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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恁这后生不要命了!不能过去!引信都点着,要炸了!”
土坝周围的工人看见阿浩这样冲奔,七手八脚死死拉扯住阿浩,阻止他往石梁那边跑。
技术员的引信扑不灭了,顺着引线嘶嘶燃烧着,几秒钟后瞬间点燃了巨量炸药。
轰隆隆的巨响炸起在耳边,碎石噼里啪啦崩飞到四周。爆炸带来的冲击波,让阿浩一阵头晕目眩的恶心。
呛人的烟尘和硝石气味,意味着已经完成爆破了。
阿浩感觉耳朵里发出尖锐的嗡鸣,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了。
不知过了多久,爆炸完全止息,他才从嗡鸣眩晕中恢复听觉和视觉。
阿浩呆呆的,左右扫视着陌生或熟悉的人群,不见阿杰,只看见了经常跟哥哥在一起劳动的汉子。
他踉跄着几步跑过去,拉着那人喃喃地问,声音都不像自己的了:
“陈四哥,我哥呢?”
那汉子也慌了神,结结巴巴应道:
“咋个晓得,有一会子没见他了……”
阿浩眼里闪着泪花花,歇斯底里地摇晃着他:
“那你刚刚怎么不喊我哥……”
那汉子说不出话来,阿杰这个人,一向独来独往,大家伙早就习惯了忽略不计,也没人关注到这个聋汉子。
阿浩的一丝侥幸心理也崩溃了,绝望窒息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从来没有觉得这样剜心剜肺的疼过,他才意识到,他有可能要失去他的阿杰哥哥了。
那个说的少,默默做的多的,心软的哥哥。
那个把他从水深火热中捞救出来,会给他炒一碗热乎山鸡蛋,会给他盘炕买草席,会带他赶集吃泡馍,会深夜劳作赶活儿,傻傻对自己笑的哥哥。
阿浩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一刻,明白了哥哥在他心目当中的重要性。
阿杰在的时候,像是无足轻重的,可阿杰突然不在了,对阿浩的生命来说,意味着他的世界再次破碎离析、天崩地裂。
哥哥是他的港湾,是他的家,是他生命不可分割的部分,他不能失去阿杰,不可承受这种血肉的剥离。
阿浩像困在陷阱里的幼兽,绝望挣扎哭喊出声:
“哥!哥……”
他挣脱开众人,冲进浓烟滚滚、余烬未熄的爆炸点,去扒拉那些炸碎的滚烫尖锐的石块。
“救人啊!快救救我哥啊!”
阿浩几乎已经认定阿杰被炸死了,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混合着尘土,弄脏了他白净的脸,冲出一道道泥水的沟。
他不顾别人拉扯着,也要去扒开碎石查找哥哥的踪迹。
马老三一副好心好意的样子,嚷嚷着凑过去,找县里来的技术员的茬。他推了一把那个戴眼镜的瘦弱文化人:
“是不是你害的,人没出来,怎么能点炸药!”
“这,怎么能怪我呢……哎,明明你们几个,是和阿杰一个劳动小组的……你们怎么不叫着他?”
技术员记性好,他记得这几个闲汉,而且一眼就看见马老三的梅花牌手表。
干体力活,哪有戴手表这样精贵物件的。
“你的手表时间,给我看看!你!是你!时间调的不对!”
技术员生怕担责任,脑子转地飞快,厚眼镜片下的眼睛焦虑地转动扫视。还真让他急中生智,发现了端倪。
马老三粗心大意,还没来得及把时间调回去,没想到让心思缜密的技术员给挑破了。
“胡……胡说八道,俺的手表,是没电不走了,谁调了,可不兴胡赖……”
此地无银三百两,马老三坏的没脑子,越描越黑,大家伙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手表上。
跪在地上搬石块的阿浩,在一片混乱中突然捕捉到这些吵嚷。
白嫩手指头上被尖锐的石块划破了不少小血口子,此刻他缓缓站起来,满手的血,满脸的泪,死死盯着马老三。
“浩娃,做甚,这么瞅着……”
阿浩一步一步朝马老三走过去,这闲汉有点心虚,立刻又色厉内荏地嚷嚷起来:
“不做亏心事……”
阿浩手里捏着一块石头,猛地一下砸到马老三身上,接着又拼力大吼一声,攥着拳头扑了上去:
“还我哥来,跟你拼了!”
阿浩这辈子活了十八年,从来逆来顺受包子一样,认揉认掐,没跟人吵过嘴,也没跟人打过架。
他也不知道,这股子无处发泄的心劲从哪里来,他只是悲愤到了极点,爆发出无穷无尽的痛苦的力量。
阿浩扑过去跟马老三扭打起来,他一时义愤,马老三给揍了一个冷不防,石块砸到了肩膀,又结结实实挨了几下拳头。
可马老三反应过来,阿浩就打不过了,很快被马老三压着打。阿浩顾不上疼,一边哭一边用手臂捂着头,泪水泥土糊了一脸。
“哥……呜呜……哥……”
阿浩哭着喊着,只觉得泥土眼泪吞进嘴巴里,又苦又涩。
突然,一个结实有力的大手掌握住马老三高高扬起的拳头,一股大力袭来,把壮实的马老三一把掀翻在地。
阿浩觉得身上一轻,泪眼模糊地看着上方,才看见阿杰一头土,身上也脏兮兮的,胳膊上还有血迹,以及那张焦急愤怒担心的脸。
阿浩感觉浑身的力气都卸掉了,他爬起来扑在阿杰怀里,放声大哭:
“哥,哥你没事!”
阿杰干活是在一个坑里,确实在爆破之前没有及时出来,不过幸好他警觉,像是心有灵犀一般,抬头瞧了一眼日头,判断着天光。
他记得阿浩说过是10点,他的世界一向是寂静的,而同一个小组的马老三等人,刚刚都爬出坑去了,危机似乎正在袭来。
他野兽一般的直觉让他迅速扑倒在坑底,接着爆炸就发生了,碎石土块扑簌簌掉落下来,砸破了他的左胳膊,流着血钻心地疼。
他听不见,要不是及时趴下躲开了头,有可能给炸死炸伤。属实是他命大!
阿杰等震动平息,赶忙从坑底爬上来,就看见一群人围着扑腾,定睛一看是阿浩让人欺负了!
阿杰顾不上自己一头一脸的土,和胳膊的伤,冲上去拽开马老三,不顾手臂还流着血,狠狠给了他一拳。
他平时默不作声,瞧着像个怂蛋,没想到现在他像一头气势汹汹的狼,守护他身后狼窝里的宝贝。
“哥哥,我以为,我以为,太好了……”
阿浩失而复得,喜极而泣,紧紧抱着阿杰的脖颈肩膀不撒手,埋头在阿杰怀里放声大哭。
他突然听见哥哥闷哼一声,赶紧低头上下查看,才发现阿杰左臂受伤了。
阿浩让血淋淋的伤口扎疼了眼睛,赶忙冷静下来,他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
“哥,我背你走,去大队卫生所……”
“傻浩儿,我腿,没伤。”
阿浩稍微安定下来,可他才不管阿杰伤的不是腿,只知道寸步不离,扶着阿杰去卫生所包扎。
像二花刚被拾回来时,时刻靠着大黄一样,阿浩也像被捡回来的猫崽,偎着唯一的依靠,强压着惶惶不安。
好在阿杰受的都是皮肉伤,骨头筋都没事,阿浩松了一口气,才放下心来。
缝了针包扎好,回到家里,陈大娘也掉了眼泪,阿浩劝着娘,拍胸脯保证照顾哥哥。
天气热,缝针的手不能碰水,否则容易发炎。
洗澡实在不方便,阿浩就说,想帮哥哥洗澡,可阿杰不知怎么了,老是躲着他。
天上月亮明晃晃,夜晚的林荫摇落在小径上。阿杰趁阿浩没留神,去村边小河里洗澡,没想到,不一会儿就让阿浩追过来了。
阿杰裸着肩背,结实的肌肉块垒沾了水,闪着古铜色的诱人光泽。劲瘦的腰腹往下,都浸在河水里,遮遮掩掩背对着阿浩。
“手举高一点,不要沾了水,哥哥。”
阿浩也跳下来了,白色的背心让水打湿了,半透明地贴在他的嫩皮嫩肉上,胸口的两个酥红豆蔻,凸出地更加明显。
阿杰眼神转开,低着头不敢乱看。
偏偏阿浩怕他听不见,转到阿杰前面,面对面地一边说,一边扶着他包扎着纱布的左手臂:
“哎,小心哥,手举高一些!”
阿杰看着阿浩白皙沾着水的胸脯,感受着滑滑的小手,在手臂下托着。背上腰上还有搓来搓去的手心,喉结上下滚动,慌乱地点头。
阿浩搓着哥哥的腹肌,硬邦邦的,像是细缎子裹了一块钢铁,在钢铁和缎子之间,还有一层薄薄的绵,紧实又有弹性。
阿浩着迷了一样,手在阿杰蜜色的肌肤上滑过。
阿杰弓着身子,腰往水下又沉了沉,不敢出水面,脸上臊地通红滚烫,因为他又不知羞耻地对着浩儿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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