了二人满是担心的神色,格外真诚,让人不忍心辜负,他认真的沉下眸子,随即又摸了摸身体各处,确信般的抬起头,注视着瞧着焦急等待答案的两人,六目相对
“安心啦,全身上下一点不舒服的都没有”
闻言,站立在床边的两人终于敛去了那副担忧的神情,伊左左也长舒一口气,放松下来
“绥哥,你真是吓死我们了”
叶安绥很是疑惑,因为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突然昏过去了
“我昏过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听见叶安绥的疑问,伊左左仍心有余悸,沈谙眼神微微一沉,顿了片刻才开口道
“你差点死了”
刺耳的尖叫声随着叶安绥的倒地戛然而止,几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孩童,嘀嗒、嘀嗒,方才穿过温暖腰腹的触手不带一丝留念的狠狠抽出,慢慢悠悠的卷起孩童因为无力而掉落在地面上的蛇牙。
随即像是要完成任务般分出另一只触手带着倒下的小孩缓缓收缩,从头到尾都没分一丝注意力给被伙伴血色呆楞住的几人,血淅淅沥沥的滴下,孩童白皙的脸庞被渲染上点点血花,也染红了所有人的瞳孔
看着不久前还在逗趣大笑的人现在却不知死活的躺在地上,还要被脏东西拉去那未知的地方,顾则目眦尽裂,怒吼一声,快速上前不计后果的一把拽住渐渐消失的触手。
那触手好似没料想会有人敢拽住它,惊到了似的,还真被顾则给拽停一两秒,一旁的沈谙毫不迟疑高举钢管,狠狠砸了下去。
那钢管经过昨天的战斗已经多了几处尖利,这一下硬生生把触手拦腰砸断,截断处流出粘稠的黑色血液,失去支撑的蛇牙也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伊左左边哭边小心上前拉回不知死活的伙伴,小心翼翼的护在身后,那触手察觉,虎视眈眈的就要动起来,又被沈谙一棍子砸回去,整个房间如同恼怒了一般,挨挨挤挤的触手蠢蠢欲动的往外冒
顾则飞快弯腰一捞,捡起蛇牙紧握在手中,和沈谙做战斗姿态,身后却传来何舒豫急促的呼唤声
“别打了,快走”
只见何舒豫站在门处,敞开的门外是丝丝缕缕的阳光,仿若人间,伊左左背着脸色愈发苍白的叶安绥站在阳光里,手抵着门,哭着呼喊:
“快出来,绥哥他还有呼吸!”
二人对视一眼,边打边退,顾则手中的蛇牙就像一个保障,那些触手只敢蠕蠕而动,不敢贸然上前
顾则示意沈谙先行出去,沈谙也不推脱,快速走出去协助伊左左帮叶安绥止血,沈谙离开后,顾则一个箭步走出门,又示意何舒豫离开这去帮忙。
他不明所以的看向顾则,但见他信誓旦旦的模样又加上心急叶安绥的情况还是离开了,此时,房间外就剩顾则一人,他手抵着房门小小的留了条缝,看着门内层层密布的恶心玩意眼里的恶意遮都遮不住,他咬牙切齿
“想要这个是吧,送给你!”
紧握蛇牙的手狠狠的扎在已经变软的墙壁上,无情的往下按,不顾被围攻的手又往下一拉,锋利的蛇牙顺应执掌它的人的力量,成功剜出一道翻出的口子。
房间内又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触手也仿佛受痛一般松开被勒紧的手,顾则像是没受影响一样抽回沾满粘液的手,嫌弃的在门框抹了抹
“恶心死了,不过果然...”
顾则随意的将门关上,懒懒的甩了甩被咬的稀巴烂的手,不再理会那惨叫着消失的房间,转身匆忙地往光亮跑去
伊左左颤抖着掀开叶安绥被染得血红一片的衣服,旁边满是沈谙和何舒豫四处翻找出的药物,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伊左左心中充斥着恐慌,她只是一个刚刚接触医学半年的大一新生,她没有信心,她...
深吸一口气,散去脑海中纷乱的思绪,伊左左拿起被热水浸湿的毛巾,轻轻的擦拭伤口旁的血污,水换了几回,她也不知道,只知道每次看见的都是清澈干净的热水,三人都在努力的尽自己所能去挽回快要失去的伙伴...
“绥哥他怎么样了!”
顾则气喘吁吁的看着垂眸掉泪的伊左左和一旁默不作声的沈谙和何舒豫,又急促地开口
“我靠,哑巴了吗你们,说话呀!”
这种情况,没人在乎他的口无遮拦,伊左左紧紧的咬住嘴唇,脸上全是泪珠滚过的泪痕,她哽咽着:
“血...血是止住了,但绥哥...绥哥失血太多了,这完全不能输血”
“绥哥浑身冰凉,我把...电热毯都开了...也还是暖不了他”
顾则不傻,就算伊左左没说,他也知道失血超过总血量的20%就可能会死,而刚刚已经被染色的地面和叶安绥身上血红一片的衣服表明他失去的血液远不止这些
顾则喉咙发干,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声道似的,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手上的疼痛也清晰的提醒他这不是个噩梦,19岁的少年过早的体会到失去同伴的滋味
悲痛、紧张的情绪蔓延了几人全身,房间内也弥漫着绝望和恐慌,伊左左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害怕与难过,失声哭了出来,这哭声像是会传染一样,渐渐的多了许多混杂的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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