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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宴(七)
随初墨眼眸低垂,睫毛在眼下投洒出淡淡的阴影,呼吸不自觉放轻,这还是第一次除了家人外,有一女子与自己靠的这般近。
“好了。”楚明歌收回手,踮起的脚尖因为用力泛着麻意,她笑着指了指随初墨的脸。
随初墨不明所以,眼神呆呆的,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楚明歌瞧着他如此呆愣的模样,心里更觉好玩有趣,她不由得起了点逗弄他的心思。
“你脸上有脏东西,不过我已经亲自帮你擦掉了。”
随初墨闻言一愣,下意识摸了摸,感受到脸颊不断升腾起的热意,头微微垂下,对着楚明歌拱手道:“多、多谢公主。”
“你知道我?”楚明歌惊讶,自己还没报出身份,对面人竟然认识自己。
就在楚明歌还想张口问些什么的时候,处理完刺客的楚珺璟慢悠悠的走了过来,见到眼前场景,狭长的的凤眸微微眯起。
毫不犹豫的从背后一把将楚明歌后衣领提溜起来,语气似笑非笑,“楚明歌,还不快走,准备留在这和刺客们一起用牢狱饭么。”
一听到熟悉的声调,楚明歌那句谁呀,就这样硬生生的憋回在了嗓子眼里。
被拽着拖走,楚明歌赶忙扬起小手告别。“小公子我走啦,有机会再见。”
话音刚落,楚珺璟的步伐又加快几分,楚明歌被拽着后衣领跟在身后,步伐踉踉跄跄,“哥,二哥,你悠着点,我快跟不上了!”
“知道还不快点。”
二人交谈声渐渐远去,随初墨瞧着那抹明媚身影逐渐消失在宫殿外,才收回目光。
触及地上掉落的一方锦帕,弯腰捡了起来。
垂眸看着手中带血的锦帕,唇角不由得弯了弯,原来她说的脏东西是血。
而这边,所有刺客都被景帝的禁卫军拿下,刺客们皆是身受重伤却不致命,明显是景帝的意思,要留着活口查出幕后指使。
随栖眠见此情景,终于再也坚持不下去,两眼一闭直直的就栽倒了下去。
纪洵舟就在她身旁,察觉她的异样,在她倒下的瞬间,连忙伸手将人抱住。
看见随栖眠人事不省的倒在景帝怀里,纪玉漾原本下意识伸出的手就这样落在半空,手心空空荡荡。
他眼睑下垂,瞧见流血的右手,心里苦笑。
忽然,像是察觉到什么,大步走到一刺客身边,随着卡嚓一声,他的左手就毫不犹豫卸掉了那人的下巴。
但与此同时,其他刺客们纷纷口中流出黑血,明显是直接服毒自尽。
纪玉漾眉头一皱,转身看着刘崇。
刘崇会意,带人上前查看刺客的情况,探了探脉搏,又捏住下巴掰开嘴查看。
“回禀陛下、宁王,这些刺客皆已经服毒自尽,那毒药就藏在舌下,且经过微臣发现,刺客手腕处都刺有蛟龙图腾。”
纪洵舟将怀里人搂的更紧了些,视线从刘崇身上挪到那些死透了的刺客,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先将人带下去,严加审问,问出幕后指使之人。”
刘崇恭敬拱手听命,准备带着唯一剩下的刺客下去,就瞧见宁王的右手背在身后,汩汩鲜血顺着月白长袍蜿蜒而下,他不禁大惊,着急道;“宁王殿下您的手。”
闻言,纪洵舟眼神询问,见纪玉漾不回应,眉头就是一拧,脸色不大好看。
“来人传太医。”
纪玉漾自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抽回手,淡淡道 :“臣弟自会回府处理,皇兄还是先送贵妃回宫,臣弟瞧着贵妃似乎不大对劲。”
纪洵舟眼神晦暗不明,低头看向怀里脸色苍白,深色痛苦的女子,下颚紧绷,闻言点点头,转身大步往内殿而去。
-
太清殿内,气氛凝滞,侯在一旁的宫女太监皆是大气也不敢出,个个低眉垂首。
纪洵舟坐在床榻边,双唇紧抿,一贯平和的神态,现如今也不见丝毫踪迹,周身散发着来自帝王的威严。
见裴青松眉头紧缩,脸色难看,他心里一紧,侧头看向床上的女子,眸光沉沉,眼神担忧。
裴青松收回搭脉的手,一言不发的将玉枕重新放回药箱,望着床榻上双眼紧闭始终昏迷不醒的随栖眠,心里叹了口气,对景帝道:“陛下,微臣观贵妃脉象,脉见沉紧,气血运行不畅,故来盛去衰,此乃中毒的症状。”
“中毒?”纪洵舟一惊,脸色骤然一变,仿佛笼上了一层阴霾,神色凝重。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有人敢下毒。
“对,此毒格外凶悍霸道,且来势汹汹,中毒者短则几日多则数月便会毒发,在潜伏期时,中毒者偶尔感到头晕,眼神疲惫,但由于症状太过于正常,极不易察觉。且毒发之时就是中毒者最痛苦的时候,造成意识不清,到最后甚至五感皆尽,因此长期下去,中毒者就会逐渐精神崩溃直至彻底疯癫。”
纪洵舟越听心底越沉,握住随栖眠的手不自觉攥紧,红血丝爬满眼眶,声音带着颤意。
“此毒可有解决之法。”
裴青松从药箱里拿出纸笔,提笔写下几种药材,交于纪洵舟。“陛下放心,此毒可解,只不过需要几种药材,太医院如今没有,需要陛下派人在民间寻找。”
纪洵舟仔细看过纸上的药材名,有两种曾在少时母妃宫中听闻过,当时先帝后宫各方妃子斗得你死我活,明枪暗箭防不胜防,母后身为当时的皇后都差点中招,而这寒凌草与金阳芝都是极为大寒大阳之物,这相当于是以毒攻毒。
他不由得捏紧手中纸的一角,抬眼招来心腹,开口交代下去。
待人都走后,纪洵舟便一直静静地坐在床榻旁,想起裴青松走时对自己说的话。
“陛下,这种毒,下毒之人可以根据药量而控制毒发时间。”
想到什么,他神色几番挣扎,眼里情绪莫名,只小心的伸出手抚上女子因为痛苦而紧皱的眉头,最后轻轻叹了口气。
“对不起。”
殿外窗户不知何时被呼啸的风吹开,冷风灌入,纪洵舟放慢脚步走过去,想要将其关上。
却瞧见窗前,梨花簌簌,开的正好,风轻轻掠过,大片大片的雪白小花在空中飘落。
这一瞬间,纪洵舟忽的想起了少时初见随栖眠的场景。
那日,天气格外明媚,也是这样的一幕,梨花纷飞,而他正在御花园亭中翻着手里母后为自己寻来的书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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