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份生姜，记得加冰

　　“月考在即,你还不学习?！”

　　秋天随着微凉的风款步而来的同时,高二第一次月考也抓住了九月下旬。

　　赶在月考来临之前，姜严规规矩矩地吃了几天的药，彻底和发烧说了拜拜。

　　此时，宋明均摊在座位上,手上拿着手机，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自家老妈的吼声仿佛依旧环绕在耳边。

　　他把手肘支在桌上,伸出一根手指对旁边的姜严说： “我前两周的周测考得稀烂,我妈说要是这次月考我的年级排名掉出一百四十名,她就要把我吊起来打。”

　　宋明均捂住脸:“你可能见不到你亲爱的好友了，记得给我烧点《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姜严：“……”

　　姜严好笑又无奈，他拍了拍宋明均安慰道:“离月考还有5天,你每天复习一两科,做点题冲刺一下,考进理想的名次还是很容易的。”

　　“主要是焦虑,”宋明均放下手,“偶尔考差一次还能接受,但连续考差两次,我会开始觉得是哪里的知识点我没掌握，哪里的题是不会的，担心下次还会考差。”

　　“不必担心这些,”姜严说，“复习的时候找时间训练之前错过的题型,直到理解透为止。推荐你用专门的错题本整理,复习起来会比较容易。”

　　宋明均点了几下脑袋:“以前我还嫌错题本费事，用手抄太耗时了。”

　　姜严继续说：“你可以直接把错题剪下来贴上去或者用打印机打印，这些都看你，怎么省事怎么来，当然你也可以只用试卷,用红笔标记错题,复习时只看标记的题就行。如果复习时做对了这些题,那说明你真的掌握了。”

　　“怪不得你成绩好,我回去试试。”

　　姜严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又笑了:“在我同桌面前,‘成绩好’这三个字我不敢当。”

　　此时周珩被谭括叫去办公室了，他的座位空无一人,姜严余光瞥了一眼周珩的位置又很快收回视线。

　　“那可不，你同桌的成绩已经是神一般的级别了。

　　姜严想了想，说：“我经常见他在刷题、背书,成绩本来就比别人好了,还依旧努力学习。”

　　宋明均评价道：“学习标杆嘛，学霸也‘内卷’。”

　　-

　　周珩消失了整整一个下课时间，直到课上了十几分钟左右才敲着门报告。

　　“进来。”

　　教物理的徐济阳老师对站在门口的人颔首示意。

　　周珩快步走回位置坐下。

　　他屁股还没坐热,身旁的人就按捺不住好奇心地凑了个脑袋问:“数学佬叫你干什么去了?”

　　周珩冷不防听到“数学佬”这个称呼,一怔:“谁?”

　　　 “谭括。”

　　“为什么叫她‘数学佬’?”

　　姜严点头:“教数学的叫数学佬,教物理的叫物理佬,以此类推。”

　　周珩：“……”

　　“乱起什么外号。”　周珩翻出课本和几张卷子。

　　姜严捞起刚才沉寂下去的话题:“这个不是重点。对了,你还没回答我数学佬叫你去干什么了。”

　　“没什么,不重要。”周珩把物理课本摊开放在桌角,课桌的大部分面积被一张物理试卷占满了,他握着笔在空白处罗列式子。

　　“什么重要的事能叫你去那么久。”

　　周珩笔尖一顿,正想抬头回答“你好奇心怎么那么重,却倏地一下愣住了。

　　一片阴影投落在桌上,刚才还站在讲台上讲题的“物理佬”不知什么时候走下来站在姜严身后,正要笑不笑地看着他们。

　　除了他，还有班里一帮同学投过来的探询的目光。

　　周珩：“……”

　　侧着身面对他的姜严一无所知,还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但周珩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刚要张开的嘴巴又合上了。

　　“怎么了?”姜严疑惑地问。

　　没来由地,他突然觉得背后一凉。

　　身后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我也很好奇,不如周珩同学你也和我讲讲。”

　　姜严像被一把重锤“咚”的一下敲在脑袋上,一动也不动了。

　　他机械地转过头,对上徐济阳略带好奇的脸。

　　姜严:“……”

　　完了。

　　他立马认怂:“老师我错了,我不该在我同桌刚回来的时候拽着他讲话,不该上课不听课,也不该乱给老师起外号。”

　　徐济阳听到后面的话一挑眉,但暂时没理会。

　　“不错,罪状罗列得很清楚。”他朝两人扬了扬下巴,“”待会儿再被我抓到你们就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到讲台上给大家讲相声,另一个是到后面罚站，和垃圾桶好好交流一下“感情”。两位好好权衡一下。”说完，徐济阳不再看着他们，抱着手臂优哉游哉地踱回讲台。

　　冲着他这一句话,姜严接下来的表现都很安静,一句话也不讲了。

　　他将徐济阳提供的两个选择分析了一遍。和周珩讲相声就是他当逗哏,周珩当捧哏,社会性死亡;罚站就是跟墙壁和垃圾桶混个脸熟，无论是哪种选择都不怎么样。

　　于是姜严闭上了嘴，想问的事也便不了了之。

　　-

　　放学铃响，徐济阳刚说了一个“下”字，同学们立马一个接一个地冲出去，齐梁锐“呀呼”了一声跳出去，跟猴子似的，害得徐济阳差点咬到舌头。

　　姜严拍了拍周珩的肩，邀请他一起去食堂吃饭，还拿出饭卡说是要请他。

　　周珩十分莫名,但什么也没说就和姜严前后脚出教室门,只剩徐济阳这个“物理佬”独守空荡荡的教室。

　　他收好课本和实验工具，对着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教室感慨：“跑得跟兔子一样快，窗和灯都不关，这些学生也太懒了。”

　　那是因为吃食堂是要靠抢的。

　　整个高二有一千四百来号人，更别提他们还要和高一的一起抢。

　　每到这个时候,校道上都是一片乌泱乌泱的人头,那叫一个壮观，这便考验了每一位同学的短跑能力。

　　周珩和姜严两人都是身高腿长,没一会儿就跑出很远的距离。

　　周珩跑得比姜严快些,姜严一边感受着风往脸上呼的感觉,一边将视线朝周珩的背后上落。

　　周珩的校服衣摆被风吹得往后掀,校裤隐隐勾勒出腿型，脚上蹬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跑动起来可以看到一点鞋底。

　　食堂一楼人满为患,两人毫不犹豫地放弃了一楼，一层一层地跑上去,在三楼门口停住脚。

　　或许是舍高求低的缘故,三楼的队伍不长，一眼便望到头。

　　“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姜严找了个最短的队伍,扭头问周珩。

　　“不用请我。“周珩回答。

　　姜严在心里“啧”了一声。拒绝得这么干脆,我死缠烂打会有用吗。

　　估计只有一哭二闹三上吊才能让他答应吧,但这代价也太了,丢人。

　　姜严捂了一下脸,心说。

　　他请周珩吃饭有自己的原因,周珩帮他忙的次数太多了,他不想做一个一味索取的人,帮助是双向的,不然何为“互帮互助”。

　　即使请人吃饭不能算帮助,但也是自己的一番好意,作为报答。

　　只是周珩总会拒绝这些帮助和好意,姜严连见缝插针的机会也没有。

　　两人各自打完饭,找了张角落的四人桌坐下。

　　姜严扒拉了几口热腾腾的米饭,抬起眼，看见一个理着一头寸头的男生朝他们这边走来。

　　“周珩？”寸头男叫了周珩一声，又打量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姜严，语气里带着探究，“这是你朋友？”

　　周珩回头看到寸头男的脸,身体僵了一下,他放下勺子，语气无半分起伏:“什么事?”

　　寸头男露出了虚假而又夸张的笑容:“看到老朋友了来打个招呼。”他特地加深了“老朋友”这三个字。

　　“没想到你还交到了新朋友。”寸头男又看了一眼姜严,朝他伸出手,作出一副友好的样子,“你好,认识一下,我是周珩的朋友，林宇。”

　　气氛明显不太对。这哪里是朋友,这分明是仇人。以周珩的性格，倒也不会上演什么“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戏码。

　　姜严放下勺子，面前的饭菜似乎也没有那么香了。

　　他也不好伸手就打笑脸人,顶着硬挤出来的和善的笑容和对面那个笑得更夸张的林宇草率地握了一下手，报上姓名。

　　周珩盯着两人短暂交握又迅速分开的手眉头蹙得更紧了,心里升起一股烦躁,有种想把姜严拽开离林宇远点的冲动。

　　林宇又拍了一下周珩:“行了，不打扰你和小姜吃饭了,有缘再见。”说完，他转身去找自己的朋友了。

　　姜严等人走远才忍不住问:“他很自来熟?”就连宋明均和齐梁锐也是这几天才以“小姜”称呼他，林宇一上来就这么喊令他感到很不舒服。

　　“别搭理他。”周珩拿起勺子吃了一口菜，但胃口显然受到林宇的影响。

　　姜严敏锐地察觉到周珩情绪的变化，试探着又说了一句：“你和他关系不好。”

　　周珩“嗯”了一声,阻止姜严再问下去:“吃饭。”

　　直到两人吃完起身离开,姜严朝林宇坐的位置看去,仿佛有心电感应般和林宇对上视线。

　　他又露出那种虚假的、夸张的笑容,朝姜严挥了一下手，仿佛两人是认识了许久的、关系极好的“铁哥们儿”。

　　“愣在那里看什么,走了。”周珩把姜严叫走了。

　　林宇看了一会两人越走越远的背影，拍了一下自己身边的人,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那句无心吐出的“有缘再见”就那么轻飘飘的如同羽毛般飞上天,被人忘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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