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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竟然
要是你遇到了一件无论如何、倾尽全力也做不成的事,那不妨将它闹得大些,更大些,自然会有人来解决的。
让喧嚣吵进大人们的耳朵,这就是小人物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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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浔的眼睛有一处特别,眼角处吐出一缕粗壮的血线,曲折蜿蜒,直至眼珠边缘。正面看去,一般人会被他漆黑的眼球蛊走心神,而忽视在角落里蜷缩着的红丝。
而听到小鬼说出“你竟然还活着”一言,想来也知道,她渴望他死,去死。
云浔转身站起,动作又轻又薄弱,他身子骨并不硬朗,从面相就可以看出。他侧头回复小鬼,语气温和:“是的,我一直在很努力的活着。你也是呢,你和以前一点也没变。”
因为侧目的缘故,云浔的眼珠拉到眼尾处,眼角的血线被拉的很长,配上青紫色的眼底给人一种可怖的感觉。
这奇怪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小鬼后背发凉,她皱着眉头努力思索。
是躺在坟墓中的死尸突然睁开眼凝视你的那份恶心!小鬼自信找出答案。
舞台灯光俱灭,在一处黑暗的角落,小鬼颤抖着手,死死抓住云浔的衣摆。她个子小巧,大约八九岁的模样。如果此时场上灯光忽明,她的脆弱就能暴露在云浔一人眼中,因为此处只有他们两人,仅此而已。
“云浔哥哥,求求你,救救我。”小鬼带着哭腔向这位模样稳重,实际也非常厉害的少年求助。
“我说过了,是你自己不懂事,硬要跳进泥潭里,主动让自己置身危险的人,我不会帮,也帮不起。”少年云浔面无表情,他拒绝了小鬼的求助。
“我错了,可是我也害怕啊!我不想死,我只能这么做,我只能这么做啊!”
“没有人是想死的,□□。”云浔露出自嘲的表情,在黑暗视角的影响下,小鬼只看见了他扬起的嘴角。
他在高兴,他是个幸灾乐祸的小人!
云浔说完转身就走,背影越拉越远,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在这份黑暗之中。
“为什么!明明你轻而易举就能做到!你铁石心肠!你不得好死!”小鬼愤怒地嘶吼。
是的,她愤怒,她咆哮,她的目光带着愠怒。
这里是红灯,禁止通行。
两个人短暂的对话到此结束,可是作为两只身份卑微的小老鼠,他们制造出的声响还是太大,吵到了监控者的耳朵。
小鬼回过神来,她收起厌恶的神色,回以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
“好久不见,云浔哥哥。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她说。
一阵沉默。
“你方才说,你的女儿被人拐走了?”江橘的声音打破这寂静,在小鬼听来,异常的悦耳动听。
“是的大人,千真万确。”卜繁生连忙回答。
江橘的袖口中藏着当时被掀落在地的那张卡牌——是黑桃八。
虽然旅途坎坷崎岖,但在某一节点会迈向正确的道路,让一切都有始有终,解锁完结撒花的结局。
某一节点——是现在吗?
江橘不知道,不过他向来随心所欲,他认为是,那便是了。他想要做,那即刻便行动起来。
“第二个问题,为什么说这是玫瑰?”江橘指着小鬼手中那捧杂草,目光在这两位可疑人士身上流转,问道。
“她老糊涂了!”小鬼说。
江橘的目光停留在卜繁生处,草屋因其构造,格外通风,身处其中的人无一不感到凉爽。
这是晚秋夜间特有的寒冷。
也是贫穷自带的冰凉。
“大人,我的女儿最喜爱玫瑰,可是像我们这样的人,哪里买得起?我能得到的只有野花野草,它们数量繁多,茂密无尽,实在比娇生惯养的玫瑰有用许多。可是玫瑰就是受人追捧。在日落,没有人会拒绝一枝玫瑰,它的价格高得吓人,甚至高过我!”
人如草芥,一条人命的价格竟高不过一枝玫瑰。这就是日落。
“嗯。”江橘很轻的应了一声,又继续道:“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否杀了人?”
“我……大人,我自是当死的,可是请您看在一个母亲走到这种境地也不容易的份儿上,先救出我的女儿。这两人是死有余辜,他们是日落人,他们想要杀我灭口!他们拐走我的女儿还不够,他们该死,他们该死啊大人!请大人让我这个老人再苟活几天吧,只要让我再见女儿一面,我是生是死毫无怨言。”卜繁生干旱褶皱的眼皮被泪水润湿,像干旱的沙漠终于迎来了雨水的滋养,却再回不到曾经绿洲的模样。
“我看起来像什么好人吗?这种话应当对巡查讲,对我无异于废话。”江橘的语气轻佻戏谑,表情却轻松惬意。
又是一个见死不救的小人!小鬼暗中露出了凶狠的獠牙,她最讨厌这种人,和云浔一样讨人厌!
“江橘大人,这不好吧,死的既然是日落人,那就没什么关系了。我们不如尽早结案,擅自踏入日落境遇还是太危险了,日落人生性残暴喜血,虽然他们更喜爱玩弄柔弱可欺的雾州人,可是他们是杂食动物啊!他们连自己人都不放过!”在阴暗角落站立着的老年巡查表情严肃,他皱着眉,用慈爱又责怪的目光看向众人。
“我死了就死了,我没多少日子可活了,可是你们还很年轻。”他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年轻人总是热血沸腾,莽撞行事,丝毫不考虑后果。”他最后评价道。
“确实如此。”江雀儿闪着雀跃的目光,然后她搓了搓手,许是室温太低的缘故。
“确实如此。”符青摇坐在草屋里唯一的木凳上梳理着头发,发尖被她用手中的涂料染成了嫩绿,散发着宜人的青草香气。
“既然如此,那就不得不去了呢。”江橘异常贴心,为了坐实老人家的断言,他不得不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年轻人就是肆意妄为!
听着老人家一声又一声的叹息,江橘露出宽容的笑容,安慰道:“只有我们三个人去送死而已,你们回去处理后面的事就好。”
“请带上我。”云浔突然抬起视线,炽热的目光笼罩着江橘。
“不可以哦。”江雀儿说。
“我有必须要做的事,请带上我。”云浔重复了一遍,眼睛仍然凝视着江橘没有移动。
他不死心。
虽然他完全可以一个人悄悄潜入日落,但是这次他选择陪同。
江橘是此处最有话语权的人,只有他的决定才重要,只有他的决定才是最后的答案。
“当然可以。”江橘回答,“如果你急着去送死的话。”
“我不会死。”云浔终于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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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人管管日落!
云浔:我去了。
江橘:我也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