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疗伤
一个时辰后。
“呼……”黎白瑛将口中咬烂的布条吐出来，颤巍巍地伸出手。
几乎同时，一根崭新的布条放入她指间，再被她用力咬进嘴里，恶狠狠的动作让人觉得她仿佛对其有什么深仇大恨。
“马上就好。”秦以筱轻声道，手上速度不免又加快两分。
黎白瑛小幅度动了下脑袋，表示听到。她现在意识完全模糊，仅凭一股意志力撑着，才没有晕过去。
药草的苦涩气味填满鼻尖，她整个人像从药罐子里拖出来般，从里到外都被腌过一遍。
“休息吧。顺利的话，明天就能下地走路。”
秦以筱提起木桶，乌黑的水积了一半还多，里面密密麻麻的虫子发出吱吱嗡鸣。她将其放到后院水沟旁，指尖闪过一抹寒芒，竟然顷刻间将其碾成灰烬。
片刻，她若无其事地转过身，轻轻推开虚掩的木门。
黎白瑛已经昏睡过去，盖在后背的薄被因她不安分乱动而掉在地上，露出狰狞的伤口。毒虫虽已全部挑出来，可蜘蛛网般的裂痕依旧透着点点黑气，正在不断向外排出余素。
“这种毒……”
眸光微凝，秦以筱突然间想到什么，取出一个小瓶将毒气装了一点进去。
她似乎在家族藏书阁中见过相似的药物。
……
第二日一早。
黎白瑛被生物钟叫醒，她向来这个点在院内温习一遍拳脚功夫。
如今重伤在身，锻炼什么的只能在脑中想想。偏她又闲不住，索性推门在医馆里乱转。
昨晚匆匆赶来只想着解毒，她就注意到门口挂着两个灯笼，和普通医馆没两样。现在放宽心再看，她发觉后院别有洞天。
比如药田外种着盛开的鲜花，香气中和了苦涩，显出几分淡雅。她弯下腰，慢慢挪动脚步，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一捉，一只扑闪翅膀的蓝色蝴蝶落入她掌心。
“身体恢复好了？”
听到熟悉的淡然腔调，她动作一滞，不情不愿地看向来人，“没，我只是觉得躺在床上太无聊。”
“如果不好好休息，等到伤口恶化，昨天晚上的刮疗你还得再经历一次。”
秦以筱微微蹙眉，走上前，从她手里接过蝴蝶将其放生，“跟我来。”
“……行，你是大夫，听你的。”
纵然满心抗拒，黎白瑛还是慢吞吞地跟上，“你把医馆打理的不错。这些花，一看就是被人仔细对待，枝条修剪的很整齐。”
“多谢夸奖。”
秦以筱面无表情地打开房门，监督她走进去，才“砰”将门关上，没有半点通融余地。
阳光自窗边洒入，落在床榻，形成一个个光点。黎白瑛呆坐了一会，刚从包袱里翻出新买的干粮，耳边传来“吱嘎”一声。
“早饭，趁热吃。”
秦以筱将放着肉包子和白粥的托盘放在桌上，正欲离开，却被她抓住手腕。
“昨天忘了说，你我足足有六年没见了吧？”黎白瑛拉来一把长凳，视她的冷脸于无物，反而顺势将人按在身旁，“我们聊聊。”
没有等到回应，她也不气馁，自顾自地咬了一口肉包子，“医馆是你自己开的吗？”
“不，我只偶尔在这。”
“看来我的运气很好咯。”听出对方不愿多说，她扬起唇，笑容灿烂，“正巧遭遇刺杀，又正巧跑到这边。”
“刺杀？”
这两个字终于让少女有了些不一样的反应，她难得追问，“什么人在追杀你？”
“穿黑斗篷、戴黑头套的家伙，奇奇怪怪的。”
黎白瑛说完，突然猛地一拍桌子，“我走前应该把他们的头套扒下来看一看的！嘶，第一次毁尸灭迹，居然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接取刺杀任务的多半都是死士。就算你看到他们真容，恐怕也难以溯源。”秦以筱将她的懊恼看在眼中，不觉多说两句，“真正要找的，是信物。”
“这个我有，我把人都扒得很干净，倒都倒不出东西来。”
说着，黎白瑛包子也不吃了，起身将一堆稀奇古怪的药瓶摆在桌上，“喏，就这些。”
“是毒药。”秦以筱只看了一眼，就给出肯定回答，“你应该庆幸，昨天你中箭时，只是掺了其中一种。”
“这么说，他们想留活口。”
黎白瑛顿时明白她的意思，当下脸色微沉。不过，在她大口将包子吃完后，又恢复平日里放松的状态，“没什么大不了。来几个，我打几个，一视同仁。”
“你有惹上什么仇家吗？”
“不知道啊。就算真惹上了，人也不会当面告诉我吧。”她支着下巴，认真想了很久，“要我说，嫌疑对象还挺多的。”
“比如族内的某个表妹，上次来找我借丹药不成，回去便逢人哭诉说我不近人情。后来被我约出来比试一番，彻底老实了，没再在我眼前蹦跶。”
“还有你们秦家那个谁，名字不重要，六年前被我抢走无影熊的那名亲传弟子。后来他又给我下了三份战帖，口气很嚣张，我索性在擂台上将他打趴下三次，最后他是被人抬回去的。”
“以及——”
她一讲起来，就往没完没了的趋势发展。最后，还是秦以筱忍无可忍地打断：
“换个问题，哪些人你没惹过？”
闻言，黎白瑛突然陷入沉默。良久，她抬起头，认真地说，“你。”
“……”
回应她的是少女略带羞恼的一瞥，“六年前的事，你不记得了？”
“怎么会不记得！”黎白瑛像是没察觉到她的言外之意，振振有词，“秘境中，我们合作无间，后来还愉快的平分宝物，可谓皆大欢喜。”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意识到掰扯过去的事是个错误的决定，秦以筱站起身，单方面结束这场对话。
“等一下！”黎白瑛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如果你还介意当初的事，我可以向你道歉，那次确实是我太过冲动，没有站在你的角度考虑。”
“但这一次，我发誓绝不会再有那种情况出现。”
“这次？”
“嗯。”她将地图摊开，指着上面的寻宝地，“我提前了解过，这里除去天材地宝出世，时常会发掘改善经脉的灵药。我想，如果能夺得几株，对你以后修行大有裨益。”
居然是……这个原因吗？秦以筱冷冷望着她，试图剥开其伪装。然而，黎白瑛自始至终都坦然接受她的打量，甚至还期待的冲她眨了眨眼睛。
“这是再好不过的双赢。毕竟，我一直很想和你再度合作来着。”
“是期待我的寻宝灵狐吧？”少女轻笑一声，朱唇微启，“但我一点也不想。”
下一秒，她手里多了把匕首，森森寒光横在黎白瑛颈间，如她的语气般冰冷，“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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