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之前

　　顾春华医生是一家私人心理医学研究院主治医生，三十五岁年纪青青就做到这个位置，无论是学历还是性格都格外优秀。周六休息日她还是坚持去医院会诊，下班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在距离医院几公里外租了一个面积不大的公寓，打车十分钟就能到。医生这个工作做到主治的级别工作内容更繁忙，顾医生还能做到每天全妆出门，一身休息西装搭配细高跟，走路优雅有气质。她这所公寓进出可以人脸识别，刚好解决总是丢钥匙的习惯。在玄关换好拖鞋抬手打开客厅的灯，突然看见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坐在沙发上。顾春华松弛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下意识掏出手机就要报警，花脸身手很快。相距两三步的距离人还没到她身边，一脚踢飞她手里的手机，腰姿旋转一只手顺势捂住她的嘴巴，另一只手刚好接住落下来的手机。
　　“顾医生，别害怕！我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花脸轻声说道，顾春华的嘴巴被她堵住发不出声音，一脸惊恐疑惑的看着她。
　　花脸在她衣柜里找了一个丝绸丝带绑住她手脚，才拿开堵住嘴巴的毛巾。
　　“你要干什么！想要钱什么都可以商量。”顾春华声音都在颤抖，花脸看她因为紧张妆容也花了凌乱的发丝粘住嘴角。
　　她一边帮她拿走嘴角的头发一边温柔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想代替你上一段时间班。这个时间你就在家里好好休息，不过你的工作专业性很强而且你工作的环境和同事我都不熟悉，这段时间都需要你帮忙。”
　　“为什么是我，你怎么会和我长的一模一样！”顾春华对于她提出的要求无法理解，如果是为了钱财她会松一口气，自己完全搞不明白现在状况。
　　“我只能和你保证，不会伤害任何人。你的工作刚好帮我完成自己的任务，这期间会需要你的帮助。”
　　“我为什么帮你，既然你说不会伤害任何人，我凭什么信任你。”
　　“就凭我能用这张脸代替你生活，既然我能打开的门禁，你的生活在我面前就不再有秘密。比如这个手机。”花脸人脸识别轻松打开了顾春华的手机，翻阅她的通讯录了解她的个人情况。她在微信中找到李梦母亲聊天记录，看来确实是找了顾春华做心理治疗。
　　顾春华没有反抗的余地，想要报警抓住她或许联系家里人都好像变得渺茫。如果这个人现在就杀了自己，那这个世界上谁知道真实存在过的人。从小到大自己一直忙着读书考研考博，没什么朋友，工作之后一心扑在事业上就是自己的父母也是很少联系。突然她心理产生一丝荒凉的感觉，这么长时间在病人面前保持的平和心态有了裂痕。过度的紧张和挣扎体力消耗太快，“我饿了”她说道。
　　花脸听她说完脸上浮现一丝惊讶，很快就掩饰过去，“你家里有什么吃的吗？还是叫外卖？”她问道。
　　“厨房上面柜子里有泡面，你烧点热水泡一下。”顾春华说道。
　　花脸看她好像恢复了冷静，虽然心里还带着狐疑但想她也玩不出什么花招。毕竟要说身手，自己轻松就能制服她，手机也改了密码，只要不出这个房间她暂时是没办法。
　　把泡好的方便面放在茶几上，给她松了手脚，顾春华坐在地毯上吃起泡面。花脸看她是真的饿了，情绪波动和过度紧张都会消耗太多精力。一碗泡面被她吃完，是一点汤都没剩下。
　　“你要是没吃饱我再给你泡一碗？”花脸说道。
　　“不用了”顾春华对着个贸然闯进自己房子的人依然没有好脸色，“为什么选择中我！”
　　“可能并不是因为你，而是和你相关的人和事！”手机在她手里平稳转动，花脸目光里藏着耐人寻味的感觉，好像她并不在意透露出一些信息。
　　“有一点顾医生你放心，我所做的事情只是为了让你休息一下，对您的人生安全和钱财都不会有任何影响。”花脸说道。
　　顾春华肚子也吃饱了，脑子飞快转动，她始终猜不透这个人出现的目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医院门口，李梦的妈妈张倩一边从包里翻东西，不时回头催促李梦别磨蹭。今天第一次和约好的医生面诊，专家号特别难约，特地请了假带李梦过来。任何时候去医院都能注意到即便已经提前过来，前面还是排起长队。张倩在导医前台问清楚情况在机器上取号，带李梦来到二楼心理科门诊室会诊。
　　花脸出门的时候在顾春华衣柜前准备了很久，如何才能找出一套她满意又附和顾医生风格的衣服呢。最后还是顾春华帮她选了一套咖啡色西装外套搭配深色长裙的套装，虽然不是自己满意的风格但是搭配了一个钻石项链气质立马提升很多。她刚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就听见门口有敲门声，今天预约的病人有两位。早上来看病的就是李梦，她随后打开门把他们母女俩迎进来。
　　“是李梦妈妈吧，真年轻！”花脸打量了眼前这个女人，烫着微卷的波浪发型，妆容精致不明艳很清爽。一身职业套装，看来是请假带女儿看病，结束后估计还要赶着去上班。
　　“顾医生真客气，我们可是约了好久才等到你的号啊。”张倩拉着女儿坐到医生对面的位置。
　　“张妈妈，我们心理咨询和别的门诊还不一样，需要和病人经过深度的沟通交流，彼此建立信任才能打开患者的心结。”花脸说道，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
　　“我不着急的，最主要是要李梦愿意多和医生聊一聊。”张倩说话的时候包里手机不停震动，花脸注意到动静嘴角不由上挑，她转头看着李梦问道，“我们来聊一聊吧，你脸色不大好，最近睡眠怎么样啊！”
　　“有时候半夜会因为一点动静惊醒。”李梦说道。
　　“什么动静，房间隔音差吗，还是听见路上的汽车声音。有没有具体什么样的声音会惊醒。”花脸说道。
　　“我偶尔会听见楼上有人哭，可是妈妈上楼问过那家人。人家说没有这回事！”李梦说话的时候眼神是放空的，花脸在里面看不到任何光亮。
　　“是什么样的哭声！”
　　“一个男生的声音，可是楼上那家人只有一个女儿。”李梦说道。
　　“那你认识吗，会不会感觉很熟悉。”
　　“不知道。”李梦说话的时候很平静很理性，花脸看不出任何问题，在她看来李梦好像在说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张倩接了一个电话就出去了，一会进来抱歉的和花脸说公司有急事，要回去处理一下。这正和她的心意，家长在这里没办法更自由的询问和案子相关的细节。
　　现在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李梦突然听见一声脆弱的猫叫声，神经好像也变的欢快起来，她在一处角落里发现躲着的小奶猫。花脸装着没注意的样子，伏案写会诊记录，有意不去看那边。李梦抱着小奶猫重新坐到她面前道，“怎么会有小猫啊！”
　　“上班路上捡的，应该是被人丢弃了。我看她这么小肯定活不下去，就带来上班的地方。”她说着伸手摸摸小猫的头，小猫很乖躲在李梦怀里睡觉。花脸注意到李梦抱着小猫的时候比刚才放松很多，问道“你心里有没有除了父亲之外很在意的男性呢！”
　　李梦听见这句话，心里出于防御机制并不回答她的话，还是低着头摸猫。花脸能从她变化的神情里捕捉到信息，应该是有这么一个人却不能轻易说出口。“姐姐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会爸妈可没有现在家长开明，看见早恋的苗头就是各种打压。”花脸开玩笑的说道。
　　“你能和我说说感情问题嘛！”
　　“我现在没有感情问题！”李梦冷漠的说道。
　　“现在没有，那以前呢？”花脸眨着眼睛看她，露出打听小姑娘感情的俏皮神态。这可是太为难她了，对付男人她有很多套。可是一个脑袋里装满青春期烦恼的女孩子却让她不知所措。
　　“之前遇见过一个男生，我们关系很好。但是他离开了。”花脸猜测是不是黄轩轩，心里越是着急越不敢问，人和人之间是有心理防线的。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到那一步。
　　“他是怎么样的人，是不是很帅！”
　　“他很阳光又温暖，很会照顾身边的人。我觉得以后再也不会遇见这样的人了。”李梦说道。
　　“你还小等你长大了见过各种各样的男生就会知道，男人其实都一样。”花脸思考问题的方式完全是自己作为女人的角度，她的话让李梦情绪发生变动。
　　“才不会，他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好的，我不允许有人这么说他。”李梦眼神坚定的看着她，情绪波动在脸上浮起红晕。看来这个男生是关键点花脸心里暗暗思忖，但是如何打开这个关卡是个问题。接下来的话都是花脸问一句李梦答一句，沟通陷入某种僵局无法进一步推进。
　　晚上陈旭过去接小猫，医院外面有一圈绿化带，中间围着一座喷泉。他很少看见花脸露出那一副神情，她坐在绿化带路边坐椅上。看着喷出的泉水随着灯光跳动，脸上傲慢挑衅的目光比平日里柔和多了。
　　“你这是第一天上班被伤到了！”陈旭在她身边坐下，晚风吹入衣领他裹紧外套，顺手接过花脸怀里的猫咪。
　　“那倒不至于！只是回去要请教一下顾医生青少年心理问题！”花脸的眉头从刚才就没舒展开。陈旭第一次听见她这种不耻下问的言论，忍不住举起手带有讽刺性的鼓掌。
　　“白痴！”花脸眼神上挑给他一个白眼，他如愿老实了。两人没说太多就各自回去了，这段时间花脸就住在顾春华家里，晚上回去都会买好三餐的食物给她。今天有事求人她还特地带了一瓶红酒，打算晚上好好聊一聊。
　　回到顾春华的住处，打开门之后，她看见顾春华在客厅柔和的灯光下看书。注意到门口的动静才短暂的把目光从书上移开。
　　“看来你已经适应了暂时休息的生活。”花脸说道。
　　“既然出不去，不适应也不行，每天都有准备好的三餐我何乐不为。”顾春华说道，“心理医生的身份你还适应嘛！”她打量她一番，注意到花脸神色并不轻松。
　　“我看你已经猜到了，今天看病的孩子我是真的猜不透她们的心思。”
　　“你还真去上班了啊”这一点好像出乎她的意料，原本在家里她思量如果今天她没去医院，同事应该很快感到奇怪想办法联系她或者报警。结果一整天没有动静，果真是替她上班了。这事越来越有趣。
　　“除了不能和你说原因，每一句话都是真的。”花脸面无表情的发誓让顾春华脸上出现一层笑意，至少现在她能确定眼前这个人本性并不坏。
　　“那你说说你今天的困扰吧，说不定我能帮上你。”
　　花脸把采购回来的食物放进冰箱，拿出买的酒和杯子各倒了一点，“想要让十几岁的孩子和我敞开心扉的聊天，这个需要多长时间！”花脸问道。
　　“这个看不同患者的个人情况，没有准确的时间。”
　　“有没有更快的办法呢！”
　　“心理问题没有什么捷径，如果无法建立信任让病人放下防御机制，轻松回答潜意识层次的问题是很难解决内部问题的。”顾春华说的话偏学术。
　　“如果说营造舒适的环境通过催眠的办法可以嘛！”
　　“通过催眠治疗也可以，有两个方向。前期是要预估病人的精神状况，如果是重度抑郁很可能会让病情恶化。”顾春华说的越多，反而开始担心眼前这个人会不会给她的工作带来麻烦。花脸知道如果直接问她药物催眠的事是肯定不会有答案的，但是既然聊到这里只能不断打开顾春华关于治疗的话题。两个人关于心理疾病聊到很晚，顾春华直言如果花脸考虑以后从事心理医学方面一定会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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